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人间十年,冥界十日。
轩辕靖沉默颔首。
这意味着,他有十天的时间来收拾自己搞出的烂摊子,调整心态,然后……面对那两位被他坑得不轻的下属。
他挥退秦广王,独自坐在池边,揉着发痛的额角。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平行的现代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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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岁月如梭。
古墓事件以“未知气体泄漏引发地质异常,领队轩辕靖为保护队员不幸遇难”的结论仓促收场,留给生者无尽的悲痛与谜团。
最初的几年,对萧砚白和江听澜而言,是灰暗而艰难的。
江听澜时常从噩梦中惊醒,泪湿枕巾,梦中反复出现轩辕靖消散前那个复杂至极的眼神,以及自己被推开、看着靖哥冲向萧砚白的那一幕。
巨大的伤心、委屈和一种被排除在外的孤独感几乎将他吞噬。
他变得沉默了许多,往日的跳脱灵动蒙上了一层阴影。
萧砚白则将所有的痛楚与愧疚深深压抑。
他清晰地记得那个强硬的、带着掠夺意味的吻,记得轩辕靖最后的嘱托——“护好听澜”。
这成了他支撑下去的唯一信念。他辞去了考古队的工作,带着状态极不稳定的江听澜离开了那个伤心地。
他们辗转于不同的城市,靠着萧砚白对一些古物、符号异乎寻常的敏锐,以及江听澜逐渐恢复的身手和偶尔闪现的、对阴邪之物的预感,接手一些民间难以解决的“疑难杂症”,以此为生,也借此麻痹自己,暗中探寻与那场异变相关的蛛丝马迹。
五年后,某个江南古镇。
他们追查一个利用邪术害人的骗子,过程凶险。
江听澜为保护关键证人,险些被对方暗算。
危急关头,萧砚白不顾自身安危,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肩胛被利刃划开深可见骨的口子。
看着萧砚白苍白的脸和不断渗血的伤口,江听澜积压数年的情绪彻底崩溃,他一边手忙脚乱地帮萧砚白包扎,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萧!你吓死我了!你要是也出事了……我怎么办……我只有你了……”
萧砚白忍着剧痛,抬手,用未受伤的手臂将他轻轻揽入怀中,声音低沉却无比清晰:“我不会有事。更不会丢下你。”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表达“不会离开”。怀中人温热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也烫融了他冰封多年的心防。
一种超越友情、近乎亲情的依赖与守护,在生死边缘被淬炼得更加坚固。
从那以后,两人的关系进入了新的阶段。
江听澜渐渐从轩辕靖逝去的阴影中走出,将所有的依赖和信任都倾注在萧砚白身上。
而萧砚白,则用他特有的、沉默而细致的方式,为江听澜撑起了一片安稳的天空。他们之间流淌的默契,早已超越了言语。
八年过去。
他们在西北处理一桩“鬼市”事件时,意外发现了一卷残破的羊皮地图,上面描绘的符号体系,竟与当年古墓中青铜匣上的纹路同源!
顺着这条线索,他们最终找到了那个隐藏在西南深山、几乎与世隔绝的古老村寨——落月寨。
寨民们信奉着一位古老的山神,寨中保留着许多外界早已失传的祭祀仪式和古老传说。
而寨子中心,那座由黑石垒砌的古老祭坛,以及祭坛下隐约传来的、与轮回井类似的微弱感应,让萧砚白和江听澜都意识到——这里,可能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十年之期将满,命运的丝线再次收紧。所有的因果,似乎都指向了这个偏远的村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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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第十日。
轩辕靖的伤势在圣药和自身调息下已恢复大半,只是眉宇间沉淀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郁色与尴尬。
他站在冥王殿的最高处,俯瞰着浩瀚冥土,心中计算着时辰。
人间十年,冥界十日。
他们……即将归来。
而他,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那两位被他亲手推进情感漩涡、又被他“死亡”抛下的……下属兼“养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