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相撞的脆响在密室中回荡,火星溅落在满布血污的地砖上,转瞬即逝。
秦安一剑劈退秦炻,剑锋直指其咽喉,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可秦炻踉跄着站稳后,脸上却绽开一抹扭曲的狂笑,那笑声里满是阴毒与得意,刺得人耳膜发疼。
“秦安,你以为你占了上风就能奈何我?”
秦炻捂着肩头不断渗血的伤口,黑袍下摆早已被血渍染透,却依旧笑得猖狂,“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以为,父王是突发恶疾暴毙?是不是还恨着离溯,觉得他贪生怕死,转头就投靠了我和我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安握剑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心头莫名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连带着周身的灵力都有些躁动。他一直认定父王的死是意外,也始终困在离溯“背叛”的执念里,可秦炻此刻的语气,分明藏着更大的阴谋。
“什么意思?”秦炻猛地拔高声音,眼底翻涌着怨毒与疯狂,“我告诉你,父王根本不是意外身亡,是我和我娘,亲手送他上路的!”
“你找死!”秦安厉声喝斥,周身灵力轰然爆发,气浪卷得密室石壁上的幽绿鬼火剧烈晃动,映得两人的脸忽明忽暗,“父王待你不薄,余漓月身为王妃,怎会狠心下此毒手?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秦炻嗤笑一声,语气越发阴狠,“父王偏心你到了骨子里,朝堂上处处护着你,私下里更是明着暗着要把秦王府的大权交到你手上,我和我娘在他眼里,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摆设!他不死,我怎么能执掌秦王府,怎么能随心所欲做我想做的事?”
他往前逼近两步,声音里带着嗜血的冷意,一字一句都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秦安的心口:
“当年我娘借着给父王送汤药的机会,暗中下了慢性剧毒,那毒无色无味,发作时却痛不欲生,偏偏还查不出任何痕迹。
父王病重之际,我又买通了府里的太医,故意延误诊治,硬生生看着他在痛苦中咽了气。
事后我们对外谎称父王是突发恶疾,谁又能想到,杀他的竟是他的王妃和亲生儿子?”
真相如惊雷炸响在秦安耳边,让他浑身一震,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他怔怔地看着秦炻那张狰狞的脸,脑海中不断闪过父王生前的模样——父王总爱拍着他的肩膀叮嘱他要好好修习灵力,要护好母亲和府中众人,哪怕对秦炻,也从未有过半分苛待,可这样温和的父王,竟死在了最亲近的人手里。
滔天的恨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可不等他消化这锥心的真相,秦炻的话又再度传来,字字诛心:
“还有离溯,你以为他是真的背叛了你?若非我拿顾岚的性命要挟,他怎会心甘情愿留在秦王府,怎会忍着恶心跟我娘虚与委蛇?”
“你说什么?”秦安猛地抬头,眼底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握着剑柄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我说,离溯是为了护着你娘,才被迫留在这儿的。”秦炻笑得越发得意,像是笃定了秦安会痛不欲生,“父王死后,我就把顾岚禁了足,日日派人看管,稍有不顺心就对她动手。
离溯那小子对你痴心一片,自然舍不得顾岚出事,我就是抓住了他这点软肋,逼他答应我的条件——
留在秦王府做我的‘下属’,对外要装作和我娘关系亲近,彻底断绝和你的联系,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背叛了你,成了趋炎附势之辈。”
“我要让你在外颠沛流离,受尽欺辱,还要让你亲眼听闻、甚至亲眼看到他和我娘同框的画面,让你尝尝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让你的心智彻底崩溃,变成一个行尸走肉!”
秦炻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病态的兴奋,“你看,我做到了!这些年你在外过得有多惨,我听得一清二楚,而离溯,也替你护了顾岚这么久,受尽了折磨,多好的一出戏啊!”
