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澜在宴席上虽然喝得晕乎乎的,但心里还惦记着轩辕靖刚才离席时不太对劲的脸色。他跟萧砚白打了声招呼:“砚白,我去看看轩辕大哥,他好像喝多了。”便也跟着离开了大厅。
他想着轩辕靖可能回房休息了,便朝着客房方向找去。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经过萧砚白暂住的客房时,他隐约听到里面似乎有动静。
“砚白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有些疑惑,顺手就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月光透过窗户,清晰地照亮了房内的景象——
他倾佩的轩辕大哥,和他最依赖信任的砚白,两人正紧紧贴在一起,唇齿相交!轩辕靖的手甚至还扣在萧砚白的后颈上,而萧砚白……他竟没有推开!
江听澜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惊雷炸开!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你……你们在干什么?!”他声音尖利得几乎破了音,带着无法置信的颤抖。
这一声嘶吼,如同冷水泼头,瞬间惊醒了沉醉中的两人。
萧砚白猛地回过神,看清眼前是轩辕靖放大的脸,再听到江听澜的声音,他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般,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开了轩辕靖!
他踉跄着后退,嘴唇上还残留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和酒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他看着门口脸色铁青、浑身发抖的江听澜,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边的恐慌和自我厌恶将他淹没。
轩辕靖也被推得一个趔趄,醉意瞬间醒了大半。他看着暴怒的江听澜,又看看面无人色、眼神破碎的萧砚白,脑子一片混乱,下意识地想解释:“听澜……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喝多了……我……”
“喝多了?!”江听澜双眼赤红,指着萧砚白,又指向轩辕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伤心而扭曲,“喝多了就可以对他……对他做这种事?!轩辕靖!我救你性命,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染指我的契兄弟?!”
“听澜!你听我解释!”轩辕靖上前一步,心急如焚。
“解释什么?!解释你怎么趁着酒意,轻薄我的人?!”江听澜根本听不进去,积压的情绪此刻全都化作了被背叛的怒火和锥心的刺痛,“我看错你了!轩辕靖!”
话音未落,他猛地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剑,剑尖直指轩辕靖,剑身因主人的激动而嗡嗡作响!
“听澜!把剑放下!”萧砚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惊惶的嘶哑。
“你闭嘴!”江听澜头也不回地吼道,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你和他……你们……”他气得说不下去,手腕一抖,剑光便朝着轩辕靖刺去!
轩辕靖见他动了兵器,心中也是一痛,侧身避开,试图制住他:“听澜!冷静点!”
“冷静?!我怎么冷静!”江听澜招式凌厉,完全是拼命的打法,招招不离轩辕靖要害。他被情绪冲昏了头脑,只想发泄这焚心蚀骨的痛苦。
轩辕靖本就有旧伤,又喝了酒,加上心中愧疚,一时间竟被逼得手忙脚乱,身上很快多了几道血痕。眼看江听澜一剑又要刺到,他不得已,只能运起内力,挥掌格挡。
“砰!”
两人内力碰撞,发出一声闷响。江听澜毕竟年轻,内力不及轩辕靖精纯,被震得连连后退,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轩辕靖也没好到哪里去,旧伤被牵动,胸口一阵剧痛,喉头一甜,也咳出血来。
两败俱伤。
两人隔着几步距离,互相瞪着对方,都在剧烈地喘息着,一个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伤心,一个眼中是沉痛和无奈。
而站在一旁的萧砚白,看着这因自己而起的兄弟反目、兵戎相见,看着江听澜嘴角的血迹,看着轩辕靖苍白的脸色,再回想起刚才那荒诞而屈辱的吻……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他无法面对江听澜,无法面对轩辕靖,更无法面对……那个在酒精作用下,竟有过一瞬间沉沦的、陌生的自己。
他猛地转身,像是逃离什么洪水猛兽,踉踉跄跄地冲出了房间,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
“砚白!”江听澜见状,心急如焚,想追出去,却又因伤势和心痛,脚步一软,只能用剑支撑着身体,不甘地瞪着轩辕靖,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
轩辕靖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痛极,想要上前扶他,却被他用仇恨的眼神逼退。
“滚……”江听澜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字。
轩辕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知道,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这一夜,威远镖局,再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