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帝都,金銮殿。
今日的早朝,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奏折,如同烫手山芋,在文武百官手中传阅。 奏折是岭南王赵淳写的,字字泣血,仿佛是用血泪控诉:
“……流放犯陈安,目无王法,私造妖炮!” “……轰塌王府大门,炸死亲兵无数,形同谋反!” “……不仅勒索微臣十万两白银,还扬言要将大炮架到微臣的床头!” “……恳请陛下发兵,诛杀此獠,以正国法!”
“啪!” 一位白胡子老臣(礼部尚书)气得浑身发抖,把奏折摔在地上: “反了!反了!一个流放的罪臣之子,竟然敢炮轰藩王府邸?这是要造反啊!” “陛下!老臣恳请立即调动岭南驻军,将那陈安碎尸万段,夷灭九族!”
“臣附议!” “臣也附议!此风不可长!若不严惩,各地流放犯岂不都要效仿?”
满朝文武,群情激愤。 在他们眼里,陈安的行为已经不仅仅是犯罪,而是在挑战整个士大夫阶层的底线。
然而。 在那高高的九级龙阶之上。 在那张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上。
一位身穿玄色金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的女子,正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她就是大宁朝的女帝,宁无双。
她有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却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威严。那是杀过兄弟、平过叛乱之后沉淀下来的帝王之气。
宁无双并没有看那些激动的臣子。 她手里拿着另一份密折。 那是锦衣卫千户沈炼刚刚送回来的。
密折里,详细记录了安婉要塞的一切: 蒸汽机的轰鸣、流水线的火枪、黑风寨的覆灭、以及陈安那句嚣张的“时代变了”。
“呵……” 一声轻笑,突兀地在金銮殿上响起。
大臣们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惊恐地抬起头,看着这位喜怒无常的女帝。 陛下……笑了? 这是气极反笑吗?
宁无双缓缓坐直身体,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 “众爱卿,都觉得陈安该杀?”
“该杀!罪大恶极!”礼部尚书大喊。
“哦?” 宁无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可是沈炼在密折里说,陈安轰开岭南王府,是因为岭南王扣押了他的货物,还要抢他的女人。” “朕的大宁律法,似乎没有规定,藩王可以随意抢劫百姓吧?”
大臣们一愣。 “这……即便如此,也不可私动刀兵啊!那是王爷!”
“王爷?” 宁无双的眼神骤然变冷, “岭南王赵淳,这几年拥兵自重,截留税银,私吞盐铁。朕早就想动他了,只是一直没借口。” “陈安这一炮……”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轰得好。” “轰得朕……通体舒泰。”
全场死寂。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这是……在拉偏架?
“沈炼。”宁无双轻唤一声。
“臣在。” 风尘仆仆的沈炼从殿外走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
“把那个混……把陈安带给朕的礼物,给众位爱卿看看。”
锦盒打开。 那面镀银化妆镜被取了出来。 当沈炼拿着镜子在朝堂上走了一圈。 文武百官都看傻了。 他们看到了自己清晰无比的脸,看到了自己惊恐的表情,甚至看到了自己朝冠上的灰尘。
“这是……神物?” “比铜镜清晰百倍?这怎么可能?”
紧接着,沈炼又拿出了那把镀金左轮手枪。 “陛下,陈安说,此物名为‘真理’。百步之内,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而且……安婉要塞,一天能造五十把。”
轰! 武将们的眼睛红了。 一天五十把? 若是大宁军队装备了此物,北方的蛮族还敢南下?
宁无双接过那把手枪,熟练地转动了一下轮盘(仿佛她天生就会玩)。 她看着枪身上那个小小的刻字——“致无双”。 只有三个字。 没有“陛下”,没有“万岁”。 只有她的名字。
宁无双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随即又变成了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
【宁无双的内心独白】: “陈安,你这个混蛋。” “当年在京城,你装了二十年的废物纨绔,连朕都被你骗了。” “朕把你流放到岭南,本是想保你一命,让你远离朝堂纷争,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没想到……你刚出笼子,就给朕搞出这么大动静?” “手搓军工厂?炮轰藩王?还要让朕求你登基?” “行啊,翅膀硬了是吧?”
“传朕旨意!” 宁无双猛地站起身,凤袍一挥,霸气侧漏。
百官立刻跪倒:“请陛下圣裁!” 他们以为女帝要下旨抓人了。
然而,宁无双的声音却响彻大殿:
“陈安,虽行事鲁莽,但研发神物有功,且其心可嘉(指送了镜子)。” “封陈安为——岭南工业特使!” “赐尚方宝剑,许其在岭南便宜行事!凡阻碍其‘工业建设’者,无论是谁……”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刚才叫得最欢的礼部尚书, “皆可先斩后奏!”
“至于岭南王……” 宁无双冷笑一声, “教子无方,治下不严。罚俸三年!令其闭门思过!” “告诉他,再敢去惹陈安,朕就撤了他的藩!”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大臣们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后背。 这哪里是惩罚?是给了陈安一块“免死金牌”,外加一把“尚方宝剑”这是把陈安当成亲儿子……不对,当成亲信在培养啊!
“退朝!” 宁无双不想再听废话,拿着镜子和手枪,转身就走回后宫。
……
养心殿。 屏退左右后。 宁无双卸下沉重的头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女子,虽然威严,但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她拿起那把左轮手枪,对着虚空瞄准了一下。 “砰。” 她嘴里轻轻配了个音。
“陈安啊陈安……” 宁无双抚摸着枪柄,嘴角终于忍不住上扬,露出了一丝小女儿才有的娇嗔: “你终于肯露出你的锋芒了?” “朕在这个冰冷的皇位上,等得太久了。”
她走到窗前,看向北方。 那里,金帐汗国的大军正在集结,边关告急的文书如雪片般飞来。 “你说你能一天造五十把枪?” “你说你能让大宁朝变得温暖如春?”
宁无双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好。” “朕就陪你疯一次。” “你负责在岭南造枪造炮。” “朕在京城,替你挡住所有的明枪暗箭。”
她提起朱笔,在一张信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不是圣旨,而是私信。
“混蛋,枪不错,镜子朕也喜欢。” “既然不想死,就给朕造出一万支这种枪,还有那种能跑的‘钢铁怪兽’。” “北边的蛮子要打过来了。这一次,朕不想输。” “另:你要是敢在岭南给朕搞三妻四妾……” “朕就带着红衣大炮去轰了你的安婉要塞!”
落款:无双。
写完,她唤来心腹女官,将信和一块代表“如朕亲临”牌,装进密盒。 “八百里加急,送去黑石城。” “亲手交给陈安。”
宁无双看着窗外的飞雪,喃喃自语: “陈安,别让朕失望。” “只要你能撑起这大宁的脊梁……” “这江山,分你一半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