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猛虎,押猛虎!”
“我们也押猛虎。”
几乎所有的赌徒都改变了主意,将筹码纷纷投向猛虎一方。
这样一来,赔率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看到墨桑榆没有反悔的意思,庄家眼底掠过一丝阴险的得意。
这猛虎可是他们花大价钱,从深山老林里捕来的异种,凶残无比,三五个七品武修都不一定能拿下,对付一个伤痕累累的奴隶,还不是一两口的事?
不过这个奴隶确实也厉害,之前从无败绩,现在为了拿回这十万两,只能把他给舍弃了。
至于其他人,这些钱怎么赢回去的,以后就让他们怎么吐出来!
“铛!”
铜锣敲响,宣布斗兽开始。
锁着铁链的猛虎被松开,另一边,奴隶手脚绑着的铁链也被解开。
被困了许久的猛虎,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它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直扑向场地中央那个弱小的人影。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和兴奋的呐喊。
奴隶站在原地没动。
他微微弓起了背,本就凶狠的眼神,此刻象是燃起两簇幽幽鬼火,死死盯住猛虎扑来的轨迹。
在猛虎即将冲过来时,他没有后退闪避,而是以一种近乎自杀般的方式,猛地向前一窜。
精准避开虎口,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整个人滑到猛虎的身侧下方,用尽全身力气,屈起手肘,狠狠撞向猛虎柔软的腹部。
“嘭!”
沉闷的撞击声传来,伴随着猛虎一声吃痛的怒吼,那奴隶被巨大的反震弹开,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手臂传来骨裂的声音。
他立刻咬牙爬起,吐掉一口血沫,眼神更加疯狂。
猛虎被激怒,转身再次扑来,利爪闪铄着寒光。
奴隶不再正面应对,他开始在有限的场地内腾转挪移,身形诡异而迅捷,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攻击。
他身上不断增添着新的伤口,鲜血淋漓,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中只有那头咆哮的猛兽,和求生的本能。
想活下去,就不能停。
杀死猛虎,他才有一线生机。
他利用场地边缘,猛虎转身的间隙,不断查找机会。
用身体最坚硬的部位,头,肘,膝。
甚至牙齿,去攻击猛虎的眼睛,咽喉,关节这些脆弱之处。
战斗惨烈得令人窒息。
奴隶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但他就是不倒,象一块顽石,被猛虎一次次拍飞,又一次次爬起来,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同归于尽般的决绝。
终于,在一次猛虎扑空,露出短暂破绽的瞬间,奴隶抓住机会,果断欺身而上,用尽最后的力量,双手死死扣住猛虎脆弱的颈侧。
他整个人挂在猛虎身上,张开嘴,不管不顾地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吼!”
猛虎发出凄厉痛苦的咆哮,疯狂甩动身体,试图将他甩下来。
奴隶十指深深抠进虎皮,牙齿咬穿皮毛和血肉,任凭猛虎如何挣扎翻滚,就是不松口。
滚烫的虎血涌入口腔,带着浓烈的腥气。
他喉头滚动,竟生生的吞咽下去。
这场面,血腥,凶残,震撼人心。
场中一开始兴奋的呐喊声,都被这一幕给惊的停了下来。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如同地狱恶鬼般挂在猛虎身上的血人。
猛虎的挣扎渐渐微弱。
最终,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竟彻底不动了。
奴隶从虎尸上滚落下来,躺在血泊中。
几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但他还活着,眼睛依旧睁着,望着上方嘈杂而模糊的人影。
又一次,成功的活了下来。
“赢了?”
“居然赢了!”
“我的天……这……这怎么可能!”
“猛虎……被他咬死了?!”
短暂的静默后,全场爆发出一阵狂热的喧哗。
那些临时改投猛虎的人,此刻后悔得捶胸顿足,一个个面如土色,恨不得时光倒流。
怎么会这样?
那姑娘也真是好运,这都能被她押中!
最难以置信的人,还是莫过于庄家。
他看向墨桑榆那张神色未变,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脸,感觉自己象是被架在火上烤。
按照之前,因猛虎出场而疯狂倾斜的赔率……
庄家颤斗着手指,开始计算。
墨桑榆押注十万两,因无人看好那奴隶,赔率被定得极高,达到了惊人的一赔十五。
也就是说,这一局,斗兽场要赔给墨桑榆……一百五十万两!
这……这么玩下去,他们不得赔死?
