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澜发现的那个山洞确实不错,不算深,但干燥通风,洞口还有藤蔓遮掩,既能挡雨又能避人耳目。
他把轩辕靖扶到洞内铺好的干草堆上坐下,自己则麻利地生起一小堆火。火光跳跃着,映亮了他沾着些灰尘却依旧明媚的脸庞。
“你等着,我去弄点水和吃的来!”江听澜说着,像只灵巧的鹿,一溜烟又钻出了山洞。
轩辕靖靠在洞壁上,看着那簇火苗,心情复杂。他活了近三十年,一直是他在照顾别人,保护别人,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需要依靠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小不少的陌生少年。
没过多久,江听澜就回来了,用大片树叶捧着些清水,还有几个看起来红艳艳的野果。
“给,先喝水。这果子我试过了,没毒,还挺甜。”他把东西递到轩辕靖面前,自己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
轩辕靖接过,慢慢喝着水,清甜的水流滋润了他干渴的喉咙。他看向江听澜,由衷地说:“江少侠,真是……不知该如何谢你。”
“哎呀,都说别客气了!”江听澜在他旁边坐下,拿起一个果子咔嚓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互相照应是应该的。你叫我听澜就行,少侠少侠的,听着怪别扭的。”
他笑得毫无阴霾,仿佛流落荒岛不是什么大事,反而像是一次新奇的冒险。
轩辕靖看着他无忧无虑的样子,紧绷的心弦也不由得放松了些许。“好,听澜。那你也不必叫我总镖头,我虚长你几岁,若不嫌弃,唤我一声轩辕大哥便可。”
“轩辕大哥!”江听澜从善如流,叫得干脆又响亮。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便在这孤岛上相依为命。
轩辕靖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大多数时候只能在洞口附近活动。江听澜便包揽了寻找食物、水源和柴火的任务。他身手极好,爬树摘果,下海摸鱼,甚至还能用自制的简陋工具捕捉到一些小型的海岛动物。
每天,他都会带着“战利品”兴高采烈地回来,叽叽喳喳地跟轩辕靖分享外面的见闻。
“轩辕大哥你看!我今天抓到一只好肥的海鸟!晚上我们可以加餐了!”
“那边山崖下有片野芭乐,熟透了,特别甜,我摘了好多!”
“今天我找到个小水潭,水可清了!等你伤好了,我们可以去那里洗漱!”
他的活力仿佛无穷无尽,像个小太阳,驱散了这荒岛上的孤寂和绝望。
轩辕靖的伤在他的悉心照料下,慢慢好转。他能活动后,便也开始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加固山洞,处理食物,或者试着用削尖的树枝叉鱼——虽然成功率远不如江听澜。
他看着江听澜熟练地生火、烤鱼,动作带着一种不拘小节的野性美感,忍不住问:“听澜,你年纪轻轻,这些野外求生的本事倒是厉害。”
江听澜正在翻烤着树枝上的鱼,闻言头也不抬,随口道:“我从小就跟着……呃,跟着家里人走南闯北,习惯了。”他顿了顿,又笑起来,把烤好的第一条鱼递给轩辕靖,“尝尝看,我手艺不错吧?”
轩辕靖接过烤得外焦里嫩的鱼,咬了一口,确实鲜美。他看着江听澜被火光映红的侧脸,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期待,像只等待夸奖的小动物。
“很好吃。”轩辕靖点头,真心夸赞。
江听澜立刻笑开了,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当然!”
夜晚,两人围坐在火堆旁。海岛的夜空格外清澈,繁星满天。
“轩辕大哥,”江听澜抱着膝盖,望着星空,声音难得地安静下来,“你说,我们会一直被困在这里吗?”
轩辕靖沉默了一下,看着跳跃的火光,缓缓道:“不会的。总会找到办法离开。”
“其实……”江听澜转过头看他,眼睛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明亮,“有时候我觉得,在这里也挺好的。没有那么多规矩,没有那么多烦心事,自由自在的。”
轩辕靖心中一动。没有规矩,自由自在……这何尝不是他内心深处偶尔冒出来的、却从未敢细想的念头?
他看着江听澜,这个少年身上那种无拘无束、鲜活蓬勃的生命力,像一块磁石,不知不觉吸引着他。跟他在一起,连带着他自己那颗被责任和规矩层层包裹的心,似乎也松动了几分。
“是啊……”轩辕靖低声应和,目光落在江听澜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梢上,心里某个角落,悄然变得柔软。
一种超越感激和依赖的、微妙的情愫,在这与世隔绝的孤岛上,伴随着海浪声和篝火的噼啪声,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