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眩晕感逐渐消退,三人脚踏实地,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与昆仑墟主调截然不同的地方。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穹顶却并非岩石,而是一片流转着柔和星辉的暗蓝色光幕,如同静谧的夜空。
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水汽与淡淡的、类似檀香的气息,让人心神不由自主地宁静下来。
溶洞中央,是一泓不过十丈见方的池水,池水清澈见底,散发出温润如玉的白色光晕,照亮了整个空间。
池边生长着一些散发着微光的、形态奇特的蕨类植物。
“这里……好奇特。”江听澜收起短剑,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感觉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身上的疲惫和因法器受损带来的烦躁,似乎都被这池水的光辉洗涤了不少。
萧砚白指尖的缚魂链也缓缓松弛下来,他感知着此地的能量:“灵气纯净而稳定,蕴含强大的治愈与安抚特性。这池水……非同一般。”
他看向轩辕靖,“陛下,此地似乎是一处安全的庇护所。”
轩辕靖的目光则被池水本身吸引。
他走到池边,低头凝视。池水清澈,却能清晰地倒映出他的面容,只是那倒影……似乎比他自己更加深邃,眼底仿佛藏着万古的星河。
他尝试感应,发现自己的神力在此地运转格外顺畅,连之前因维持传送而消耗的力量也在快速恢复。
“此乃‘遗光之池’,”轩辕靖缓缓开口,道出了此地的名字,仿佛这个信息是随着他的到来,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据传是上古时期,某位陨落于此的光明系古神,其最后的神性与慈悲所化,能涤荡污秽,安抚神魂,照见本真。”
“照见本真?”江听澜也凑到池边,看着水中自己清晰的倒影,做了个鬼脸,“嗯,还是这么英俊潇洒!”
萧砚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也走到池边。当他看向水中时,眉头却微微蹙起。
他的倒影似乎……比平时更加模糊一些,尤其是手中那条缚魂链的倒影,链身上那几点暗红色的锈斑,在池水的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如同几只微小的血虫在缓缓蠕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陛下,”萧砚白沉声道,“这池水,似乎能映照出法器上附着的污秽本质。”
轩辕靖闻言,目光转向萧砚白锁链的倒影,眼神一凝。“果然。‘蚀神污’与‘堕仙鬼泪锈’皆属至阴至邪之物,在此池光映照下,无所遁形。”
他又看向江听澜那柄已经初步净化、但灵光依旧暗淡的“渡厄”短剑,其倒影也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色泽。
“看来,此地不仅是庇护所,或许也能帮助我们净化法器。”轩辕靖沉吟道,“可以尝试引池水之力……”
他的话还未说完,异变再生!
平静的池水中心,突然泛起了一圈涟漪。涟漪扩散,水中的倒影开始扭曲、变化!
轩辕靖在水中的倒影,不再是穿着冥王袍服的威严模样,而是瞬间切换成了那个穿着现代t恤、眼神带着惊疑与迷茫的研究生!
紧接着,倒影又变回冥王,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迷雾。
江听澜的倒影则在他活泼灵动的本相与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嘴角带着痞笑、眼神却锐利如鹰的“助教”形象之间闪烁。
萧砚白的倒影同样在清冷无常与白衣“助教”之间变幻不定。
最终,所有的倒影都模糊下去,池水中央,缓缓凝聚出一道模糊的、穿着青衣的窈窕背影,与轩辕靖梦中那个始终看不清面容的女子一模一样!
那青衣女子微微侧首,似乎想要回头,一个空灵而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直接在三人心神中响起,却断断续续,如同信号不良:
“……时间……不多了……”
“…………正在……被覆盖……”
“……找到……三生石……映照……过往……”
“……小心……身边的……影子……”
话音戛然而止,池水中的异象瞬间消失,恢复成原本平静无波、散发着温润光晕的状态,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集体幻觉。
溶洞内陷入一片死寂。
江听澜张大了嘴巴,指着池水,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刚、刚才……那是什么?那个女的……还有我们……怎么都变样了?!”
萧砚白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紧紧盯着恢复平静的池面,又缓缓看向身旁的轩辕靖和江听澜,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缚魂链上。
“池水映照的,莫非是……某种‘真实’?或者说,是不同时间线上的我们?那青衣女子是谁?她的警告……”
轩辕靖站在原地,身姿依旧挺拔,但紧抿的唇线和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显示他内心的震动远胜表面。
现代的研究生记忆、池水中变幻的倒影、青衣女子的警告……这些碎片正在拼凑出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
“身边的影子……”轩辕靖低声重复着这最后的警告,目光扫过这看似安全的遗光之池,扫过身边共同征战万年的两位下属,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信任,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珍贵,也……无比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