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顾锦之轻轻笑道:“你何必纠结这个,对一个人好,就非得要理由吗?”
“是呗,皇子妃是殿下的女人,那救自己的夫君不是天经地义的吗?”罗铭接话。
言擎和袁昭,在一旁认同的连连点头。
“我想起来了。”
像凤行御这种,从小经历尔虞我诈,阴谋诡计,遭受欺骗,背叛,连最亲的人也一心只想要他死,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别人。
“可能是睡的太久,脑子有点晕,忘了她刚才已经说过,是因为我死了,没人帮她挡伤害。”
凤行御似乎一下松了一大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有了正当理由,事情就没那么复杂了。
“既如此,那日后,你们便多护着些她吧,也省得……连累我。”
“……”
顾锦之与罗铭对视一眼,两人都聪明的没有反驳。
殿下啊,这是缺乏安全感,不敢随便相信别人。
不过也不急,是真心,最不怕时间的考验。
言擎和袁昭两人,听闻凤行御的话,疑惑的挠挠头。
是这样的吗?
那皇子妃……目的不纯啊。
“你们都下去吧,我再睡会。”
凤行御重新躺下。
罗铭交代道:“殿下,你体内馀毒未清,这段时间确实要多休息一下,军中的事情就让顾先生去处理。”
“她呢?”
没头没脑的两个字。
把罗铭问的一懵。
顾锦之翻译:“殿下的意思是问,皇子妃体内的毒清了吗?”
“哦……清了。”
罗铭忙点头:“殿下放心,皇子妃吸走你的伤后,毒在她体内停留的时间不长,所以很快就清干净了,你不一样,你中毒时间太长,这一回,一定得听话,要好好养养才行。”
“恩。”
凤行御应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罗铭一行人退出房间,房间立马变得安静下来。
凤行御又重新睁开眼睛,眼角骤然化作一片压抑的猩红,心中充满冰冷刺骨的恨与悲凉。
这么想他死?
那他偏要活下去!
活着,才有机会替母亲报仇!
他压下心中隐隐翻腾的情绪,眼底的猩红慢慢消退,直到归于平静。
……
第二天。
罗铭去给凤行御上药。
感觉身上的伤口冰冰凉凉,还有些发痒,他转头一看,才发现和昨日的不一样。
“换药了?”
“恩。”
罗铭一边给他抹药,一边说道:“这药原是我给皇子妃配的,能有效祛除她身上的疤痕,但昨晚皇子妃突然拿着这药来找我,说……”
他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继续道:“说把这药给殿下用,你们两人身上的疤痕都能去掉,她用的话,就只能去她一个人身上的,这叫物用其尽。”
“我不需要。”
凤行御听闻是祛疤的药,一把抓住罗铭的手腕,迫使他停下擦药的动作。
“你把药还给她。”
“确定不用?”
罗铭站起身,既心疼又无奈。
他懂,殿下是想留着这些疤来提醒自己。
有些事,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可这又何尝不是折磨自己?
“不用。”
“可我觉得,皇子妃说的也很有道理。”
凤行御眸色凉凉的扫过去:“一口一个皇子妃,你现在是谁的人?”
罗铭动作缓慢的把药罐收起来:“皇子妃说,殿下长得这么好看,这要是一脱衣服,全是丑陋的疤,太影响视觉,没有哪个……女人想看这样的身体!”
“罗铭!”
凤行御脸都气红了。
“她一个女人,跟你说这些?”
还知不知道羞耻?
“殿下!”
罗铭下意识后退两步:“皇子妃这是不拘小节,她说的很对啊,你也不想以后被女人……”
嫌弃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凤行御的枕头已经朝罗铭丢了过去。
“不用她操心!”
“好好好,殿下别动怒,我这就拿走,还给她去。”
罗铭说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去,一直退到门口,转身便要出去。
“回来!”
