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天飞走后，小叶尼塞也准备告辞了。
“感谢两位的帮助，我准备去找我的同伴了。”她重新戴上了帽子。
曲娘回过神来，挽留道：“不再留一会吗？我熬了粥呢，你还没吃早饭吧？”
闻言，小叶尼塞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她确实有些饿了。她昨晚没睡好，清晨又被葛天叫醒……
只不过，她想起了葛天的告诫：“沛城的九娘子曲娘，乃鹿蜀半妖，其神秘术能将人变成鹿蜀，你接近她，需得谨慎。”
小叶尼塞也不好意思冷落了曲娘的好意，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不会把我变成鹿蜀吧？”
“啊？哈哈……”曲娘羞涩地笑了笑，说：“我之前想着把人变成鹿蜀就能实现他们的愿望，不过我保证，以后不会了，至少我会事先问一问他们有没有变成鹿蜀的想法。”
一旁的周礼深感欣慰，看来曲娘还是成长了。毕竟他之前也是受害者之一，只是串门的时候喝了曲娘一碗水，回家就变成鹿蜀了。
好在他能通过自己的神秘术恢复原样。后来他去质问曲娘，才知道曲娘听他说自己在为衣食住行发愁，便觉得把他变成鹿蜀，便不用再为这些问题烦恼了。
小叶尼塞这才放心，道了谢后便留下来吃早饭。
已经吃过早饭的周礼没有陪他们一起吃，而是倚墙听雨，说：“等下我也陪你一起去吧。”
小叶尼塞一愣：“不会太麻烦你了吧？”
周礼摇摇头：“无妨，我平日里也没什么事情，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是同学，互相帮衬一下也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
曲娘端来粥，听见了他们的谈话，连忙说：“我也要一起去。”
小叶尼塞环视着院子里的酿酒器具，问：“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吗？”
“没事的。”曲娘摆了摆手：“我有这些小木人帮忙呢。”
看着在曲娘身旁活蹦乱跳的小木人，小叶尼塞便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由于她心事重重，昨晚并没有睡着，出来寻水喝时，遇到了这群小木人在用奇怪的声音唱着歌。
吓得她连忙回了房间，至于那歌的歌词，好像是什么“两岸山花似雪开，家家春酒满银杯。”
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小叶尼塞感激地向两人道谢。她没有想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遇到两个热心人。
她感觉她还是很幸运的，还收到了圣洛夫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想必别斯米尔女士也会为她感到开心的吧。
“对了，曲娘你准备去圣洛夫学院吗？”周礼好奇的问。他不准备干涉曲娘的决定，但在他乡要是能有人相伴，自然是更好的。
曲娘似乎还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她发了会呆，最终肯定地点点头：“我想去。许娘子说她想去沛城外面看看，我很好奇，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我离祥瑞可能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看来曲娘确实成长了，许娘子周礼也认识，可以说曲娘就是她带大的，她的告别对曲娘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小叶尼塞你呢？”周礼又问。
“我吗？”小叶尼塞理了理头发：“我以前做梦都想前往圣洛夫学院，现在也是，但我还是想先找到我的同伴，放弃同伴的事情，我做不到。”
周礼看着小叶尼塞的表情，心中有了猜测，想必那位别斯米尔女士对她来说是位很重要的人吧。
交谈过后，两人很快用过早饭，离开了曲娘的酒坊。
雨仍淅沥沥地下着，周礼独自撑着一把伞，曲娘和小叶尼塞共撑一把。
由于下着雨，今早坊市有些冷清，路上只有樵夫背着柴从城外走来。
“吃过了吗，小九。”
“早上好，九娘子。”
“早啊，曲娘。”
即使路上的人很少，但路过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热情地跟曲娘打招呼，曲娘也一一回应。
“曲娘这么受欢迎吗？”小叶尼塞好奇地问。
“是啊。”周礼感叹，相比之下，他就像被人忽略了一般。但他也不嫉妒，曲娘为沛城的大家做了很多力所能及的事，特别是她提出废止《禁酤酒诏》，回应了大家的期盼。
如今沛城的大家谁不认同曲娘人美心善？要是她没有死脑筋地想把人变成鹿蜀，那就完美了。
三人径直去找里正，由于时间还很早，里正还没开始办公。
“原来是曲娘、周礼还有……昨天的胡人娘子，你们三人一起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里正让三人在软垫上坐下，抚着胡子和蔼地问。
“嗯，这位胡人娘子小叶尼塞与她的同伴失散了，所以我们来帮她问一问有没有其他胡人进城。”周礼说。
里正摇了摇头，说：“那你们恐怕要失望了，近来除了这位娘子外并无外人进城。若是有的话，守卫必会来向我汇报的。”
小叶尼塞闻言有些失望。
周礼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请您帮我们留意一下，如果有外来胡人提及她，就让他们去曲娘的酒坊。”
里正自然应允：“当然可以，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周礼犹豫了一下，说：“我跟曲娘准备离开沛城去外地求学，所以想让您为我们开两张路引。”
里正抚着胡子的手停住了，他看向曲娘：“是吗？”
曲娘点点头。
“也好，年轻人是该去外面见见世面。嗯……度朔节还回来吗？”里正问。
“不清楚，但我们毕业后肯定会回来的。”周礼肯定地说。外面的世界早就不需要路引了，因此路引只有回来时才会用到。
这个路引开不开不重要，只是想跟里正说一声，毕竟曲娘和周礼都受到了里正不少照顾。
里正也没有矫情，直接提笔为两人批了路引。“沛城一直都是你们的家。”
“我们知道的。”周礼说。他不是想逃离沛城，人怎么会真正逃离家乡呢？他永远都是沛城人。
见二人收好路引，里正开了个玩笑：“小九离开后，沛城就少了不少好酒喽。代班执礼也没了，又要找新的。”
曲娘有些不好意思，担心因此麻烦到里正。
又亲切叮嘱几句，里正这才送走三人。
回到大街上，曲娘情绪有些低落：“我有些舍不得沛城，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道士说的动了‘私情’，看来我确实需要离开这里。”
周礼忍不住说：“道士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如果没有所谓的‘私情’，你根本都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葛天说的没错，曲娘，你应该做你自己，而不是让别人来对你指指点点。”
曲娘低着头，没有说话。
周礼语气软了下来，他知道，曲娘从小就失去了母亲，一个道士教导她要学着她母亲成为庇护一方的祥瑞，让她来到沛城。
可以说曲娘一直被灌输着要成为祥瑞的思想，却从来没有人教导她该如何去做。因此她一直帮助别人，后来因为许娘子的离开，曲娘又陷入自我怀疑，开始走向偏激，盲目地将人变成鹿蜀。
若非有周礼帮忙，恐怕曲娘早已变得极端，酿成大祸。
希望她能在圣洛夫学院学到些什么吧。周礼暗自叹了口气。每次想到这些，他就被那个道士气得牙痒痒。
小叶尼塞在旁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