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
宏大意志一声轻赞,那团静静燃烧的光明火种骤然光芒暴涨,无量金光如海潮般汹涌澎湃。光之海洋随之沸腾,无数悬浮的晶体碎片叮咚作响,仿佛在奏响一曲跨越纪元的古老赞歌。
只见火种中心,一缕最为精纯凝练的金色火焰分离而出,于虚空中蜿蜒流转,勾勒、构筑。瞬息之间,一座通体剔透如琉璃、高九丈、宽三丈、共有九级台阶的火焰祭坛,在云芷身前凝聚成形。祭坛之上,每一级台阶都燃烧着不同形态、不同温度的金色火焰,自下而上,火焰的色泽从淡金逐渐转为炽白,散发出的光明道韵与净化威压也越来越恐怖。最顶端的第九级台阶,火焰已化作纯白,静静燃烧,却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污秽,让空间都微微扭曲。
这便是“净火炼心台”。
“登台而上,承受净火煅烧。何时承受不住,或道心不稳,便可停下。然一旦停下,考验即告失败,汝将被送出此地。”宏大意志的声音恢弘而漠然,如同天道法则的宣告,“开始吧。”
云芷凝视着眼前的火焰祭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一切杂念。她先取出一朵“净灵仙蕊”含入口中,清凉纯净的生机瞬间流遍四肢百骸,道果表面那层暗绿薄雾似乎被隔绝了几分。接着,她一步踏出,落在了第一级台阶之上。
“轰——!”
脚掌触及火焰台阶的刹那,一股温和却坚韧的光明热力,如同无数细小的金针,自足底涌入,顺着经脉直冲而上!这股热力并无破坏性,却带着一种无孔不入的渗透与净化之力,瞬间与云芷体内每一寸血肉、每一缕法力、每一丝神魂接触。
体内那无处不在的暗绿道毒,如同遇到了天敌,骤然“活”了过来,疯狂蠕动、挣扎,释放出更强烈的污秽、扭曲、怨毒之意抵抗。然而在这纯粹的光明热力下,那些最外围的、游离的毒性,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蒸发,化作缕缕暗绿色的污秽之气,被火焰炼成虚无。
“呃……”云芷闷哼一声,身体微微颤抖。这过程绝不轻松。光明热力净化毒素的同时,也如同最细腻的砂纸,打磨着她自身的经脉、法力、乃至神魂。那种感觉,如同将整个人置于温水中细细灼烧,痛苦并不剧烈,却无处不在,深入骨髓。更兼有毒素被炼化时释放的最后疯狂,将无数负面情绪与混乱画面灌入她的识海。
她稳住心神,长生道果缓缓旋转,释放勃勃生机修复细微损伤;太阳真火主动引导、配合着外来热力,内外夹攻;剑意如磐石,镇守灵台,斩灭一切侵入的混乱杂念。
一炷香后,第一级台阶的火焰对她已无太大压力。体内最表层的毒素已被净化不少,整个人感觉轻松了一丝,但道基深处与眉心核心的顽固毒力,依旧蛰伏。
她迈步,踏上第二级台阶。
火焰色泽深了一分,热力与净化之力陡增!痛苦加剧,毒素的反扑也更加凶猛。云芷咬牙坚持,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瞬间又被火焰蒸发。
第三级、第四级、第五级……
每上一级,火焰威能便提升一个台阶。到了第六级,火焰已呈亮金色,热力如同岩浆灌体,净化之力强横到开始触及她的道基核心与眉心烙印!暗绿道毒疯狂反扑,与光明热力在她体内展开惨烈拉锯。云芷浑身肌肤泛起不正常的金红与暗绿交织之色,气息剧烈波动,嘴角溢血,身体摇摇欲坠。
“就是此刻!”她心念一动,口中一直含着的“净灵仙蕊”彻底化开,磅礴精纯的生机轰然爆发,护住心脉与道果核心,同时极大增强了自身对毒素的净化抗性。她趁机全力运转功法,配合台阶火焰,对道基核心的毒素发动猛攻!
“嗤嗤嗤——!”
大量暗绿色的污秽之气从她周身毛孔被逼出,随即被台阶火焰净化。眉心那变异烙印光芒急闪,边缘的暗绿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消退!然而,那核心一点的深邃暗芒,依旧顽固,甚至隐隐有向内收缩、凝聚,做最后抵抗的趋势。
云芷感到一阵虚弱,连续攀登六级台阶,对抗净化,对她消耗巨大。但她眼神反而更加明亮。她能感觉到,自身的法力、肉身、神魂,在这持续的净化与煅烧下,变得前所未有的精纯、凝练、通透!对太阳真火的理解与控制,也更上一层楼。
她稍作调息,抬头望向第七级台阶。那里的火焰,已呈淡金与炽白交织之色,散发出的威压让她神魂都在颤栗。
“不能停!”
她眼神一厉,将元始天尊所赐的“玉清定神丹”服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浩瀚的定神之力直冲识海,瞬间抚平一切躁动,让她的心神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冷静、绝对专注的状态。与此同时,她不再保留,将体内新近精纯的法力与长生道果的生机催发到极致,一步踏出!
“轰隆——!!”