凤行御眼神凌厉的扫过去:“把药放下。”
罗铭笑着走回去,把药罐放在桌上:“殿下,还是让我帮你……”
“滚。”
“……”
滚就滚。
罗铭离开后,顾锦之又来了一趟。
把军中的事宜,简单的跟他汇报一下,之后便不再打扰他休息。
凤行御盯着桌上的药膏,看了许久,但最终,一直都没动它。
时间过的很快。
转眼间,离年关只剩下五天。
尽管府中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但终究是熬了过来。
豫嬷嬷指挥着众人,将皇子府里里外外彻底清扫一遍。
换洗被褥,挂上简陋而鲜艳的红灯笼,廊下的柱子用红布仔细缠裹起来。
虽然用料朴素,但处处透着用心,过年的喜庆氛围,渐渐冲淡了之前的阴霾。
墨桑榆的伤好得很快,几天时间就已行动如常。
养伤期间,她魂识里的灵力,依旧在慢慢往身体里流淌,不快不慢的速度,与身体融合得恰到好处。
更多的时间,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府中的人忙碌。
大家对她的态度,变得友好躬敬。
风眠每天都会跟她说一些,关于这个皇子府的事情。
她说每年除夕,府中上下都会去军营,和将士们一起吃年夜饭,再一起守岁。
外面会燃起巨大的篝火,烤着全羊,大碗喝酒,大声谈笑,还有粗犷的军舞和即兴的表演,热闹非凡。
这些描述,对于上辈子十几岁就被逐出家族,此后十年独来独往,即便不缺钱也过着孤独寡淡生活的墨桑榆来说,是陌生而新奇的。
她看着眼前实实在在的忙碌景象,听着那些充满烟火气息的喧嚣吵嚷,沉寂已久的心湖,似乎有了一丝丝的触动。
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氛围。
墨桑榆竟然渐渐开始融入。
三十的前夕,还亲自教她们做了一顿火锅。
那顿饭,吃的所有人都终身难忘。
一个个辣的面红耳赤,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
墨桑榆说这是舌尖上的美味,她们却说,美不美味的没尝到,只尝到了一种痛觉。
尤其是,凤行御。
墨桑榆是真没想到,那男人,居然不能吃辣?
他只尝了一口,便再没敢吃第二口。
还说不想自虐!
不过,也有能吃辣的,比如,豫嬷嬷。
再比如,风眠。
真是让人十分意外。
散场后,大家都早早回屋睡觉,准备迎接第二天的年夜饭。
墨桑榆也回了房间。
自从洗经伐髓那夜,墨桑榆让风眠去找豫嬷嬷给她安排房间之后,她就一直没再跟墨桑榆住在一起。
墨桑榆一直认为,只要凤行御人在隔壁,她便可以放心大胆的睡。
却不知,魂契还存在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运行机制。
夜深人静。
主卧内,凤行御洗完澡,坐在床边,身上只穿着一条白色单裤。
有水珠顺着他宽阔平直的肩线滑落,流过壁垒分明,线条清淅的胸膛和腹肌,最终隐入裤腰。
常年征战与习武,让他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每一寸肌理都蕴藏着爆发性的力量。
然而,这具充满力量感的躯体上,却布满了新旧交叠的伤痕。
那些伤疤或深或浅,长短不一,有刀剑留下的,也有一些特殊武器留下的。
但更多的,是黑沼中那些怪物藤蔓所致,在他皮肤上纵横交错,一道道伤痕,为他平添了几分粗砺而危险的气质。
此刻,他正拿着那罐祛疤药膏,用手指蘸取一些,一点一点往身上的疤上涂抹。
药膏清凉,带着淡淡的草药香。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凤行御动作一顿,抬眸看去。
门外,似有人影晃动。
夜已深,这个时辰府中的人都已经睡下。
“谁?”
他问了一句,无人回应。
但紧接着,他又听到了衣物摩擦门板的声音,然后,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了一下。
没有推开。
因为凤行御早已养成插门的习惯。
“谁在外面?”
凤行御又问了一声,门外依旧没人回应。
他不予理会,正准备继续抹药。
结果再次传来一声闷响。
象是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靠在了门板上。
凤行御披上衣服,走到门口,将房门一打开,一具温软纤细的身体直直倒进了他的怀里。
不用看脸,他都知道是谁。
除了墨桑榆,没人有这个狗胆。
所以她,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凤行御身体僵硬的站着,任由她的额头,就那样抵在他的胸前。
“墨桑榆?”
他轻声开口,喊了她一声。
房门敞着,两人身上都穿的十分单薄。
寒冷的凤,肆意妄为的灌入房间里。
很冷。
“墨桑榆,别装。”
她的呼吸平稳,绵长。
是真的睡着了!
这是什么毛病?
凤行御迟疑了一下,长臂缠上她的腰,将她带进屋内,顺手柄房门关上。
他的手掌,放在她的腰上,第一次如此清淅的感受到,女人的腰居然能这样细。
细到,不盈一握。
好似稍一用力,便能折断。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凤行御骤然松手。
墨桑榆从他怀中软软的倒下去。
旁边就是桌子。
她这个角度摔下去,正好能磕在桌角上。
凤行御低咒一声,又重新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她拉回怀中。
温香软玉,撞个满怀。
鼻间,全是墨桑榆身上的香味。
手上细柔的触感,让他格外的不可思议。
墨桑榆这种乖张邪魅的女人,抱起来竟是这样的香香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