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司的午后总带着点慵懒的暖意,忘川河的水汽被阳光晒得轻飘飘的,落在院角槐树上,凝成细小的水珠,偶尔滴在青石板上,发出“嗒”的轻响。萧砚白坐在书房窗前,指尖摩挲着锁魂鞭的鞭梢——昨夜处理噬魂妖时,鞭身缠上了些顽固的煞气,他用阴火烤了半宿,才勉强净化干净,只是鞭梢那截玄铁,还是泛着淡淡的黑。 “还没弄好?”江听澜端着两碗清心茶走进来,把其中一碗放在萧砚白手边,茶碗碰在桌角,发出清脆的声响,“刚接到秦广王的传讯,忘川上游出现大量噬魂妖,已经伤了三个勾魂使,让我们立刻过去。”他说着,目光不自觉飘向窗外——
早上李修明出门时,还攥着引魂灯说“说不定今天能感应到那一魄”,现在不知找得怎么样了,别因为他们临时出任务,让那小鬼又慌了神。 萧砚白抬眼,接过茶碗,指尖碰到碗壁的温度,正好驱散指尖残留的阴火寒气:“知道了,鞭梢再处理一下就走。”他低头,又用指尖的阴火扫过鞭梢,玄铁上的黑气终于消散,露出原本的银白,“这些噬魂妖最近越来越猖獗,怕是和魔杖渊的煞气泄漏有关——修明还在找那一魄,可别让煞气扰了他的感应。” 江听澜靠在桌边,喝了口茶,目光落在萧砚白手腕上——那里还留着上次为李修明挡蚀魂魔时的疤痕,淡粉色的,像条细痕,藏在袖口下,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管它什么原因,先处理了再说。”他放下茶碗,转身去拿镇魂剑,剑鞘上的镇魂铃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修明那边呢?他今天去断魂坡附近找魄的线索,小周去接他了吧?别让他一个人在煞气重的地方待太久。”
“已经让小周盯着了,”萧砚白收起锁魂鞭,站起身,白衣下摆扫过椅子腿,带起一阵微风,“我们尽快处理完,回来还能赶上给修明留甜魂糕——他昨天还说,找到魄之后要吃双份。” 江听澜笑了笑,指尖捏了捏萧砚白的手腕——这是他们多年的习惯,每次出任务前,总要碰一下对方的手,像在确认“你在,我就放心”,也像在默默祈愿,别让等待他们的人担心。“走了,别让秦广王等急了,也别让修明等太久。”
两人并肩走出无常司,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萧砚白的白衣在阳光下泛着淡金,江听澜的黑风衣则吸了些暖意,不再像平时那样冷。路上遇到几个鬼差,纷纷躬身行礼,他们只是点头示意,脚步没停——忘川上游的勾魂使还在等着,更怕回去晚了,李修明会因为没看到他们,又跑去断魂坡找那一魄的线索。
忘川上游的煞气比下游浓得多,刚靠近,就能闻到空气中那股刺鼻的腥甜,那是亡魂被噬魂妖吞噬后,魂体碎裂的味道。远远地,就能看到几个鬼差围着一片芦苇荡,神色紧张,见到萧砚白和江听澜,立刻迎上来:“萧大人!江大人!你们可来了!噬魂妖就在芦苇荡里,已经伤了三个兄弟,我们根本靠近不了!”
