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拒绝了任何人的跟随,只让两个还算机灵、气血也算旺盛的亲兵跟在十步开外。他必须去后寨,这不仅仅是责任,还有一种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或者说是融合了原主记忆碎片后,某种潜藏的危机感。
聚义厅石阶下,他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巍峨而压抑的建筑,然后转身,朝着通往山下后寨的石径走去。清晨的山风格外凛冽,刮在脸上生疼,带着昨夜未散的硝烟味,还有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是那阴煞瘴气已经开始蔓延了吗?
石径蜿蜒向下,两侧是嶙峋的山岩和茂密的灌木。越往下走,那股腥甜味就越发明显,空气也仿佛变得粘稠沉重起来。原本清晨该有的鸟鸣虫叫,此刻一片死寂。
“哥哥,前头……雾气有点怪。”一个亲兵紧走几步,压低声音提醒,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恐惧。
宋江抬眼望去。果然,在前方约百步外的岔路口,一团灰蒙蒙、仿佛掺杂了无数尘埃的“雾气”正贴着地面缓缓蠕动,向着后寨的方向延伸。雾气所过之处,路边的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黄萎蔫,几株矮小的灌木叶子簌簌掉落,枝干迅速变得灰黑干裂。
这就是阴煞瘴气?比想象中更……恶心。像是无数细小的、活着的尘埃组成的灰黑色触手。
“止步。”宋江低喝。两个亲兵立刻停下,手握刀柄,脸色发白。
宋江自己心脏也跳得厉害。他强压住掉头就跑的冲动,努力回忆《武经总要》里关于“阴秽之气”的描述和樊瑞那番话。阳刚气血可冲散,但自己这点微末修为……靠血气硬顶?怕不是送菜。
他目光扫过四周。石径左侧是陡峭山崖,右侧是一片相对平缓的斜坡,长满了低矮的荆棘和灌木,更远处是密林。瘴气主要沿着石径和右侧斜坡下缘蔓延。
直接冲过去风险太大。绕路?密林情况不明,而且这瘴气似乎在扩散,绕过去可能更危险。
怎么办?
他目光再次落在那缓慢推进的灰黑色“触手”上。它们移动的速度其实不算快,但带着一种不急不缓、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仔细观察,能发现瘴气并非完全均匀,有些地方浓些,有些地方淡些,浓淡之间似乎在随着某种无形的韵律波动。
等等……韵律?
原主那些破碎的记忆画面里,似乎有关于“气”的流动、观察的只言片语?宋江凝神静气,试图调动那微弱的气血之力,不是为了攻击或防御,而是尝试去“感知”。
很模糊。就像近视眼看远处的东西。但他确实“感觉”到了——前方那团灰黑色的东西,并非死物,而像是一种粘稠、冰冷、充满恶意的“活”的能量流,正在缓慢地侵蚀、吞噬周围正常的生机和天地间那微弱的灵机。能量流的内部,似乎有几个相对浓稠的“节点”,像是心脏一样微微搏动,带动着整个瘴气的扩散。
节点?难道是……施法的锚点?或者是某种控制核心?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这瘴气看起来吓人,但似乎需要主动驱动才能快速扩散和侵蚀?如果能干扰甚至破坏那几个“节点”……
他扭头看向右侧斜坡。那里瘴气较薄,而且地势稍高,或许可以尝试从那里,用远程手段攻击一下那些“节点”?他身上当然没什么法宝符箓,但他记得自己出来时,下意识地带了那口“天星”剑。
他解下佩剑,握在手中。剑鞘冰凉。拔剑出鞘,剑身幽暗。
“你们两个,退后二十步,守住路口,莫让任何人靠近,也莫要吸入瘴气。”宋江沉声吩咐。
“哥哥!不可!”亲兵大惊。
“执行命令!”宋江语气严厉。
两个亲兵无奈,只得退后,紧握刀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江和那团瘴气。
宋江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他转身离开石径,攀上右侧的斜坡。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和碎石,灌木的枝条刮擦着衣袍。他尽量选择瘴气稀薄、甚至空缺的区域落脚,同时调动起体内那微弱的气血之力,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暖意——这是养气境最基础的运用,只能勉强隔绝一些有害气息,对阴煞瘴气能有多大效果,天知道。
越靠近,那股腥甜中带着腐败的气味就越发浓烈,直冲脑门,让他阵阵眩晕,气血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他咬紧牙关,努力保持清醒,目光死死锁定下方石径附近瘴气中一个相对明显的、波动较强的灰黑色“气团”。
就是那里!
