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触须如同致命的毒蛇,从影僧僧袍下激射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湮灭灵魂的邪恶气息,分别卷向昏迷的陈翔、手持青铜钺的成群和紧抱法器的马内!
死亡的气息瞬间扼住了三人的喉咙!
“操你大爷!”马内绝望地嘶吼,几乎是本能地将怀中那面滚烫的、布满雷纹的观业镜猛地对准了卷向自己的阴影触须!
滋——!
镜面与阴影接触的瞬间,那些被陈翔强行烙印上去的雷霆符文骤然亮起!虽然微弱,却依旧带着一丝源自远古雷火的煌煌正气!
那阴影触须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收缩回去,表面散发出焦臭的黑烟!影僧发出一声夹杂着痛苦和愤怒的尖啸,显然没料到这面刚刚被“污染”的镜子居然还能伤它!
另一边,成群怒吼着,将全身力气灌注于双臂,那柄锈迹斑斑的青铜钺爆发出惊人的沙场煞气,硬生生劈开了卷向自己的触须!煞气与阴影疯狂冲突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成群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虎口崩裂,后退数步,但终究是挡下了这一击!
而卷向陈翔的那条触须,却毫无阻碍地缠上了他焦黑的手臂,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向他体内钻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陈翔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应县木塔佛牌,仿佛被这极致的邪秽和同伴的危机所激,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
这金光浩大、沉静、庄严,与观业镜的雷火、青铜钺的煞气截然不同,它带着千年佛塔的镇压之力与无尽香火愿力!
佛光普照! 那缠绕陈翔的阴影触须如同遇到克星,瞬间冰雪消融般溃散!金光甚至顺着触须反向蔓延,灼烧向影僧的本体!
“唳——!”影僧发出了更加凄厉痛苦的尖嚎,它周身的黑暗被佛光灼烧得剧烈翻滚波动,那两点猩红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它似乎极其畏惧这种纯粹的、经过漫长岁月积累的佛门正气!
“走!!”成群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把扛起昏迷的陈翔,对着马内嘶声大吼!
马内也反应过来,一手高举铜铃--铃铛在佛光加持下声音更加清越,一手紧握观业镜,对着影僧胡乱照射,同时转身就跟踉跄跄地跟着成群朝着洞外跑去!
那影僧被佛光所伤,一时无法有效追击,只能发出愤怒不甘的咆哮,周身的黑暗剧烈扭曲,显然在抵抗和恢复。
三人狼狈不堪地冲出地下洞窟,重新回到阳光之下--虽然已是傍晚,却丝毫不敢停留,发疯般朝着景区外狂奔。
直到确认那影僧没有立刻追出来,三人才瘫倒在一条偏僻的山沟里,如同离开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息,浑身都被冷汗和血污浸透。
陈翔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但体内的雷霆之力似乎因为佛光的介入和指骨的离手,不再暴走,反而进入了一种缓慢自我修复的奇异状态,只是伤势依旧极其严重。
“那……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马内心有余悸,看着云冈石窟的方向,仿佛那阴影仍在追逐。
“不是灵体,也不是纯粹的物理存在……更像是一种……阴影的聚合体,或者某种高等邪祟的投影。”成群喘着气,检查着陈翔的伤势,脸色无比凝重,“它惧怕佛门正统愿力,但对其他力量抗性极高。它说的‘眼’和‘指’,恐怕就是指观业镜和那根鎏金指骨。它和‘墨绿之垢’可能并非一体,甚至是敌对关系,但它们的目标似乎有重合……”
他拿出那面布满雷纹的观业镜,镜面依旧滚烫,深处那丝暗绿色不安地躁动着。又看了看那根黯淡的鎏金指骨。“这两样东西,是钥匙,也是祸端。”
必须立刻离开大同!影僧随时可能追来,而陈翔急需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和了解新获得的力量。
“去恒山!悬空寺!”成群做出决定,“战魂警告‘悬空非路’,但也可能意味着那里有另一条路径,或者有能克制‘影’的东西!而且悬空寺儒释道三教合一,或许能找到平衡你体内佛门愿力、远古雷火和自身电能的方法!”他看着昏迷的陈翔说道。
他们不敢搭乘公共交通,用剩下的钱租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由马内驾驶,连夜朝着恒山方向疾驰。
…… 北岳恒山,气势雄浑。 悬空寺如同天工巧匠镶嵌于万仞绝壁之上,上载危崖,下临深谷,楼阁悬空,结构奇巧,集儒、释、道三教殿阁于一体,堪称奇观。
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去,三人--陈翔在途中短暂苏醒,但仍极度虚弱,站在悬空寺下,仰望着这惊世骇俗的建筑,都能感受到一种不同于木塔庄严肃穆、也不同于云冈石窟深沉压抑的奇特气场——一种险峻、奇诡、却又在混乱中达成微妙平衡的力量。
凭借着战魂的警告、绢布的提示以及成群的分析,他们没有走常规游客路线,而是绕到悬空寺后方人迹罕至的险峻之地。
在一处被山藤遮掩的峭壁裂缝深处,他们发现了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天然石隙,入口处被人为地用碎石垒砌过,却早已坍塌。石隙深处隐隐有风声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奇特的药香和檀香混合的味道。
“就是这里!”成群探测到石隙内复杂的能量场,“这能量……很奇怪,并非单一的纯净或污秽,而是……多种性质迥异的能量相互纠缠、制衡,达成了一个动态的平衡点!”
