训练室的灯亮到很晚,只有时光和俞亮两个人。棋盘上还留着下午和林深对战时的残局,那颗掐在单官上的黑子像个刺眼的句号,梗在时光心里。
“别盯着了。”俞亮把一杯热可可推到他面前,“林深的拖延术,本质是在消耗对手的专注力。明天决赛,他们肯定还会用这招。”
时光搅着杯子里的可可,奶泡沾在嘴角也没察觉:“可规则没禁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耍手段吧?”
“当然不能。”俞亮拿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天元位,“但硬碰硬只会跟着他们的节奏走。你看这里——”他指尖划过棋盘对角线,“如果我们开局就提速,每步棋控制在十秒内,让他们被迫跟着快节奏走,他们的拖延术自然就失效了。”
时光眼睛一亮:“对啊!他们擅长磨时间,肯定不适应快棋!”
“不止。”俞亮又落一子,“他们的官子漏洞在右上角,上次故意用拖延术掩盖了,明天只要中盘咬住,终局前逼他们走那个定式,就能赢。”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刚好照在俞亮落子的指尖。时光忽然注意到,他指腹上有层薄茧,是常年握棋磨出来的。
“你早就想好对策了吧?”时光笑着擦掉嘴角的奶泡,“故意等我自己想明白。”
俞亮挑眉:“自己想通的,才记得牢。”他从包里拿出个小本子,“这是我整理的林深他们近三年的对局数据,你看看他们快棋的失误率。”
本子上密密麻麻记着数据:林深快棋失误率37,搭档快棋失误率42,远高于平均水平。时光越看越兴奋,忽然拍了下手:“明天就用快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别急。”俞亮按住他的手,“快棋容易漏算,得守住我们的节奏——我用脚碰你一下,你就提速;碰两下,你就放缓,引诱他们耗时间。”
“收到!”时光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忽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个东西塞进俞亮手里,“给你的。”
是枚牛角棋子,上面刻着个小小的“光”字。
“上次刻‘亮’字的时候,顺便刻了这个。”时光挠挠头,“你总说下棋要‘守得住光’,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光。”
俞亮捏着棋子的手指紧了紧,指尖的茧蹭过那个“光”字,像在触摸一团温热的火。他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水杯推过去,杯壁上还留着他的唇印。
时光毫不介意地拿起喝了一大口,忽然笑出声:“咱们现在这样,像不像武侠小说里决战前交换信物的侠客?”
“不像。”俞亮看着他,眼底盛着月光,“像要一起赢棋的搭档。”
训练室的灯熄时,已经过了午夜。两人并肩走在空荡的走廊里,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碰在一起,又分开。
“明天赢了,去吃巷尾那家馄饨吧?”时光踢着脚下的石子,“老板说要关门回老家了,最后再吃一次。”
“好。”俞亮的声音混着晚风,很轻,“输了也去。”
时光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不会输的。”
月光落在时光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俞亮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嗯,不会输的。”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风灌进来带着草木的气息。时光摸了摸口袋里的牛角棋子,忽然觉得,明天的决赛,输赢好像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身边这个人,是他们一起磨过的棋谱,是此刻踩在月光里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都朝着同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