萧砚白皱眉,目光扫过芦苇荡——淡紫色的忘忧芦被煞气染成了墨黑,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只手在轻轻抓挠,偶尔有黑色的煞气从芦苇间隙里冒出来,像细小的蛇,在地面上蜿蜒。“伤亡情况怎么样?噬魂妖的数量多吗?” “两个轻伤,一个重伤,已经送回医馆了。”鬼差的声音带着颤抖,“这些噬魂妖比以前厉害多了,嘴里能喷噬魂雾,沾到就会魂息紊乱,连镇魂符都不管用!而且数量越来越多,好像从某个巢穴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江听澜握紧镇魂剑,剑鞘上的镇魂铃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发出急促的声响——这是镇魂铃感应到强烈煞气时的反应。“小心点,里面的煞气很重,可能有大家伙。”他往前走了一步,指尖凝聚起淡淡的魂息,在身前展开一道屏障,“我去探探路,你掩护——速战速决,别让修明等急了。” 萧砚白点头,锁魂鞭从手腕滑出,鞭身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弧,带着阴火,驱散周围的煞气:“别太深入,有情况立刻退回来——修明还等着我们回去说魄的线索呢。” 江听澜应了声,提着剑走进芦苇荡。
煞气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冷,他屏住呼吸,用魂息护住自己,脚步放轻,慢慢往里走。走了大约十几步,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嘶嘶”的声响,几道黑色的影子从芦苇丛里窜出来——是噬魂妖!它们通体漆黑,像用煞气凝聚而成,长着尖利的爪子,嘴里冒着黑色的噬魂雾,眼睛是血红色的,死死盯着江听澜。 “来得正好。”江听澜冷笑一声,镇魂剑出鞘,剑光闪过一道银弧,朝着最近的噬魂妖劈去。剑刃碰到噬魂妖的身体,发出“滋滋”的声响,煞气瞬间被净化,噬魂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其他噬魂妖见状,纷纷扑上来,嘴里的噬魂雾朝着江听澜喷来。江听澜脚步一错,避开噬魂雾,剑刃再次挥动,又斩杀了两只噬魂妖。可噬魂妖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涌来,他渐渐有些吃力,魂息也开始不稳——这些噬魂妖的数量,比他们预想的多太多了,而且魂息比普通噬魂妖强上数倍,显然是被某种力量强化过。 “听澜!”萧砚白察觉到不对劲,锁魂鞭瞬间甩出,缠住一只偷袭江听澜的噬魂妖,手腕猛地发力,将它甩向空中,阴火瞬间将其焚烧殆尽,“别硬抗,我来帮你!这些噬魂妖不对劲,可能有王!” 萧砚白冲进芦苇荡,锁魂鞭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风,每一击都带着阴火,噬魂妖碰到就会被净化。
两人背靠背站在一起,萧砚白主攻,锁魂鞭横扫,清理周围的噬魂妖;江听澜辅助,镇魂剑精准地斩杀漏网之鱼,配合得默契无间,像多年来无数次并肩作战那样——只是这次,他们心里多了份牵挂,怕耽误太久,李修明会因为担心他们,又跑去危险的地方找那一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江听澜一剑斩杀一只噬魂妖,喘了口气,魂息有些紊乱,“噬魂妖太多了,我们得找到它们的巢穴,一网打尽!不然等会儿修明找不到我们,说不定会跑过来,这里太危险了!” 萧砚白点头,目光扫过芦苇荡深处——那里的煞气最浓,黑色的雾气几乎凝成了实质,应该就是噬魂妖的巢穴。“跟我来!尽快解决,别让修明担心!”他提着锁魂鞭,朝着深处冲去,阴火在身前展开一道屏障,驱散煞气,脚步比刚才更快了些。