过往的画面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撞得秦安心神剧震,几乎站立不稳。
他想起自己当年被秦炻追杀,一路逃亡,食不果腹,数次濒临死亡的绝望;
想起在异乡客栈,听闻离溯投靠秦炻、与余漓月出双入对时,那种心口被撕裂般的疼痛;
想起偷偷潜回京城,隔着很远看到离溯站在余漓月身边,神色淡然,那一刻的心如死灰;
想起无数个深夜,蜷缩在破庙里,一边恨着离溯的“背叛”,一边又忍不住想起两人过往的温情,辗转难眠。
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原来,他恨错了人,怨错了人。
原来,离溯一直在替他承受着一切,用自己的隐忍和屈辱,护住了他最在乎的母亲,而他,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次次在心里指责他、怨恨他。
愧疚像潮水般将秦安淹没,密密麻麻的疼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几乎让他窒息。
而这份愧疚,又迅速与对秦炻母子的滔天恨意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汹涌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
“啊——!”秦安仰头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周身的灵力骤然暴涨,比先前强盛了数倍不止,黑色的灵力气流在他周身盘旋涌动,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让整个密室都剧烈震颤起来,石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悬挂在半空的镇魂铃似是感应到了他体内暴涨的情绪与灵力,铃身陡然亮起一层柔和的白光,清越的铃音骤然拔高,不再是先前的温和震慑,而是带着一股凌厉的正气,层层音浪朝着秦炻席卷而去。
秦炻本就因先前的交手气血翻涌,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铃音击中,胸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身子踉跄着后退数步,撞在身后的石壁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不可能……你的灵力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这镇魂铃的威力,怎么会提升这么多?”
他哪里知道,在密室最深处的阴影里,一道玄衣墨发的身影正悄然伫立。
妖王轩辕靖周身笼罩着淡淡的紫气,墨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唯有目光落在阵中离溯身上时,才闪过一丝极淡的复杂。
他的指尖凝着一缕精纯的紫色妖力,正无声无息地融入秦安周身的灵力气流中,既帮秦安稳固住了骤然暴涨、几近失控的灵力,又暗中引导着一丝妖力渡入镇魂铃内,让镇魂铃的威力更上一层楼。
轩辕靖与离溯早有渊源,此次前来本是为了寻离溯,却恰巧撞见秦安闯密室救人,又听闻了秦炻的所作所为,便索性隐匿在暗处,暗中相助。
他虽为妖王,行事向来随心,但也见不得这般卑劣的阴谋与残忍的折磨,更何况,他绝不会让离溯在此地出事。
得到暗中相助的秦安,灵力越发沉稳凌厉,眼底的猩红更甚,握着长剑的手稳如磐石,一步步朝着秦炻逼近,每一步落下,都让地砖微微震颤,周身的杀意几乎要将人吞噬:
“秦炻,你母子二人弑父夺权,残害忠良,折磨离溯,桩桩件件,都罪该万死!今日,我便替父王报仇,替离溯讨回所有血债,让你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话音落下,秦安纵身跃起,长剑裹挟着暴涨的灵力,带着破风之势,朝着秦炻狠狠劈去。剑身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白光与黑气交织,威力无穷。
秦炻见状,心头剧颤,再也不敢有半分轻视,急忙凝聚周身邪力,抬手祭出一柄黑色长刀,迎着秦安的长剑格挡而去。
“铛——!”
刀剑相撞,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扩散开来,密室震颤得越发厉害,石壁上的幽绿鬼火被震得熄灭了数盏,碎石如雨般落下。秦炻只觉手臂发麻,一股剧痛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气血翻涌得更厉害,喉咙里又涌上一股腥甜,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而秦安,在轩辕靖的暗中相助下,稳稳接下了这一击的反震之力,身形未退分毫,反而借着冲击力再度挥剑,剑招越发凌厉狠绝,招招直指秦炻的要害,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两人在密室中激烈交手,灵力与邪力不断碰撞,轰鸣声、刀剑相击声此起彼伏,整个密室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而阵眼中央的离溯,在秦安灵力暴涨的那一刻,意识便有了一丝清醒,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落在秦安的身影上,看到他为自己拼命的模样,眼底瞬间涌上水汽,虚弱的身子微微颤抖,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唤着那个藏在心底无数次的名字:“安安……”
他身上的锁链,因秦炻分心交手、邪力紊乱而松动了大半,胸口被强行引出的血脉流转速度也慢了下来,可他周身的伤口依旧在渗血,气息依旧微弱,只能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看着秦安与秦炻激战。
秦安余光瞥见离溯清醒的模样,心头一紧,攻势越发迅猛,他必须尽快解决秦炻,救离溯脱离苦海。而暗处的轩辕靖,见秦安攻势渐盛,秦炻已渐落下风,眸色微动,指尖的妖力又悄然加重了几分,助秦安更快地压制住秦炻的邪力,让这场复仇之战,能尽早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