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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零劫偷天(1 / 1)

痛。

那不是寻常的痛,是灵魂被强行剥离后又粗暴塞入陌生容器的撕裂感,是意识从虚无深渊中上浮时遭遇的万钧重压。仿佛有无数根冰锥从颅骨内部向外穿刺,每一次心跳都带动着全身神经的哀鸣。

唐夜最后的记忆,定格在刺穿雨幕的远光灯束中。

作为全球顶尖风险分析师,他习惯为一切意外计算概率——那辆失控重卡突然变道的可能性(0037),自己车辆安全系统失效的叠加风险(000012),以及两条轨迹在那一秒交汇的致命巧合(00000008)。但当他亲眼看见钢铁巨兽冲破护栏的瞬间,所有的计算都崩塌成了荒诞的笑话。

百分之百。

死亡的概率,从来都是百分之百。

而现在……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布满蛛网的木质屋顶。腐朽的椽木裸露着岁月的裂痕,几缕天光从破损的瓦片缝隙渗入,在浮尘中切割出斜斜的光柱。空气里弥漫着霉味、草药残渣的苦涩,还有一种……前所未闻的、温润如暖流般的存在,正缓慢渗透他的肌肤,渗入四肢百骸。

“这是……”

声音沙哑得陌生。喉咙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带着血腥气。

他试图移动手指——成功了,虽然僵硬如枯木。然后是手臂,撑着身下硬得硌人的木板床,缓缓坐起。这个简单的动作耗费了他全部力气,冷汗瞬间浸透单薄的粗麻中衣。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屋子。一床,一桌,一凳,墙角堆着些蒙尘的杂物。桌上有半碗早已冷却的、看不出原料的糊状物,一只陶碗边缘有裂痕。窗户纸破了几个洞,寒风正从那里灌入,吹得油灯里的灯芯明明灭灭。

寒酸,破败,穷途末路。

就在这时,海啸般的记忆碎片轰然涌入!

唐夜,十五岁,大夏王朝青州清河城唐家旁系子弟。

父母:唐文远、林素心,魂灯双灭,尸骨无存。

资质:五行杂灵根,灵气亲和度劣等,修炼五年仍徘徊于炼气一层边缘。

处境:父母遗留微薄积蓄早已被族中以“代为保管”名义收走,仅余这间城西破院,及一枚残破不堪的祖传璞玉。

事件:七日前,主管族中物资发放的堂兄唐中明(三房嫡次子,炼气三层)索要玉珏未果,带人闯入,以“盗窃族中丹药”为由施以拳脚。重伤,无药,卧床等死。

记忆的洪流冲垮了最后一丝恍惚。

两个唐夜的意识在颅腔内碰撞、融合——来自地球的理性与冷静,属于少年的屈辱与不甘,如同两种不同密度的金属被投入熔炉,在痛苦中淬炼成全新的存在。

“穿越,这剧本俗的很!”他吐出这个词,声音平静得可怕。

作为风险分析师,他毕生与概率博弈。再小的事件都有发生的可能,再荒诞的现实一旦发生就是百分之百。抗拒、否认、崩溃——这些情绪在风险评估中属于“无效损耗”,必须剔除。

他闭上眼,开始执行标准流程:现状评估。

第一,物理状态。这具身体严重营养不良,多处软组织挫伤,肋骨至少裂了两根,内脏应有轻微出血。好消息是,没有致命伤。坏消息是,以这种医疗条件,任何感染都可能致命。

第二,环境定位。修仙世界。从记忆碎片中提取关键词: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寿元随境界突破而延长,神通可移山填海,宗门林立,王朝统治,秘境遍布,杀人夺宝如家常便饭。

“高收益,超高风险。”唐夜迅速定性,“平均死亡率保守估计超过文明社会三个数量级。”

第三,资源盘点。几乎为零。除身上衣物、这间破屋、桌上那碗不知名糊糊,就只剩下……

他伸手探入怀中,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玉珏,颜色灰白,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边缘有明显的缺损,像是从某件更大的玉器上碎裂下来的。触感粗糙,毫无美玉应有的温润,唯有中心处有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区域,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乳白色光晕。

这是“唐夜”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也是他宁死不交的原因——并非知晓其价值,而是这是记忆里母亲最后塞进他手里的东西,还残留着一点温度。

“情感依恋,高风险决策。”唐夜理性评判着前身的做法,“但也是当前唯一可能具备潜在价值的资产。”

风险评估初步完成:生存环境恶劣,武力值为负,资源匮乏,存在明确敌对威胁(唐中明)。短期生存概率……不足百分之十五。

就在这个结论浮现的瞬间,异变陡生!