江听澜紧随其后,镇魂剑不断挥动,斩杀沿途的噬魂妖。两人冲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来到芦苇荡深处——那里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煞气正从漩涡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无数噬魂妖从漩涡里爬出来,朝着他们扑来。更可怕的是,漩涡中心,隐约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蠕动,煞气比周围浓了数十倍。 “就是这里!”萧砚白眼神一凛,锁魂鞭瞬间缠住漩涡边缘,阴火顺着鞭身蔓延,试图封印漩涡,“听澜,用镇魂剑刺向漩涡中心,破坏它的核心!那里面应该就是噬魂妖王!” 江听澜点头,握紧镇魂剑,纵身跃起,朝着漩涡中心刺去。
剑刃刚靠近漩涡,突然从漩涡里伸出一只巨大的黑色爪子,朝着他拍来——那爪子上布满了尖利的倒刺,煞气浓郁得几乎凝成了实质,比普通噬魂妖的爪子大了十几倍,拍过来的风都带着蚀骨的冷! “小心!”萧砚白瞳孔骤缩,猛地拽回锁魂鞭,缠住江听澜的腰,将他拉了回来。爪子拍在空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煞气从裂缝里喷涌而出,连周围的芦苇都瞬间被染成了黑色,枯萎殆尽。
江听澜惊魂未定,刚才要是再慢一点,他恐怕已经被爪子拍成魂屑了。“这东西比想象中厉害太多!”他喘着气,看着漩涡里慢慢升起的巨大身影,心脏忍不住狂跳——那是一只巨大的噬魂妖王!通体由煞气凝聚而成,身高三丈,长着六只手臂,每只手臂上都布满了倒刺,眼睛是两个巨大的黑洞,不断吞噬着周围的煞气,嘴里还冒着黑色的噬魂雾,比普通噬魂妖恐怖百倍。 “没想到居然有噬魂妖王,”萧砚白的脸色凝重起来,锁魂鞭在他手中微微颤抖,“它的实力至少是高阶冥职级别,我们恐怕不是对手——得尽快传讯给秦广王,不然等会儿修明找来,就麻烦了!” 噬魂妖王发出一声震天的嘶吼,六只手臂同时挥动,朝着两人拍来。黑色的煞气随着手臂挥动,形成一道道巨大的气浪,直逼他们。
萧砚白拉着江听澜,快速躲闪,气浪拍在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地面再次裂开一道裂缝,煞气从裂缝里窜出来,像毒蛇般缠向他们的脚踝。 “这样躲不是办法,”江听澜看着噬魂妖王,眼神里带着一丝决绝,“我们得想办法牵制它,等秦广王来支援!我去吸引它的注意力,你趁机传讯,顺便攻击它的眼睛——那里应该是它的弱点!” “不行!”萧砚白立刻反对,“它的煞气太浓,你去吸引注意力,会被噬魂雾缠上的!修明还等着我们回去,我们不能出事!” “没时间犹豫了!”
江听澜不等萧砚白再说,提着剑就朝着噬魂妖王冲去,“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回去见修明!” 噬魂妖王看到江听澜冲来,六只手臂同时朝着他拍去。江听澜脚步灵活,不断躲闪,偶尔用镇魂剑刺向噬魂妖王的手臂,剑刃碰到手臂,发出“滋滋”的声响,却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很快就被煞气修复。他一边躲闪,一边朝着萧砚白使眼色,让他赶紧传讯。
萧砚白咬了咬牙,知道现在不是固执的时候,立刻从怀里掏出传讯符,指尖凝聚魂息,快速在符上写下“忘川上游有噬魂妖王,速来支援”,然后将符纸朝着秦广王的方向掷去。符纸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芦苇荡外。 “就是现在!”江听澜大喊一声,故意放慢脚步,让噬魂妖王的一只手臂拍到自己身边,露出破绽。萧砚白抓住机会,锁魂鞭带着阴火,猛地朝着噬魂妖王的眼睛甩去。