他们小心翼翼地挤进石隙,内部狭窄幽深,光线昏暗。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
里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岩洞,被巧妙地改建过!
岩洞左侧,立着一尊石刻孔子像,像前有石质书案,上面摆放着早已腐朽的竹简,散发着淡淡的、令人心神宁静的浩然之气。 岩洞右侧,则是一座小型太上老君鎏金铜像--虽然金漆剥落,像前有丹炉残骸,空气中残留着那股奇特的药香,似乎还有极微弱的丹气流转。 而岩洞正中央,最显眼的位置,则是一座跌坐的佛陀石雕,雕刻手法古拙,面前放着一个破损的蒲团和木鱼,檀香味最为浓郁。
三教圣像,并非供奉在一起,而是呈鼎足之势,各自占据一方,气息相互独立却又隐隐共鸣,共同维持着这个洞窟内一种极其微妙而稳固的能量平衡!
而在三尊圣像包围的中央空地,地面并非岩石,而是一种罕见的暖玉般的材质,打磨得十分光滑,上面刻满了复杂的、融合了三教符号的阵法图案!
阵法中央,有一个明显的、可供一人跌坐的凹槽。
“三才镇元阵……”成群看着地上的阵法,眼中闪过震惊,“古籍中记载的,汇聚三教正气,平衡异种能量,镇压心魔外邪的古老阵法!这里是一处古代的修炼秘窟,也可能是镇压某些特殊存在的节点!”
而更让他们惊喜的是,在孔子像后的岩壁上,刻着几行古老的铭文,经过成群艰难辨认,大意是:
“雷火暴烈,易损根基;佛力浩大,然非己身;道法自然,润物无声。三气归元,可驭雷霆。”
这仿佛正是为陈翔此刻的状况量身定做的指引!他体内有自身觉醒的雷电、有木塔佛牌的愿力、有指骨带来的远古雷火,力量混杂暴烈,急需梳理平衡!
“快!扶他坐到阵法中央!”成群急忙道。
他们将虚弱不堪的陈翔扶到阵法中央的凹槽跌坐。 就在陈翔坐下的瞬间——
嗡!!!
整个三才镇元阵猛地亮了起来! 柔和的白光--儒、清静的青光--道、庄严的金光--佛,同时从三尊圣像和地面的阵纹中流淌而出,如同三股溪流,缓缓注入陈翔体内!
陈翔身体剧烈一震,脸上露出痛苦与舒适交织的复杂表情。 他体内狂暴的雷霆之力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温柔地梳理,变得驯服;木塔佛牌的愿力被巧妙引导,滋养着他的经脉和灵魂;而那丝远古雷火的烙印,则被道家的自然之气包裹,缓缓沉淀,化为他自身潜力的一部分。
三种力量并非融合,而是在阵法的调和下,达到了一个奇妙的平衡,并开始缓慢而坚定地修复他受损严重的身体。
他焦黑的右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死皮,长出粉嫩的新肉,皮肤下甚至有微弱的、温顺的电火花闪烁。
马内和成群看得目瞪口呆。
然而,好景不长。 就在陈翔的状态逐渐稳定,阵法光芒最盛之时——
岩洞入口处,那片被他们费力挤进来的石隙阴影,开始不自然地蠕动、加深!
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浓郁的、冰冷的黑暗从阴影中渗透出来,迅速蔓延!
一个干瘦的、穿着残破黑色僧衣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凝实!
影僧!它竟然如此之快地追踪到了这里!
它兜帽下那片旋转的黑暗再次对准了阵法中的陈翔,以及他身边放在地上的观业镜和鎏金指骨!
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充满了暴怒和势在必得的杀意!
“干扰……阵法……夺取……圣物……”沙哑重叠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带着令人心智混乱的力量。
它显然忌惮这个三教阵法形成的力场,不敢直接闯入,但它开始伸出干枯的手爪,凌空对着阵法边缘的青色道光和白色儒光进行侵蚀和干扰!
阵法光芒顿时一阵明灭不定!
刚刚趋于平衡的陈翔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脸上再次露出痛苦之色!
平衡即将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