嗡——

脑海深处,仿佛有某种亘古的弦被拨动了。不是声音,而是超越五感的震颤,从灵魂最核心处炸开!

轰!!!

混沌炸裂,星河倒悬!无数闪烁着幽暗玄光的古老字符自虚无中涌现,它们并非静止的文字,而是活物般扭动、重组,化作一条奔流不息的黑色光河,轰然冲入他的意识核心!

《万劫偷天经》!

五个仿佛由深渊凝成的大字,率先烙印在灵魂之上。每一个笔画都重若山岳,携带着难以言喻的孤高、桀骜,以及对天地万物的冰冷嘲弄。

紧接着,开篇经文如天瀑垂落: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

“然炉有私,工藏诡,炭非无私之热,铜乃囚笼之形!”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谬矣!非遁去,乃被窃!被夺!被锁!”

“天地以因果为链,锁万灵以为牲畜,饲自身而求永恒。顺天修行,吐纳灵气?不过是为炉添炭,为锁淬钢,终成资粮,徒为嫁衣!”

“吾观天地万载,见修士如蚁,顺则刍狗,逆亦飞灰。故立此经,不求感悟,不拜天地,不尊鬼神——”

“只为一字:窃!”

“窃灵气以为薪!窃气运以为柴!窃命数以为火!窃万道因果,铸我无上偷天道基!”

“劫数临身?吾窃劫为梯!因果缠缚?吾斩因果为刃!天命注死?吾偷天换日,自定乾坤!”

“瞒天过海,逍遥永存!万劫加身我自笑,偷得天道作舟行!”

经文流淌,唐夜的意识被强行拉入一个诡异的视角。

他“看”见了——不是用眼。

空气中,飘浮着无数微小的、颜色各异的光点。

赤红者炽烈,青碧者生机,金黄者锋锐,土褐者厚重,蔚蓝者柔润……它们无序地飘荡、沉浮,有些透过破损的窗户流入,有些则从地面、墙壁,甚至他自己的身体里缓慢渗出。

“灵气。”一个名词自然浮现。

这是修仙界的基石,是万物能量的一种显化。按照记忆,灵根资质决定了对某种或某几种灵气的亲和与吸收效率。而他这具身体的五行杂灵根,意味着对五种基础灵气都有微弱的感应,但无一突出,吸收效率低下到令人发指。

但这并非全部。

在灵气光点构成的背景中,他看见了“线”。

无数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丝线,从自己身体各处延伸出去,没入虚空,通往未知的远方。有些线笔直,有些缠绕,有些已经断裂萎缩,有些则刚刚生成。它们脆弱得仿佛一吹即断,却又坚韧得跨越时空。

因果线。

而其中几条线,颜色迥异——

一条从心口延伸出去的线,呈现暗沉的血红色,粗壮如发丝,另一端遥遥指向院落之外,此刻正在移动。线上不断有黑色的、不祥的斑点如蝌蚪般游动,散发着浓郁的恶意与毁灭气息。

“唐中明。”唐夜立刻明白,“怨恨、伤害、杀意……这是‘劫’。”

还有几条更细的灰线,连接向院外不同方向,代表着与其他族人浅薄的、多是冷漠或轻视的关联。

最奇特的是,有一条极其微细、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丝线,从他握玉的右手掌心延伸出来,并非指向外界,而是……向上?没入屋顶,伸向极高的、无法感知的虚空深处。这条线若有若无,时隐时现,仿佛随时会断开。

“璞玉的因果?”唐夜猜测。

而最让他心悸的,是覆盖在所有因果线上的一层极其淡薄、却无处不在的……“网”。那是由无数更细微、更复杂的丝线编织而成的庞然大物,笼罩天地,包裹万物。每一根线上都流淌着难以理解的信息与规则,浩瀚、冰冷、无情,仿佛一只沉睡巨兽的血管与神经网络。

天道之网。或者说——因果大律。

《万劫偷天经》的核心,便是教人如何“看见”这张网,如何从这张网上“窃取”能量、气运、乃至篡改既定的因果流向!

“这不是修仙功法。”唐夜的灵魂在震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触及本质的、近乎战栗的兴奋,“这是……风险操作的终极形态。”

识别风险、转移风险、规避风险,乃至从风险中获利!