鞭梢精准地击中眼睛,阴火瞬间燃烧起来,噬魂妖王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巨大的身体剧烈晃动起来,周围的煞气也跟着紊乱起来。 “成功了!”江听澜大喜,刚要趁机攻击噬魂妖王的另一只眼睛,突然看到噬魂妖王的另一只手臂朝着萧砚白拍去——萧砚白刚才掷传讯符时,没来得及躲闪,正处在空当! “砚白!小心!”江听澜想都没想,纵身扑过去,挡在萧砚白身前。噬魂妖王的手臂重重地拍在江听澜的后背,巨大的力量让他瞬间喷出一口魂血,魂血滴在地上,瞬间被煞气吞噬,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他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飞出去好几丈远,重重地撞在一棵枯萎的芦苇上,镇魂剑也掉在了地上,剑鞘上的镇魂铃停止了晃动,只剩下淡淡的余响,像濒死的叹息。 “听澜!”萧砚白目眦欲裂,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不顾一切地朝着江听澜冲去,锁魂鞭胡乱地甩向噬魂妖王,阻止它继续攻击,连阴火都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不稳定,时而明亮时而暗淡。 噬魂妖王被激怒了,六只手臂同时挥动,朝着萧砚白拍来,煞气像黑色的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整个空地淹没。
萧砚白根本不管,眼里只有倒在地上的江听澜,连身上被煞气蹭到都没察觉——他身后是江听澜,是和他并肩作战了千年的人,是答应过要一起回去陪李修明找魄、一起吃甜魂糕的人,他不能让江听澜出事。 他冲到江听澜身边,蹲下身,轻轻抱起他,手指碰到他后背的伤口时,满是黏腻的魂血,那温度比平时低了太多,让他的指尖忍不住颤抖。江听澜的身体很轻,像一片羽毛,几乎要在他怀里消散,这让萧砚白的心脏疼得更厉害,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听澜,你怎么样?”萧砚白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连指尖的阴火都在颤抖,他小心翼翼地用阴火拂过江听澜的后背,试图缓解他的疼痛,却只看到江听澜的魂息在一点点减弱,“别睡,坚持住,秦广王很快就来了!修明还在等我们回去,你答应过要陪他找那一魄的,不能食言!” 江听澜缓缓睁开眼睛,脸色苍白得像纸,嘴角还残留着魂血。他看着萧砚白,虚弱地笑了笑,声音轻得像风:“我没事……别担心……修明……别让他知道……我怕他……跑去危险的地方……”话还没说完,又咳出一口魂血,溅在萧砚白的白衣上,像一朵妖艳的花,“你……别硬抗……等支援……”
萧砚白点点头,眼泪差点掉下来——他活了这么久,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斩过厉鬼,斗过恶魂,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他抱着江听澜,慢慢站起来,锁魂鞭挡在身前,警惕地看着噬魂妖王,哪怕自己的魂息也因为担心而变得紊乱,哪怕身上已经被煞气划出了好几道伤口,他也不能退——他身后是江听澜,是他要护一辈子的人。 “有本事冲我来!”萧砚白大喊一声,锁魂鞭朝着噬魂妖王甩去。可他的魂息已经不稳,鞭梢的阴火也弱了不少,根本伤不到噬魂妖王,只能勉强阻挡它的脚步。
噬魂妖王的一只手臂再次拍来,萧砚白抱着江听澜,勉强躲闪,手臂还是被爪子划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出现,魂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江听澜的黑风衣上,像黑色绸缎上绽开的红梅。 “砚白……”江听澜看着萧砚白的伤口,心里疼得厉害,他想挣扎着下来,让萧砚白别管他,可身体却像被钉住了一样,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萧砚白为了保护他而受伤。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道威严的声音,穿透煞气,清晰地传来:“萧砚白!江听澜!撑住!本王来了!” 是秦广王!萧砚白和江听澜同时松了口气——支援终于来了!他们还有机会回去,还有机会陪李修明找那一魄,还有机会一起吃甜魂糕!