墨桑榆对周围的喧闹置若罔闻,她目光落在场地中央,那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奴隶身上。
她果然,没有看错他。
“姑娘真是手段高明,好生令人佩服。”
这时,一个面相白净的中年男人突然出现,他分开人群,径直走到墨桑榆面前。
“在下是这里的管事,姓钱,不知可否请姑娘移步后院雅间,喝杯茶,聊几句?”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也算客气,但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冷光,彰显出,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友善,自然也不可能是真的要跟她喝茶聊天。
墨桑榆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可以。”
这个管事出现的正好,她也懒得再一场一场玩下去,太浪费时间。
后院一间布置得颇为雅致的房间里,茶水氤氲着香气。
钱管事屏退了左右,亲自给墨桑榆斟茶。
“姑娘真是好眼力,好手段。”
钱管事开门见山,脸上笑容可鞠:“不知姑娘是何方高人,来我斗兽场,想做什么?”
明明知道她的身份,还故意这么问。
墨桑榆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路过,缺钱。”
钱管事:“……”
这理由,朴实无华得让他有点接不上话。
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
“姑娘说笑了,以姑娘的本事,岂会缺这点银钱?明人不说暗话,姑娘这样下去,我这斗兽场的生意,恐怕很难做。”
“所以?”墨桑榆挑眉。
“所以,在下想跟姑娘做个交易。”
钱管事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带着诚意:“姑娘开个价,只要合理,在下愿意奉上一点茶水钱,只求姑娘高抬贵手,以后莫要再来我这小地方指点了。”
这是想要一次性买断。
看来,他们还是挺忌惮凤行御的,甚至都没点破她的身份,就想直接用钱来解决此事。
这样,倒是省事。
墨桑榆放下茶杯,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道:“行啊,给我五百万两,另外,我还要带走一个人。”
五百万两?
钱管事眉头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她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五百万两,对于一个日进斗金的斗兽场来说,不算伤筋动骨,但也绝不是小数目。
可比起让她隔三差五来这么一次,每次都卷走几十上百万,长远来看,买断确实更划算。
关键,这女人身后的凤行御,看似讲规矩讲道义,实则就是个混球。
“不知姑娘要带走何人?”
“就是刚才打败猛虎的那个奴隶。”
还真是他。
钱管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那个奴隶,比所有人都要狠,确实有几分独特,但也仅此而已。
他沉吟片刻,说道:“五百万两,外加那个奴隶,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姑娘要保证,从今以后不能再踏入我这斗兽场半步,我们立字为据,银货两讫,如何?”
“好。”
墨桑榆应的干脆。
她本来也没打算一直用这个赚钱。
不过是用来应个急。
“爽快。”
钱管事一拍手,立刻有人送上笔墨纸砚,和一个装满了五百万两银票的木箱子。
他亲自写下字据。
墨桑榆检查了一下箱子里的银票,确定没问题,这才在他的字据上签字画押。
“这是那个奴隶的卖身契,也请姑娘收好。”
钱管事端起茶杯,笑容依旧,但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希望墨姑娘能言而有信,我斗兽场在这边疆经营多年,能屹立不倒,靠的也不仅仅是和气生财,若有人出尔反尔,那……”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被墨桑榆一个冷淡的眼神打断。
“放心,我不会再来。”
说完,她抬头,目光看了眼房顶。
这男人,就这么担心被她连累?
让月影跟着都不放心,竟还亲自跟着!
墨桑榆起身,领着大箱子离开:“麻烦钱管事,给我弄辆马车,把那奴隶送到马车上来。”
“……”
要求还不少。
钱管事气的,脸上笑容差点没维持住。
“哦对了。”
墨桑榆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还有那五百两押金,别忘了一起送出来。”
这笔钱,她得拿回去还给豫嬷嬷。
继续帮凤行御攒着。
钱管事:“…行!”
墨桑榆出了斗兽场,在门口等了一会。
发现附近已经没了凤行御的气息。
怎么不等她就走了?
此刻,已是一天后的半夜,明天便是顾锦之答应给她弄到幽都城内详细地图的时间。
希望他已经弄到手了。
马蹄声传来。
一辆马车,从斗兽场的北面缓缓行驶而来。
“姑娘,你想要的那个人就在里面,押金也放在里面。”
牵马的小厮,将马车送到后,留下这么一句便转身走了。
墨桑榆上马车查看了一下。
这斗兽场的人,还算是比较讲信用。
人和银票都在。
只不过人已经陷入了昏迷。
她把大箱子也搬到马车上去,驾着马车快速朝皇子府的方向驶去。
皇子府。
墨桑榆的马车刚到府门前,就瞧见风眠在门口等着。
“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风眠满脸担忧的迎上去:“你昨天上午出门,昨晚一宿没回来,今天也一直没回来,奴婢担心啊。”
“我没事,去找个人,帮我把马车里的人弄下来,再把罗大夫叫来,给他治伤。”
马车上还有人?
“哦,知道了。”
虽然好奇,但风眠什么都没问。
墨桑榆拎着箱子,先行进门。
她走进主院,黑暗中,一个人站在门口,吓了她一跳。
“你……你在我房间门口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