他本能地尝试按照经文中最初级的法门——仅仅是观想那枚代表“窃”之真意的本源符纹——运转。

嗡。

体内,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灵力被引动了。

不是按照前身记忆里《唐家基础炼气诀》那粗陋的周天路线,而是沿着一条诡异、精简、充满侵略性的路径,在几条主要经脉中猛地一窜!

嘶——

空气中,几粒飘荡的红色、黄色灵气光点,像是被无形之手抓住,强行拽离了原本飘荡的轨迹,钻入他的皮肤!没有温和的吸纳,没有缓慢的炼化,只有粗暴的掠夺!

“呃!”唐夜闷哼一声。那几粒灵气入体后横冲直撞,带来灼烧与胀痛,但《万劫偷天经》的运转路线立刻将其碾压、粉碎、转化为一丝微不可察、却精纯无比的黑色灵力,沉入丹田。

效率极低,因为他的灵根和经脉太差。但那种“窃取”的感觉,以及灵力本质上的不同——唐家功法炼出的灵力是淡白色,中正平和;而这丝黑色灵力,却透着一种隐晦、深沉、随时准备蛰伏或爆发的特质。

就在他初步尝试功法时,院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以及那个记忆里令人厌恶的嚣张声音:

“唐夜!你个死剩种,骨头还挺硬?躺了七天还没咽气是吧!”

“明哥跟你最后说一次,把那破玉交出来!少爷我拿你的东西,是给你脸!别给脸不要脸!”

“撞开!今天就是把你这破屋拆了,也得把东西找出来!”

砰!砰!砰!

简陋的院门被大力撞击,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风险,已至门前。

唐夜瞬间睁开眼。

眸子里属于少年的惶恐与绝望早已消退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冰封湖面般的平静,湖面之下,是高速运转的精密思维。

威胁评估:

目标:唐中明,炼气三层。修炼《唐家基础炼气诀》,掌握低阶法术“灼火指”、“石肤术”。性格:跋扈,贪婪,残忍,但并非毫无顾忌,尤其在意在族中长辈面前维持形象。

随从:至少两人,通常为唐虎、唐豹,皆为炼气二层,狗腿角色,武力一般。

己方状态:

身体:重伤,虚弱。实际战斗力接近于零。

灵力:仅有一丝新转化的黑色灵力,量不足以施展任何法术,但《万劫偷天经》特性不明,或有奇效。

环境:封闭破屋,无退路。

潜在变量:根据记忆,每日辰时左右,会有一名轮值执事在城西这片区域巡视。

今日……时间将近。

目标诉求: 夺取璞玉,可能附带进一步羞辱或“失手”,以绝后患概率:40。

常规应对方案模拟:

交出玉珏,乞求活命:玉珏损失率100,对方得寸进尺概率70,后续被灭口概率30,长期生存率显着降低。

高声呼救,引执事前来:执事公正概率?,执事偏袒唐中明概率?,执事两不相帮概率?。

不确定性过高,风险不可控。

结论: 所有常规方案风险极高或存在重大缺陷。

唐夜的目光落在那根连接唐中明的、血色晦暗的因果线上。经文的领悟让他能“看到”更多细节——那线上游动的黑色劫气,不仅包含来自“唐夜”的怨恨,似乎还纠缠着其他几缕更淡的灰黑色气息,来源不明,代表着唐中明自身的其他“恶因”可能结出的“恶果”。

《万劫偷天经》初篇有载:“劫气如毒,亦可为药。初窃者,可视其线,感其脉,微扰之,引其毒发于他处,或暂蔽己身,祸水东引。”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计划在瞬间成型。

他需要做三件事:

第一,拖延时间,等待“变量”(执事)进入可影响范围。

第二,引导局势,让唐中明自己产生顾虑,暂时退去。

第三,埋下种子,扰动其劫气,为后续操作创造可能。

这需要精准的话术、表演,以及对《万劫偷天经》最粗浅运用的尝试。

砰!!!

院门终于被踹开。三个身影气势汹汹地冲进小院,为首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身穿锦缎蓝袍,面容还算英俊,但眉眼间的戾气破坏了整体观感。他身后跟着两个身材粗壮、满脸横肉的跟班,正是唐虎唐豹。

唐中明一眼就看到了半坐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的唐夜,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快意:“哟,还真没死?命够贱的。”

唐夜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身体蜷缩,一只手死死捂住胸口,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往怀里缩了缩——一个微小但足以被对方捕捉到的动作。

“玉在你怀里?”唐中明眼睛一亮,迈步就要进屋。

“堂……堂兄……”唐夜的声音气若游丝,带着绝望的颤抖,“你……你真要赶尽杀绝吗?那玉……是我爹娘……留下的……唯一……”

