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雨倒下的那一刻,整个体育馆的空气都凝滞了。
聚光灯下,她那袭洁白的羽毛长裙在灯光中泛着刺眼的光,像一只被猎人击落的白鸟,无声坠地。
现场音响里,叶倾城的歌声还在继续。
“是云,是烟,是过往……”
“抓不住,看不穿,是心伤……”
空灵的女声配上这戏剧性的画面,形成了一种残忍的讽刺。
三秒。
全场死寂只维持了三秒。
“卧槽!她晕了?!”
“等等!这歌不是凌若雨的原创吗?怎么是叶倾城在唱?!”
“明白了!抄袭!凌若雨抄的叶倾城!”
“我就说一个大学生怎么可能写出《画心》!原来是偷来的!”
观众席彻底炸了。
那些刚才还高举应援牌为凌若雨加油的粉丝,此刻像被人扇了一巴掌,愤怒地将手里的牌子撕碎扔在地上。
“骗子!退钱!”
“抄袭狗滚出娱乐圈!”
舆论,在三秒内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反转。
导播室里。
导演盯着监视器,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他干了二十年导播,什么场面没见过?
设备故障、选手忘词、甚至有人在直播时拉肚子……
但选手在总决赛舞台上被实锤抄袭,当场崩溃昏厥?
这他妈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快!切广告!掐直播信号!”他抓起对讲机嘶吼。
“掐不了啊导演!播控系统被锁了!现在屏幕上全是兜兜出行的广告在循环!”
技术员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导演身体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湖蓝卫视,完了。
后台,凌若雨的休息室。
张天启死死盯着屏幕,双手握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肉里。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从买通评委,到安插音响师,他布的每一步棋,在苏白面前都成了笑话。
因为对方根本不跟他玩技术。
苏白直接掀了桌子。
他用最羞辱、最残忍的方式告诉所有人——你的王炸,在我眼里连张废牌都不是。
“嗡——”
手机震动。
陌生号码。
【张教授,喜欢这份大礼吗?】
【别急,好戏才刚开场。】
张天启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他猛地抬头,看向屏幕上那个躺在舞台上的凌若雨,一个可怕的念头炸开在脑海里。
【从一开始……】
【从“李鬼”这个马甲出现开始……】
【所有的一切,都是苏白的局!】
他冲出休息室。
像一头困兽,朝着5号休息室狂奔而去。
他要质问苏白!
他要问清楚这个魔鬼到底想干什么!
但当他跑到门口时,两个穿黑色西装的保镖拦住了他的去路。
“先生,私人区域,请离开。”
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滚开!”张天启双眼血红,想要硬闯。
保镖只是伸出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
张天启瞬间感觉自己被一座山压住,动弹不得。
“最后一次,离开这里。”
保镖的眼神,在看一个死人。
张天启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整个人踉跄后退。
他明白了。
自己连见苏白一面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转身离开,背影佝偻,像一条丧家的狗。
休息室里。
苏白透过猫眼看着张天启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这就崩了?】
【张天启,你的心理素质退步了啊。】
他转身,看向沙发上的闫晓鹭。
“走吧,戏看完了,该收钱了。”
闫晓鹭站起身,看着屏幕里那片混乱,眼神复杂。
“你这一招,是不是太……”
“太什么?”苏白打断她,“对想杀我的人,我从不知道什么叫手软。”
他拉起闫晓鹭的手,走出休息室。
一个小时后。
湖蓝卫视台长办公室。
五十多岁的台长孙国富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额头的汗一直往下滴。
桌上的电话响个不停。
上级领导问责的、广告商要求撤资的、各路媒体要求采访的……
他一个都不敢接。
这次的事故已经不是简单的放送失误,而是升级成了社会事件。
“台长!不好了!”
秘书冲进来,脸色煞白。
“又怎么了?!”孙国富火气上涌。
“兜兜出行的老板,苏白……他来了!”
“什么?!”孙国富眼睛瞪大,“他来干什么?!”
“他说……来谈赔偿。”
孙国富脑子“嗡”的一声。
赔偿?
