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柒柒乖乖跑向洗手间。
哗啦啦的水声从门缝里溢出，带着一丝生活的热闹气息。
陆景辞回到厨房，准备热牛奶。
他刚刚用精神力强行掐断了与雅典娜的对话，但那股属于神只的意志并未如他所愿那般退去。
它依旧萦绕在别墅之外，像一圈固执的光晕，透着显而易见的焦灼。
陆景辞的耐心正在被磨损。
一个冰冷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你还想说什么。”
那圈光晕抓住了这个机会，雅典娜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沉重得像是背负着一部神话的废墟。
“我并非在请求你的仁慈。”
“我是在陈述事实。”
“为了我们都期望的和平，你必须与我结盟。”
“结盟？”陆景辞的精神波动里泛起一丝讥讽，“你只是一缕残魂。”
“我是。”雅典娜的声音里没有半分羞愧，只有坦然。
“但这颗星辰上，所有苏醒的神，皆是残魂。”
“我们曾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如今，只是第一批从坟墓里醒来的哨兵。”
她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触碰一道横贯数千年的伤疤。
“那个覆灭了我们的存在，它的强大，远超你的想象。”
“单打独斗，无论是你，还是我们奥林匹斯，都只有一个结局。”
“重蹈覆辙。”
“我需要你的力量，你也需要我的情报与盟友。”
陆景辞没有回应。
他能感觉到雅典娜言语中的真诚，那不是为了权力或利益，而是一种纯粹为了“存续”的决心。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
雅典娜的声音落下。
厨房里，微波炉上方，空气发生了微妙的扭曲。
一抹圣洁的光芒无中生有，凝聚成型。那光芒收敛了所有神性的威压，只剩下纯粹的、如同精密公式般的光辉。
光芒中，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菱形水晶缓缓浮现。
它剔透晶莹，内部仿佛有无数星辰般的符文在生灭、流转，构成一个逻辑自洽的微缩宇宙。
水晶飘出光芒，悬停在陆景辞面前。
“这是我的神格碎片。”
“里面记载着我作为智慧与战争女神，对‘秩序’与‘逻辑’两种法则的全部理解。”
“虽然残缺，但它代表着奥林匹斯神系的根基。”
“或许对你有用。”
陆景辞的思绪停顿了一瞬。
他能感受到那枚小小的水晶里，蕴含着一种与鸿蒙大道截然不同的力量。
鸿蒙，是创生与毁灭的本源。
而这枚碎片，是将“规则”本身，演化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叮。
【检测到高阶异种法则源质：残缺的智慧神格。
【该源质可为宿主提供‘异世界法则模型’，与‘鸿蒙本源’相互参照，加速推演万界法则，补全部分世界观构架。
【建议：吸收。
系统的判断，印证了他的感知。
这份诚意，很重。
他伸出手。
神格碎片轻飘飘落在他掌心，随即化作一道清凉的光流，融入他的眉心。
一瞬间，无数关于阵法、逻辑、因果、秩序的全新理解，在他神魂深处轰然炸开，如同在他浩瀚的知识宇宙中，点亮了一片全新的星域。
这并未直接提升他的力量。
却让他对自身力量的运用，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悟。
“很好。”
雅典娜的意志中，透出一丝如释重负。
“你接受了我的善意，我们的盟约，便已成立。”
“我会约束奥林匹斯苏醒的诸神，在我获得更多关于‘邪神’的情报前，不会再有神只前来打扰你。”
“作为交换，也请你约束你身后的那位存在。”
“在她完全苏醒之前，她的力量，是悬在整个世界头顶的利剑。”
陆景辞没有承诺。
他只是平静地消化着体内新增的法则知识。
雅典娜似乎也明白，多说无益。
“希望下次见面时，我们是并肩作战的盟友。”
话音落下，那股萦绕在别墅外的神只意志，终于潮水般彻底退去。
世界，重归寂静。
陆景辞在原地站了片刻，将那片新生的“法则星域”暂时封存。
他转过身，端起温热的牛奶，走出了厨房。
洗手间的水声停了。
温柒柒甩着湿漉漉的小手，像只快乐的小鹿，从里面跑了出来。
她的视线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茶几上的盘子。
“哇。”
她的小脸上，写满了最纯粹的幸福。
陆景辞抽了张纸巾，捉过她的手，帮她一点点擦干。
她的手指纤细柔软，肌肤在灯光下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
“可以吃了吗？”
温柒柒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仿佛里面盛满了星光。
“嗯。”
得到允许，她立刻欢呼一声，拿起一串烤鸡翅，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才啊呜一口咬下去。
肉的焦香和酱料的甜辣在口中迸发。
女孩幸福地眯起了眼睛，腮帮子一鼓一鼓，吃得像只终于偷到粮食的小仓鼠。
陆景辞就坐在她身边，没有吃，只是看着她。
神格碎片。
域外邪神。
诸神盟约。
这些足以让任何一颗生命星球为之震动的词汇，在他脑海中掠过，却像投入深海的石子，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因为这时，温柒柒把一串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的里脊肉，举到了他嘴边。
“老公，这个最好吃，给你。”
女孩的眼睛里，没有世界，没有诸神，也没有宇宙的存亡。
只有他。
和一盘热气腾腾的烤串。
陆景辞张开嘴，咬下了那块肉。
他确实欠了雅典娜一个人情，也默认了那份潜在的盟约。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世界很小。
小到只有一方沙发的距离。
小到只容得下他和她。
谁想破坏这个世界。
他就毁了谁。
无论是人。
还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