“少废话!”唐中明不耐地打断,“你爹娘死了,东西留在你这废物手里也是蒙尘!本少爷看上,是它的造化!交出来,之前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说不定心情好,还能赏你几颗疗伤丹药。”他语气施舍,眼神却冰冷如毒蛇。

唐夜似乎被“丹药”二字触动,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挣扎的希望,但很快又被更大的恐惧覆盖。他低下头,肩膀耸动,像是在抽泣,声音更低更微弱了:

“我……我可以给……但,堂兄,这么多人看着……虎哥豹哥也在……”他抬起头,脸上是卑微的哀求,“传出去……族里会说堂兄你……欺凌族弟,强夺遗物……有损你的名声……要是被执事大人们知道……”

唐中明脚步一顿。

名声,他确实在意。

尤其是在竞争家族内部资源、试图给长老们留下好印象的关键时期。为了一块破玉,落下个“欺凌弱小、强夺遗物”的话柄,得不偿失。之前敢动手,是认定这废物不敢声张,也无人会为他出头。但现在这废物主动提出来……

唐夜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继续用那种虚弱但清晰的声音,仿佛推心置腹般道:“而且……方才我好像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像是……像是执事大人巡视的动静……往这边来了……”

此言一出,唐虎唐豹也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院外,神情有些紧张。他们欺负人可以,但被执事抓现行就是另一回事了。

唐中明眼神闪烁,惊疑不定。他侧耳倾听,院外巷子里确实隐约有脚步声,但距离尚远,方向不明。是真的有执事,还是这废物在诈他?

就在这时,唐夜按照《万劫偷天经》的法门,集中全部精神,牵引着体内那一丝微弱的黑色灵力,小心翼翼地“触碰”向连接唐中明的那根血色因果线。

不是强行改变,那远非他现在能做到。而是如同轻风吹过蛛网,在最脆弱的节点,给予一个极其细微的扰动——将他因果线上,那几缕来自其他方面的、代表着“可能因嚣张惹来麻烦”的灰黑色劫气,轻轻拨动,让它们与“此刻可能被执事撞见”的这个潜在风险点,产生了一丝极淡的“共鸣”。

同时,他也尝试将自己身上这条线散发出的“存在感”和“怨气”暂时遮蔽、收敛。

没有任何光影效果,没有灵力波动。这是一种作用于因果层面的、玄之又玄的操作。

唐中明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悸。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就像上次他偷拿二房库房药材差点被抓住时的那种感觉。他再次看向唐夜,床上那少年奄奄一息,眼神里只有恐惧和哀求,看不出任何诡计。

真是执事要来了?这废物敢骗我?

宁可信其有。

唐中明脸色变幻,最终冷哼一声,色厉内荏地道:“哼!算你识相,还知道为本少爷的名声着想!”他后退半步,指着唐夜,“记住你说的话!今晚,戌时之前,我要看到那枚玉放在我院子门口!若是敢耍花样,或者让第三人知道……”他眼中凶光一闪,“下次来的,就不止我们三个了!我们走!”

说完,他带着两个跟班,快步离开了小院,还顺手把破烂的院门象征性地掩了一下——显然不想留下太明显的闯入痕迹。

脚步声迅速远去。

小屋内,一片死寂。

唐夜依旧保持着半坐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

几息之后,院外巷子另一头,果然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属于成年人的沉稳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正是每日巡视的执事。

直到那脚步声完全消失,唐夜才缓缓地、极其控制地呼出一口长气。

背后,已被冷汗彻底浸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剧痛,太阳穴突突直跳,精神更是传来阵阵虚脱感——刚才那番表演和运用《万劫偷天经》的细微操作,消耗远超想象。

但他成功了。

第一步,风险暂时规避。成本:零物质损耗,中度精神体力消耗。收益:生存时间延长,璞玉保全。

他慢慢摊开一直紧握的右手,那枚残破的璞玉静静躺在汗湿的掌心。粗糙,冰凉。

“风险规避只是延迟,消除风险源才是根本。”他低声自语,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分析腔调,“而唐中明这个风险源,根植于这个世界的核心规则之一——弱肉强食。”

他低头凝视璞玉,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那层石质的外壳。

“那么,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在下次风险到来之前,尽可能提升自身的‘风险抵御能力’和‘风险转嫁能力’。”

