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汤臣一品。
夜色如墨，将这座城市的灯火尽数吞入腹中。
自从苏晚晴怀孕，顾云飞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曾经搅动商海风云的布局被压缩成深夜的线上会议，杀伐果断的年轻帝王，如今最大的研究课题，是如何在凌晨三点，用最精准的配比冲好一瓶375摄氏度的奶。
“云间小馆”成了他的私人御膳房，只为变着花样给苏晚晴做营养餐。
“云间速递”的核心业务，也从配送外卖变成了每天从全球各地空运最新鲜、最稀有的食材。
这天夜里，顾云飞刚把哭闹了半宿的小祖宗哄睡，自己也累得眼皮沉重。
他踮着脚走出婴儿房，回到卧室，看见苏晚晴正倚在床头看书，柔和的灯光勾勒出她温婉的侧脸，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安宁的光晕。
“还没睡？”他走过去，声音压得极低。
苏晚晴放下书，横了他一眼，眼神里却带着笑意。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儿子一哭就像天塌了似的。他就是正常的肠胀气，你非要抱着满屋子跑，跟打仗一样。”
顾云飞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表情严肃得像是在签署一份百亿合同。
“那不行，我儿子哭了，就是天大的事。”
苏晚晴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柔软地靠在他肩上：“你呀，早晚把他宠上天。”
“我儿子，我不宠谁宠？”顾云飞说得理直气壮，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快睡吧，你看你，脸都小了一圈。”
苏晚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里像是被温水浸泡着，暖洋洋的。
两人正准备躺下，顾云飞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无声亮起，一条加密信息一闪而过。
他的眼神骤然收紧。
是“天网”的最高级别警报。
他不动声色地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划动。
【警告：检测到与宿主dna高度关联的生物信号源，已进入魔都境内。】
【目标锁定：汤臣一品a栋。】
【预计抵达时间：5分钟。】
来了。
顾云飞的眼神里，那份属于父亲的温情瞬间褪去，只剩下刺骨的冰冷。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深邃的夜色中，仿佛蛰伏着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他放下手机，对苏晚晴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晚晴，你先睡，我忽然想起公司还有个紧急邮件要处理。”
苏晚晴有些疑惑，但看他神色如常，便点了点头：“别太晚了。”
“嗯。”
顾云飞俯身，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绵长的吻，又转身去婴儿房，深深看了一眼熟睡的儿子，这才转身走出卧室，将门轻轻带上。
客厅里，灯光昏暗。
顾云飞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沉睡的城市。
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平日里的温和宠溺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冷冽。
“天网，启动一级防御模式。”他在脑海中下达指令。
【一级防御模式已启动。】
公寓内所有窗户的防弹玻璃内层，悄无声息地升起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纳米护盾。
所有通风系统、网络端口瞬间进入物理隔绝状态。
这间顶层公寓，在三秒之内，变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空中堡垒。
顾云飞的目光穿透黑夜，落在小区门口。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如幽灵般滑入，停在了a栋楼下。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眉眼间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疏离与冷漠。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和顾云飞极为相似的桃花眼，只是里面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死寂。
男人抬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顶层公寓的位置，仿佛能穿透钢筋水泥，看到站在窗前的顾云飞。
两道视线，在黑夜中无声地碰撞。
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顾云飞的眉头，则微微皱起。
他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同源，却又截然相反的气息。
是敌非友。
下一秒，电梯的提示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黑衣男人走了出来，步履从容，仿佛不是闯入者，而是这里的主人。
他环顾了一圈奢华的客厅，目光最后落在顾云飞身上。
“顾云飞？”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金属的质感。
顾云飞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很好奇，对方是如何在“天网”的最高级别封锁下，突破电梯权限，直接上来的。
“自我介绍一下。”男人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地走到沙发前坐下，姿态优雅，“我叫顾夜，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哥哥？
顾云飞的瞳孔微微一缩。
“我没有哥哥。”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顾夜笑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我们的父亲，叫顾怀安。一个……抛妻弃子的混蛋。”
他说起“父亲”这两个字时，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应该庆幸，他把你留在了这里，让你像个普通人一样长大，甚至还拥有了一个可笑的‘完美人生系统’。”顾夜的语气中带着嘲弄，“而我，从六岁起，就被他扔进了‘衔尾蛇’的炼狱。”
衔尾蛇。
这三个字，让顾云飞的眼神彻底变了。
“你来做什么？”
“来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顾夜站起身，缓步走向顾云飞，目光扫过卧室和婴儿房的方向，“你所拥有的一切，财富、地位，甚至……这个所谓的‘家’，都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怨毒。
“父亲用我做实验，用我做他最锋利的刀。他让我去杀人，让我去掠夺，让我双手沾满鲜血，而你，却在这里享受着阳光和安逸。”
顾夜走到顾云飞面前，两人相距不过半米。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现在，他死了。”顾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而我，是‘衔尾蛇’新的主人。我来，是想给你一个选择。”
他伸出手，仿佛在发出邀请。
“把系统交出来，然后带着你的妻子和孩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或者……”他的声音变得冰冷，“我亲手毁掉你所珍视的一切。”
【叮！检测到高危目标‘顾夜’，系统核心代码遭受未知源攻击！】
【警告！警告！‘天网’模块防御系统被渗透！对方正在尝试剥离系统权限！】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顾云飞脑海中疯狂作响。
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无所不能的系统，竟然也会有被压制的一天。
眼前这个自称是他“哥哥”的男人，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强大和危险。
然而，顾云飞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
他看着顾夜，缓缓开口：“如果我说不呢？”
“不？”顾夜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你以为，凭你那个只能教你怎么做饭、怎么弹吉他的玩具系统，能拦得住我？”
话音刚落，他眼中寒光一闪，身影瞬间在原地消失。
下一秒，一股致命的杀气已经扑至顾云飞的面前。
顾云飞的反应快到了极致，身体凭着本能向后微仰，避开锋芒的同时，一记手刀快如闪电地切向对方的喉咙。
“砰！”
两人的手臂在空中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巨大的力道让顾云飞后退了半步，而被他击中的顾夜，却只是轻描淡写地甩了甩手。
“反应不错。”顾夜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来，你也不完全是个废物。”
“但，也仅此而已。”
他再次欺身而上，攻势比刚才更加凌厉。
他的招式狠辣无比，没有任何花哨，每一击都直指要害，是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锤炼出的纯粹杀人技。
顾云飞凭借系统赋予的“大师级格斗技能”勉强抵挡，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对方的力量、速度、技巧，都远在他之上。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差距。”顾夜一边发动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边用冰冷的声音摧毁着顾云飞的意志，“你所谓的‘完美人生’，不过是一个被精心设计的骗局。而我，才是那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真正的‘完美’。”
“砰！”
顾云飞一时不慎，胸口被顾夜一拳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
喉头一甜，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哇——”
就在这时，婴儿房里传来了小宝宝响亮的哭声。
这哭声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顾云飞的心上。
也让正准备继续动手的顾夜，动作微微一顿。
顾云飞撑着墙壁，慢慢站起身。
他擦掉嘴角的血迹，抬起头，看向顾夜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的疯狂与暴戾。
“你……惹错人了。”
他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