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天道声音回荡间。
李宏孝目光收缩，炙热的拳头冒着青烟。
国运金龙似乎哀嚎。
越来越稀薄的国运之力，使得整个真界产生震动。
这是唐国国运开始衰弱的连锁反应。
看着古天道虚影毫无情感波动的眼眸，李宏达越发恍惚…
古天道规律，好像一口深渊之井。
自己的全力出手，裹挟李家国运，万民之念的全力一拳，似乎只是无意义驶向无尽黑暗的孤舟。
内心做着天人交战。
一个声音告诉他，继续下去，不会有丝毫效果。
反而会因为自己的行为拖垮唐国国运。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上古便存在的规律。
怎么会因为后世一个朝代的根基产生丝毫波澜。
哪怕是上古涿鹿之战，补天之战，这等万族先天神魔大战，后天生灵灾祸，也影响不到古天道本身规律。
国运潮汐依旧在汇聚。
直到李宏达包裹的金色气衣缓缓稀薄。
国运金龙的龙鳞也开始片片凋零。
千丈龙躯完全没入古天道虚影之中。
古天道收回了抬起的目光，似乎对于李宏达，已经没有了丝毫关注的欲望。
李宏达炙热的心拳意境也缓缓开始消散，眼中震动。
回想起拜师长歌榜道姑的画面。
“老尼！你是长歌榜道者高手，教我，成王败寇！”李宏达起兵失败后，来到豫州入势城一间尼姑庵。
这里只有一位前辈生活。
长歌榜道者排名靠前者，道姑。
尼姑庵内传出声音；“我教不了你什么，李家小九，你败于皇权之争，该学会的已经学会了，放下一切，便是成王败寇。”
李宏达突然起身。
戴上寒铁拳套。
一拳打穿了尼姑庵牌匾。
牌匾上写着四个字。
梦无身灭。
其中有道姑对儒者入圣杨潇的怨气。
几分不甘，几分期望。
道姑这个岁数，未过情关。
“这牌匾不过如此，你放在这，据说长歌榜高手无人敢动，我这未入长歌的毛头小子，也能一拳碎之！”
李宏达表达自己的不满，冷哼一声。
看着散落满地的木楔。
目光透着失望，对自己的失望，也有对道姑的失望。
他不识长歌榜高手。
初来入势城，也就这牌匾吸引了他。
后经过青雨楼详细情报，知晓了道姑这个岁数依旧是长歌榜在榜高手，便有了拜师的打算。
皇权之争他败了，没法为父亲李文昌正名，这是他人生的污点。
也是他的心结。
对于一个从小便与太子妃流落街头，隐藏在杀手组织青雨楼的孩童来说。
他没有身份。
感觉与这世间格格不入。
娘死前告诉过他，达字是老皇帝亲笔，心胸豁达之意。
但他怎么能豁达。
对于一个身份都没有，无依无靠的少年，需要寻找意义的人来说，怎么能够豁达。
败给李宏孝，圣后，安靖举。
他根本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自己什么也没有，哪怕是自我。
尼姑庵内传来平静如湖面般的声音；“李宏达，你只是个少年，身具帝王相，前程过往，都是你的包袱。”
“敢动我庵内一草一木的人，没有活着的，但你不同，你的失败，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不愿回忆的人，我不杀你。”
说着碎裂的牌匾竟开始聚合，哪怕是粉尘似乎都开始聚集。
梦无身灭的牌匾，再次完好无损出现在尼姑庵的门户之上。
使得李宏达要离开的脚步骤停。
一捏拳。
帝王相气息震荡而出。
牌匾在金色潮影中再次爆碎。
“梦无身灭，老尼姑，我看你一样什么也没有，不如死了算了！”
牌匾再次聚合。
而尼姑庵内没有声音传出。
这李宏达将胜败看的极重，太过争强好胜，脾气倒是与自己当年很像。
牌匾周而复始被摧毁修复着。
李宏达也乐此不疲的摧毁着，似乎世间再无牵绊，此刻等着道姑出来弄死自己。
“你为什么还不怒？”
“为什么？”
李宏达先天气凝固拳锋。
再也忍耐不住，开始撬动形意能量，想要一拳毁了尼姑庵。
尼姑庵传出一声叹息；“一心求死，想死在我这小庙里，也好过籍籍无名，这就是你的一生吗？”
“我败了，但我是李家宗室，我要体面！”
“体面？体面就是一个当今宗室皇子，争权夺利失败，找个高手自我了断，名垂千古？”
“那你高看我了，长歌榜高手不留名，我只是在江湖上有些名头，走马观花，时间会掩盖一切，你死在这，什么也得不到，你这脾气，倒是李家人的性子，不然也出不了个无有为。”
“无有为？”
“看来青雨楼确实只是些废物，难怪你成长如此之慢。”道姑身影出现在门前。
踏出门栏。
手持拂尘。
样貌冷俏，亦不像上了年纪。
“无有为，真名李文宗，明帝第五子，你的皇叔，不过他不想当皇帝，当年为了墨者一脉正名，公然抗命皇帝，对儒生进行打压，儒墨之争，皇子参与进去，被废了皇子之位。”
“其母给你父太子李文昌行便，开皇城门，东宫大军进宫逼宫，老皇帝赐毒酒给李文宗母妃断了此事，后李文宗再也没有回过皇室。”
“如今安靖举的师父，就是无有为，逆天下之势横压一代长歌榜江湖客的无有为。”
“不得不说，你李氏内斗各个都是硬骨头，只要气节，不要命！”
李宏达目光晃动，他只接触过三皇叔李文贤，二皇叔李文虎。
至于李文宗，根本没有记忆。
想来这当初之事，在宫中讳莫如深。
他当年很小的时候，在皇宫中没有丝毫对此事的记忆。
李宏达沉默少许，突然抬头，直视道姑眼眸；“如何才肯教我入势？”
“拜师礼都没有吗？”道姑背过身去。
一副送客姿态。
“前辈要什么？”
“要什么？要一个知道自己是谁，不回避，不躲藏，正视自己内心的人。”
“这如果都无法做到，我便教不了，哪怕教了，入的势也是下九流，我不需要这样的徒弟。”
“什么时候想通了，真正放下，理解道者成王败寇的真正含义，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