这次事故,最大的受害者明明是湖蓝卫视!
品牌形象崩塌、广告商撤资、领导问责……
他不找苏白算账就不错了,对方竟然还敢主动上门谈赔偿?
“让他进来!”
孙国富一拍桌子。
他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想玩什么花样!
几分钟后。
苏白带着闫晓鹭和柳凝霜走进办公室。
他扫了一眼焦头烂额的孙国富,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孙台长,气色不太好啊。”
“苏总!”孙国富看到他这副悠闲样,怒火中烧,“你还好意思来?!”
“看看你干的好事!我们电视台的声誉都快被你毁了!”
“哦?”苏白挑眉,“孙台长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这次的事故,明明是你们电视台设备出问题,导致我们公司的艺人叶倾城和另一位选手凌若雨都受到了影响。”
“我们才是受害者,怎么到您嘴里,就成了我们的错?”
孙国富被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差点岔气。
“你……你少胡搅蛮缠!”他指着苏白,“黑进我们播控系统恶意播放广告,这事我已经报警了!你就等着承担法律责任!”
“报警?”
苏白笑了,笑得一脸无辜。
“孙台长,您可别血口喷人。我们兜兜出行是正规公司,怎么会干违法的事?”
他看向柳凝霜。
柳凝霜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孙台长,这是我们和贵台签订的广告投放合同。”
“合同里清楚写着,在《快乐女孩》总决赛直播期间,我们拥有一个三分钟独家广告时段。”
“至于广告内容和播放形式,合同并没有明确限制。”
“我们只是在属于我们的广告时间里,用了一种比较……新颖的形式播放广告。”
“合理合法,完全符合合同规定。”
孙国富拿起合同,看着那条被苏白团队加进去的、极不起眼的补充条款,手都在发抖。
他终于明白。
从一开始,自己就掉进对方挖好的坑里了。
“好!就算广告的事你们占理!”孙国富深吸一口气,“那凌若雨昏倒,也是你们搞的鬼吧?!”
“孙台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苏白收起笑容,眼神变冷。
“凌若雨选手因为心理素质不过关在舞台上出现意外,我们深表同情。”
“但您要是想把这盆脏水泼到我们头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威胁。
“我听说,贵台的制片人王大川和评委老呆,跟某个姓张的教授走得挺近。”
“如果我把他们之间那些友好交流的录音交给纪委,您猜会发生什么?”
孙国富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他知道苏白说的是真的。
王大川和老呆收钱保送凌若雨的事,他虽然没直接参与,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这事被捅出去,他这个台长别想保住!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孙国富的声音软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
“不想怎么样。”
苏白重新靠回沙发,翘起二郎腿。
“我刚才说了,我是来谈赔偿的。”
“这次事故,对我们公司的艺人叶倾城造成了极大的精神伤害,对我们公司的品牌形象也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所以,贵台必须在明天的黄金时段,向我们公司和叶倾城公开道歉。”
“另外……”
苏白伸出两根手指。
“赔偿我们,两个亿。”
“什么?!”孙国富猛地站起来,“两个亿?!你怎么不去抢?!”
“抢多慢啊。”
苏白笑了。
“还是孙台长您给得快。”
他看着孙国富,眼神里带着玩味。
“当然,孙台长也可以选择不给。”
“不过那样的话,明天上头条的可能就不是道歉信了。”
“而是贵台内部的……一些有趣的故事。”
孙国富身体晃了晃,扶住桌子才没摔倒。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像魔鬼的年轻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玩资本的,都他妈是疯子!
苏白站起身,拍了拍西装上不存在的灰尘。
“孙台长,我给您三天时间考虑。”
“三天后,我会派人来拿支票。”
“对了……”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瘫坐在椅子上的孙国富。
“顺便提醒您一句,下次签合同,记得找个好点的法务。”
“省得又被人钻了空子。”
说完,他带着闫晓鹭和柳凝霜,扬长而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孙国富一个人,像一尊雕塑,僵在那里。
良久。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王……”
“给我查查,这个苏白,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