秦广王带着十几个判官和鬼差,朝着这边冲来,金色的魂息像太阳般驱散周围的煞气。他手持镇魂笔,笔尖凝聚起浓郁的金色魂息,朝着噬魂妖王挥去,声音里满是怒意:“孽障!敢在冥界作乱,伤我冥职,找死!” 金色的魂息击中噬魂妖王,发出一声巨响,噬魂妖王的身体瞬间被炸开一个大洞,煞气大量泄漏,连周围的漩涡都跟着不稳定起来。判官和鬼差趁机冲上去,用镇魂符和法器攻击噬魂妖王,金色的光芒和黑色的煞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诡异的屏障,很快就将噬魂妖王压制住,让它无法再发动攻击。
秦广王走到萧砚白身边,看着他和江听澜的伤势,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里带着疼惜和自责:“你们伤得很重,快跟我回医馆!是本王来晚了,让你们受苦了!” 萧砚白点点头,抱着江听澜,跟着秦广王往医馆走。江听澜靠在他怀里,意识越来越模糊,却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念着:“修明……别让他……找过来……危险……” “不会的,”萧砚白轻声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会让他们瞒着修明,等我们好了,就回去陪他找魄,好不好?” 江听澜轻轻“嗯”了一声,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只有抓着萧砚白衣角的手,还保持着攥紧的姿势,像在守护着什么重要的承诺。
到了医馆,医官立刻为他们处理伤口。江听澜的后背伤得很重,魂体都出现了裂痕,需要用珍贵的“镇魂草”熬汤,配合高阶镇魂咒才能慢慢修复,至少需要休养半个月才能下床;萧砚白的手臂和身上也有多处伤口,虽然不如江听澜严重,但也需要用灵草敷药,暂时不能再动用阴火和锁魂鞭。
秦广王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伤势,叹了口气:“这次是本王低估了噬魂妖王的实力,没料到它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你们先好好休养,无常司的事,我会让判官暂时接管,不会耽误冥界的秩序。” 萧砚白点点头,目光始终落在江听澜身上——江听澜已经昏过去了,脸色还是苍白得像纸,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做噩梦,嘴里偶尔会念出“修明”“别去”之类的字眼,显然是在担心李修明。萧砚白伸出手,轻轻抚平江听澜皱着的眉头,指尖带着淡淡的温度,试图让他睡得安稳些。 “秦广王大人,”萧砚白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恳求,“这件事,能不能暂时别告诉修明?他现在还在找那一魄,性子本就冲动,要是知道我们伤得这么重,肯定会担心,甚至可能冲动地跑去忘川上游找噬魂妖王报仇,或者跑去断魂坡找魄,那里太危险了,我们不能让他出事。” 秦广王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李修明缺了一魄,魂体本就不稳,又因为找魄的事急着证明自己,要是知道护着他的两人重伤,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
他颔首道:“好,本王会让人瞒着他。医馆这边会守口如瓶,无常司的鬼差也会统一说辞,就说你们去处理游魂纠纷了,需要几天时间,让他安心等你们回来。” 萧砚白松了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看着江听澜,想起以前他们一起受伤的日子——有次缉拿逃狱的花妖,江听澜为了替他挡毒刺,后背留了块淡粉色的疤;还有次对付千年厉鬼,他被煞气缠上魂息紊乱,是江听澜抱着他,用镇魂铃硬生生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每次都是江听澜先醒,然后笑着跟他开玩笑,说“下次再这么拼命,我可不管你了”,可下次遇到危险,还是会第一时间挡在他身前。 “听澜,”萧砚白轻声说,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等我们好了,就陪修明去断魂坡找魄,找到之后,我们一起去忘川河边的桃花林看看,听说今年的桃花开得比往年盛,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吗?修明也肯定喜欢。”
昏迷中的江听澜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嗯”了一声,指尖也无意识地攥紧了萧砚白的衣角,像是在回应他的承诺。 而此刻的无常司,李修明正提着一个食盒,有些失落地从外面回来。食盒里装着他特意给萧砚白和江听澜买的甜魂糕——是他们最喜欢的桂花味,他特意让店家多放了些魂晶碎,说“萧大人和江大人出任务辛苦,吃点甜的补力气”。