他重新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体内。

那一丝黑色灵力细若游丝,静静盘踞在干涸的丹田底部。按照《万劫偷天经》的记载,这并非普通灵力,而是“窃天之力”的雏形,拥有遮蔽、窃取、转化等特性,成长性未知。

他开始尝试主动运转经文中最基础的“纳气篇”。与寻常功法引气入体、缓慢炼化不同,这篇法门霸道得多——它像是一张微型的、贪婪的网,以那丝黑色灵力为核心,强行捕捉、拖拽周围空气中飘荡的灵气光点,不管属性,不论亲和,一律蛮横吞噬,然后碾碎、提纯,转化为更多的黑色灵力。

效率依然低下,因为他的经脉如同淤塞的河道,灵根如同漏水的破桶。但那种“掠夺”的本质,让他感受到一丝久违的掌控感。

同时,他分出一缕心神,继续观察着那些因果线。

连接唐中明的血线依旧晦暗,但经过他方才的扰动,那线上似乎有极其微小的黑色劫气,脱离了一丝,飘散在了虚空中,并未反噬自身,而是……消散?或是转移到了更宏观的因果网上?经文晦涩,他目前只能理解最粗浅的应用。

那条从玉珏延伸出的淡金色细线,依旧微弱,但在他注视下,似乎……稍稍凝实了那么一丁点?是错觉,还是因为他开始修炼《万劫偷天经》,与此玉产生了更深层的联系?

还有笼罩万物的天道因果网,浩瀚无垠,仅仅“看”一眼,就觉灵魂震颤,难以久视。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日影渐斜,从破损窗户投入的光柱缓慢移动。

唐夜停止了修炼。丹田内的黑色灵力壮大了一倍——虽然依旧少得可怜。身体的疼痛稍有缓解,但虚弱感依旧。精神损耗恢复了一些。

他必须思考下一步。

唐中明晚上会来。交出玉珏?不可能。那意味着彻底屈服,并将父母遗物拱手让人,且不能保证对方是否会得寸进尺。

不交?对方必定用强。以他现在的状态,毫无胜算。

“需要外力介入,或制造新的变量。”唐夜思维飞转,搜索着这具身体记忆中的所有信息碎片。

家族?无情。友人?无。财物?无。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璞玉。这是目前唯一的、可能蕴含变数的物品。

他将其举到眼前,借着斜阳余晖仔细端详。裂纹密布,质地粗糙,唯有中心那指甲盖大小的区域,那乳白色的光晕似乎比之前稍明显了一丝?还是光线角度的原因?

他尝试将那一丝黑色灵力,小心翼翼地注入玉珏。

毫无反应。玉珏如同死物。

加大注入?灵力总量太少。

换个方式?他回忆起《万劫偷天经》中提及,有些宝物需以精血或神魂为引。

犹豫片刻,唐夜咬破舌尖,逼出一滴殷红的精血,滴在璞玉中心光晕处。

血珠落下,并未滑落,而是被那粗糙的表面迅速吸收!紧接着,玉珏猛地一颤!

中心那点乳白光晕骤然亮起,虽不刺眼,却散发出一种苍凉、古老的气息。与此同时,唐夜脑海中“看到”的那条淡金色因果线,瞬间变得清晰、凝实了许多!

一行微小的、仿佛直接烙印在意识中的古篆文字,自璞玉光晕中浮现,传入他的脑海:

“受吾血裔,承吾因果。”

八个字,一闪而逝。

玉珏的光晕随即暗淡下去,恢复原状,仿佛刚才的异变从未发生。但那行字,却深深印在了唐夜记忆里。

“血裔……父母留下的玉,果然有隐秘。”信息碎片太少,无法拼出全貌。但可以肯定,这玉珏绝非寻常之物。

“价值评估上调。交出风险:极高。”

那么,如何应对今晚?

唐夜的目光,透过破损的窗户,投向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脑海中,一个极其冒险、但若成功则可能一举扭转局面的计划,逐渐勾勒成形。

这个计划的核心,在于对《万劫偷天经》的进一步运用,对唐中明心理的精准把握,以及……对家族规则的极限利用。

风险极高,但收益也可能巨大。

他缓缓站起身,忍着剧痛,走到桌边,端起那碗早已冰凉的糊糊,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咽下。食物粗糙难以下咽,但能补充一点体力。

然后,他坐到床边,闭目凝神,开始全力运转《万劫偷天经》,不是为了提升那微薄的灵力,而是为了熟悉那种“窃取”和“扰动”因果的感觉,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

夜色,如同浓墨般缓缓浸染了清河城。

城西破旧的小院里,油灯早已熄灭。

少年静坐于黑暗之中,呼吸悠长,眼神在偶尔掠过的微光下,亮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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