第七级台阶的火焰,如同觉醒的怒龙,瞬间将云芷吞没!那已非简单的热力与净化,更蕴含了一丝灼烧因果、淬炼真我的恐怖道韵!云芷只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天地熔炉,不仅仅是体内的毒素在被焚烧,连她过往修行中的些许瑕疵、心性中的微小尘埃、乃至一些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执念与因果线,都在这火焰下无所遁形,接受着最严酷的拷问与煅烧!
“我是谁?”
“我为何修行?”
“我之道,何以长存?”
宏大意志的声音仿佛在她灵魂深处回响,直指道心根本。
暗绿道毒在这等层次的煅烧与道心拷问下,终于开始全面崩溃。眉心那点深邃暗芒剧烈闪烁,发出无声的尖啸,做最后挣扎。无数混乱、堕落、疯狂的意念冲击着云芷的灵台,试图将她拖入深渊。
云芷紧守“长生太阳”之道,以“守护”与“创生”为念,以“光明”与“净化”为刃,在烈焰与幻象中,坚定前行。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碧游宫学艺的初心,截教覆灭的悲愤,重生永恒的希冀,得道祖与师长庇护的感恩,肩负传承的责任……这一切,最终都化为她道心上最坚固的基石。
“我,是云芷。截天剑宗之主,玄阴剑域传人,道祖座下,身负帝俊与纪元光明传承。我之道,乃长生太阳之道,为守护珍视之人,为延续文明薪火,为焚尽世间一切黑暗!”
心中明悟愈发坚定,道心在烈火拷问中反而愈发晶莹璀璨。眉心那点暗芒,在云芷坚定的道心与第七级台阶的恐怖火焰下,终于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砰然破碎,化作最后一缕污秽之气,被彻底净化!
也就在这一刻,她成功立足第七级台阶。
体内,暗绿道毒尽去,道果恢复纯净通透,甚至因祸得福,在净火煅烧下,变得更加凝实、圆融,对“生”、“光”、“净”等道的感悟更深一层。眉心变异烙印也恢复成原本的金乌模样,且更加神骏威严,翎羽间隐有淡白色净火纹理,显然也得了好处。
然而,云芷并未停下。她抬头,望向最后两级台阶——第八级,火焰纯白,蕴含“涅盘”真意;第九级,直接连接着那团光明火种的本体!
宏大意志沉默地“注视”着她,等待她的选择。连过七级,净化道毒,已算通过考验,此刻退出,可得部分感悟,安全无虞。
云芷的眼中,却燃起熊熊斗志。道毒已除,此刻是纯粹的道途精进之机!这净火炼心台,第八级的“涅盘”真意,第九级的火种本源,对她而言,是难以想象的大机缘!
“请前辈,允我继续。”她向火种方向一礼,声音平静而坚定。
“……可。”宏大意志似乎传来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
云芷调息片刻,将状态调整至最佳,然后,一步,踏上了第八级台阶!
“嗡——!”
纯白火焰瞬间包裹全身,这一次,没有痛苦,没有煅烧,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包容、新生之感。仿佛置身母体,又似回归本源。在这火焰中,她过往修行、战斗留下的所有细微暗伤、心神疲惫、乃至岁月痕迹,都在被抚平、修复。她的精气神,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提升,甚至超越巅峰!
更重要的,是一股关于“毁灭中孕育新生”、“极尽之后方能涅盘”的玄奥道韵,深深印入她的道果之中。她对“长生”的理解,不再仅仅是“延续生机”,更包含了“向死而生”、“涅盘蜕变”的至高意境。
当她从这种奇妙状态中苏醒,已然站在了第八级台阶顶端。状态前所未有的好,甚至隐隐触摸到了半步大罗的巅峰,距离那真正的大罗道果,似乎只差最后的印证。
最后一级台阶,就在眼前。其上,便是那团燃烧了万古的纪元光明火种。
没有犹豫,云芷怀着朝圣般的心境,踏上了第九级,也是最后一级台阶。
“轰——!”
没有想象中狂暴的力量冲击。当她的脚踏上台阶的瞬间,那团光明火种微微一动,分出了头发丝般纤细的一缕,飘然而下,轻盈地落在了她的眉心,与那金乌烙印融为一体。
刹那间,海量的、关于“光明”大道最本源的感悟、关于“净化”法则的至高运用、关于“太阳”权柄的深层奥秘,如同浩瀚星河,涌入云芷的识海,被她迅速理解、吸收。她的“长生太阳”道果雏形,在这缕本源火种的滋养与启迪下,开始发生某种本质的蜕变,变得更加圆满、厚重,散发出的道韵,隐隐带上了一丝纪元沧桑与不朽不灭的意味。
而更多的、精纯磅礴的光明本源之力,则沉淀在她的道基深处,成为她未来修行路上最宝贵的资粮。
“善。”
宏大意志再次响起,这一次,明显带着欣慰。
“汝已通过考验,祛除外道,明悟己心,更得火种认可。此一缕本源,乃薪火之传。望汝善用之,持光明,守正道,勿负纪元所托。”
话音袅袅,那光明火种的光芒缓缓收敛,恢复平静。净火炼心台也随之消散。
云芷立于虚空,感受着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与眉心那缕温暖而浩瀚的本源联系,朝着火种方向,郑重地、深深地,三拜九叩。
“晚辈云芷,必不负前辈所托,不负光明薪火!”
当她直起身时,一道金光通道自她脚下延伸,通往秘境之外。
该回去了。
带着净化后的圆满道基,与传承自纪元的光明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