可他今天在断魂坡找了半天,那一魄的线索还是断了,引魂灯的光再也没亮过,心里本就有些空落落的,回来又没看到萧砚白和江听澜,更是觉得不安。 他走进院子,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只看到鬼差小周在打扫院子,扫帚划过青石板,发出“沙沙”的声响,显得格外冷清。“小周哥,”李修明走上前,把食盒放在石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盒的边缘,疑惑地问,“萧大人和江大人呢?我买了他们爱吃的甜魂糕,还热乎着呢……我今天在断魂坡,那一魄的线索又断了,本来想跟他们说说的。” 小周心里一惊,赶紧放下扫帚,按照秦广王和萧砚白的吩咐,挤出个笑脸:“萧大人和江大人临时接到秦广王的指令,去处理忘川下游的游魂纠纷了,说是那边的游魂有点多,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回来。你别担心,他们说让你安心待在无常司,好好练法术,等他们回来,就陪你去断魂坡找魄,还会给你带好吃的。”
李修明点点头,没多想——以前萧砚白和江听澜也常出长差,只是这次没跟他说一声,让他有点失落。他打开食盒,拿起一块甜魂糕,咬了一口,桂花的甜香在嘴里散开,却没像平时那样觉得开心,反而觉得有些苦涩。他想起早上出门时,江听澜叮嘱他“找不到魄别着急,我们回来帮你一起找”,萧砚白也给了他安魂玉符,说“遇到危险就捏碎,我们很快就回来”,心里突然泛起一阵莫名的心慌,总觉得有什么事瞒着他。
他把食盒盖好,放回屋里,然后走到窗边,拿起萧砚白放在桌上的《冥王轩辕靖传》,翻到之前看到的那一页——上面画着轩辕靖用冥皇气净化煞气的画面,他下意识地跟着比划,指尖却没像平时那样凝聚起魂息,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他摸了摸怀里的引魂灯,灯芯的光很暗,像他现在的心情,连轮回纹都没了之前的热度,显然是感应不到那一魄的线索了。
“萧大人和江大人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吧?”李修明小声嘀咕着,把引魂灯放在桌上,“等他们回来,就能帮我找魄了,肯定能找到的。”他这样安慰自己,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浓,总觉得该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坐在桌边,等着他们回来。
医馆里,夜色渐渐沉了下来。秦广王已经离开了,临走前留下了几株珍贵的“镇魂草”,说“熬汤给江听澜喝,能加速魂体修复,让他早点醒过来”。萧砚白坐在江听澜床边,手里拿着一碗刚熬好的灵草汤,用勺子轻轻吹凉,小心翼翼地喂到江听澜嘴边。药液顺着江听澜的嘴角流下来,萧砚白赶紧用帕子擦掉,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连呼吸都放得很轻,怕惊扰了江听澜。 “听澜,喝点汤,很快就好了。”萧砚白轻声说,眼神里满是疼惜,“修明还在等我们回去陪他找魄,你答应过他的,可不能食言。” 江听澜的喉结动了动,艰难地咽下几口汤,脸色似乎好了些,魂息也稳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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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白放下碗,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稍微安心了些——至少江听澜还在,他们还有机会一起回去,一起完成对李修明的承诺。 窗外的煞气渐渐淡了,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像一层温柔的纱。这场惨烈的战斗,暂时以噬魂妖王被压制告终,可萧砚白和江听澜都知道,这只是开始——魔杖渊的煞气还在泄漏,噬魂妖王的巢穴也没彻底摧毁,未来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危险。而他们最担心的,是李修明——等他知道真相,会不会接受不了?会不会因为担心他们,又跑去危险的地方找那一魄? 这些担忧,像细密的网,缠在萧砚白的心里。他看着身边昏迷的江听澜,又想起无常司里等着他们回去的李修明,握紧了拳头——他必须尽快好起来,不仅要守护冥界,还要守护他最在乎的两个人,要陪李修明找到那一魄,要和江听澜一起去看桃花林,要让无常司的院子里,再次充满甜魂糕的香气和三人的笑声。
夜色渐深,医馆里静悄悄的,只有药液沸腾的余温,和两人微弱却坚定的呼吸声。生死边缘的相守,让他们的情谊更加深厚;而对李修明的隐瞒,也像一颗种子,埋在他们心里,不知道未来会结出怎样的果实。但此刻,他们只想好好守护彼此,等着伤势痊愈,回到那个有甜魂糕、有槐树叶沙沙声的无常司,回到那个有人等着他们、有人需要他们陪去找魄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