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窗帘没拉严，漏进一痕月光，刚好落在沈一郎汗湿的额角。他软着身子陷在被褥里，指尖还缠着小光的衬衫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不肯松开。
小光俯身吻他发顶时，能闻到他身上混着皂角香的微汗气息，比任何香料都要勾人。“累了？”他的声音低哑，带着点未散的喑哑，指尖轻轻抚过他泛红的脸颊。
沈一郎没睁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眼尾还挂着点湿润的红，像只被雨打湿的小兽，卸下所有防备时，显得格外柔软。小光看得心头发软，起身去浴室拧了热毛巾，回来时动作轻柔地帮他擦拭脖颈和手臂。
毛巾的热度熨贴着皮肤，沈一郎舒服地哼唧了一声，睫毛颤了颤，终于掀开条缝看他。月光落在小光侧脸，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他低头专注地帮自己擦着手背，神情认真得不像平时那个爱闹的少年。
“小光。”沈一郎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慵懒的沙哑。
“嗯？”小光抬眼，眼底盛着月光，亮得惊人。
“下次……别在外面了。”沈一郎的声音低得像叹息，脸颊又开始发烫，“楼道里……好怕被人看到。”
小光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俯身凑到他耳边：“怕什么？看到就看到，反正你是我的。”话虽霸道，语气里却带着藏不住的温柔，指尖轻轻捏了捏他发烫的耳垂，“不过……听你的，下次就在宿舍，好不好？”
沈一郎被他说得耳尖更红，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小光被他这副模样逗笑，扔开毛巾躺回他身边，把人捞进怀里圈住。
“睡吧。”他拍了拍沈一郎的后背，像哄小孩似的，“明天还要上课呢。”
沈一郎往他怀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鼻尖蹭着他的胸口，很快就抵不住睡意，呼吸渐渐平稳。小光却没那么快睡着，低头看着怀里人恬静的睡颜，手指轻轻描摹着他的眉眼。
月光慢慢移了位置，爬上枕头，照亮了沈一郎嘴角浅浅的笑意。小光低头，在他唇角印下一个极轻的吻，像偷了块糖的孩子，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连看他睡觉，都觉得是件甜到心坎里的事。
……
（距离上次的“楼道惊魂”已过去一周，沈一郎的生活似乎回归了平静。上课、训练、偶尔和小光在图书馆角落偷偷牵手，日子像温水般流淌，只是那夜的悸动总在不经意间冒出来，让他耳根发烫。）
这天下午的战术分析课，教官在讲台上分析着上周的模拟对抗赛，沈一郎却有点心不在焉。他的目光越过同学的后脑勺，落在斜前方的小光身上。对方正低头记笔记，阳光透过窗户，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边，侧脸的线条利落又好看。
“沈一郎！”
教官的声音突然炸响，沈一郎一个激灵站起来：“到！”
“问你呢，刚才说的侧翼包抄战术，你觉得有什么漏洞？”教官抱着胳膊看他，眼神带着审视。
沈一郎定了定神，脑子里飞速回放着刚才教官的讲解，结合自己和小光私下推演的方案，沉声道：“报告教官，侧翼包抄虽然隐蔽，但容易因地形限制延误时机。如果能提前派出侦察小组，标记敌方薄弱点，再用火力牵制正面，包抄效率会更高。”
教官挑眉：“有点想法。那你觉得，侦察小组派多少人合适？”
“三人一组，两人侦察、一人实时传讯，灵活且不易暴露。”沈一郎答得干脆，这正是他和小光反复讨论过的结论。
教官点了点头：“不错，坐下吧。看来你不是在走神。”
沈一郎坐下时，后背已沁出薄汗。小光回过头，冲他挤了挤眼睛，比了个“厉害”的口型，眼底的笑意藏不住。沈一郎心头一跳，连忙转回头，假装整理笔记，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下课后，小光凑过来：“行啊你，刚才那番话，把教官都唬住了。”
“什么叫唬住？”沈一郎瞪他，“这是我们上周推演的结果，好不好？”
“是是是，”小光笑着讨饶，“那今晚继续？我带了新的地图，咱们研究研究下周的野外拉练路线。”
沈一郎刚要点头，就见班长走过来：“沈一郎，教官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他心里咯噔一下，跟着班长往办公室走，琢磨着是不是哪里出了岔子。
教官的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茶味。教官指着桌上的文件：“这是军区下发的尖子生选拔通知，下个月在总部进行集训，为期三个月，表现好的有机会参加国际交流赛。”
沈一郎的心跳瞬间加速。国际交流赛？这是他做梦都想参加的！
“你的战术分析很有想法，这是推荐表，”教官把一张表格推给他，“考虑一下，明天给我答复。”
沈一郎捏着那张薄薄的表格，指尖微微颤抖。去总部集训，意味着要和小光分开三个月，甚至更久……
他走出办公室时，夕阳正浓，把天空染成一片橘红。小光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等他，见他出来，笑着迎上来：“怎么样？教官没为难你吧？”
沈一郎看着他笑盈盈的脸，把表格悄悄塞进了口袋，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就是问了问拉练的准备情况。”
（沈一郎捏着那张尖子生选拔推荐表，指尖几乎要将纸张攥出褶皱。夕阳的光落在表格上，“总部集训”“国际交流赛”几个字刺眼得很。）
小光看出他神色不对，凑近了些，语气带着担忧：“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教官说什么了？”
沈一郎喉结滚动了下，把表格又往口袋里塞了塞，强装镇定：“没什么，可能是有点累。对了，你刚才说带了新地图？”
（小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从背包里掏出折叠的地图铺开在长椅上）：“你看，这次野外拉练的范围比上次大了一倍，还包含了这片沼泽区，据说晚上会有浓雾，很容易迷路。”
（沈一郎的目光落在地图上，心思却飘远了。三个月集训，意味着他会错过和小光的野外拉练，错过他们一起研究的战术推演，甚至可能……）
“喂，回魂了。”（小光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还在想教官的话？”
（沈一郎猛地回神，对上小光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清晰又温暖。他忽然觉得那张推荐表烫得惊人，像是揣了块火炭。）
“没……”（他避开小光的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地图边缘）“就是在想，沼泽区的雾气，会不会影响通讯设备。”
（小光皱了皱眉，指着地图上的一处高地）“这里地势高，应该能避开浓雾，或许可以作为临时通讯点。不过得提前测试信号……”
（小光说着，忽然停下来，盯着沈一郎的口袋）“你口袋里藏什么了？露角了。”
（沈一郎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捂住口袋，却还是被小光眼疾手快地抽走了那张表格。）
“尖子生选拔？”（小光念出表格上的字，声音陡然拔高，随即又低了下去，带着难以置信）“你要去总部集训？三个月？”
（沈一郎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光捏着表格的手在抖，脸上的血色褪了大半）“这么大的事，你打算一直瞒着我？”
（夕阳的光从小光背后照过来，给他周身镀了层金边，却衬得他眼底的失落格外清晰。）
“我……”（沈一郎急得想抓头发）“我还没决定……”
“没决定？”（小光把表哥拍回他怀里，转身就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这种事有什么好犹豫的？国际交流赛，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沈一郎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手里的表格重得像块石头。风卷起表格的边角，拍打着他的手，像是在嘲笑他的优柔寡断。）
有些选择，他还没想好怎么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