他估算了一下距离,约莫三十步。太远了,他这点气血之力,离体三五步就散,剑气什么的更是做梦。扔石头?威力不够,也未必能打中那虚无缥缈的“节点”。
怎么办?难道要再靠近?
就在他焦急之时,握在手中的“天星”剑,忽然传来一丝极细微的颤动。不是手抖,是剑身自己在轻微震颤,发出几不可闻的嗡鸣。与此同时,剑脊上那云纹般的天然锻纹,似乎流转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暗淡星光。
咦?
宋江心中一动。这剑……似乎对阴煞瘴气有反应?不是惧怕,更像是一种……排斥?或者说,渴望斩断什么?
他没有时间深思。直觉告诉他,可以试试!
他双手握剑,将体内那点可怜的气血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剑身。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光芒,只有剑刃边缘,似乎蒙上了一层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清凉如水的微光。
瞄准那个灰黑色气团节点,宋江用尽全身力气,隔着三十步的距离,虚劈一剑!
没有剑气纵横。只有一道微弱得如同错觉的、月牙形的淡白色微光,从剑尖脱离,飘飘悠悠地飞向那团瘴气。速度不快,光芒黯淡,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像是打了个信号弹,还是劣质的那种。
宋江自己都觉得脸上一热。这威力,别说斩妖除魔了,吓唬麻雀都够呛。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瞪大了眼睛。
那道微弱得可怜的淡白色微光,在接触到灰黑色瘴气的瞬间,并没有如预料般被吞噬或湮灭,而是像一滴冷水滴入了滚油!
“嗤——!”
一声轻微的、仿佛冷水泼在烧红铁板上的声音响起。
被白光触碰的那一小片瘴气,竟然剧烈地翻滚、沸腾起来!灰黑色迅速变淡、消散,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净化了一般!虽然消散的范围只有脸盆大小,相对于整个蔓延的瘴气来说微不足道,但那个被宋江锁定的“节点”气团,明显波动紊乱了一下,连带着周围一片瘴气的蔓延速度都为之一滞!
有效!真的有效!
宋江先是一愣,随即狂喜!不是因为自己这一剑多厉害,而是这“天星”剑发出的微光,似乎对阴煞瘴气有特殊的克制作用!虽然效果微弱,但确确实实是克制!
是因为剑的材料特殊?还是因为剑名“天星”,带着某种星辰的“正”气?《武经总要》里提过星辰之力至纯至正……
他来不及细想,机会稍纵即逝!趁着那节点紊乱、周围瘴气迟滞的瞬间,他猛地从斜坡上跃下,落地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也成功拉近了距离!
二十步!
这次,他看得更清楚了。那灰黑色的节点气团,内部似乎有丝丝缕缕更深的黑气在扭动,如同活物的心脏。
“给我散!”
宋江低吼,再次挥剑。这次距离近了,他拼尽全力,气血奔涌,甚至感觉丹田一阵抽痛。剑锋上亮起的微光比之前稍微明显了一丝,脱离剑身后,划过一道稍显凝实的弧线,斩入那节点气团!
“嗤啦——!”
这次的声音更响,像是撕开了一块湿漉漉的破布。灰黑色气团猛地炸开一小半,大量黑气逸散,又被那淡白微光迅速消融净化。节点明显萎缩、黯淡下去,几乎要溃散。
而这一下,仿佛捅了马蜂窝!
原本缓慢蠕动的整片瘴气,骤然剧烈翻腾起来!一股冰冷、暴戾、充满恶意的意念,顺着那被攻击的节点,如同无形的毒针,猛地刺向宋江的脑海!
“呃!”
宋江如遭重击,闷哼一声,眼前发黑,耳中嗡嗡作响,无数充满怨恨、痛苦的嘶嚎低语在他意识边缘响起,冲击着他的心神。他手中的天星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颤鸣,剑身微光流转,将那无形的恶意意念稍稍隔绝在外,但宋江仍感觉头痛欲裂,气血翻腾,几乎握不住剑。
这瘴气……果然有操控者的意志附着!那术士发现他了!
跑!
宋江瞬间做出判断。他根本不是施法者的对手,刚才只是取巧,仗着天星剑的特殊性偷袭了瘴气的“控制节点”。现在对方有了防备,甚至可能直接锁定了他,再留下去必死无疑!
他强忍着眩晕和恶心,转身就往斜坡上爬,手脚并用,狼狈不堪。身后,那片瘴气如同被激怒的巨蟒,灰黑色的“触手”骤然加速,分出数股,朝着他席卷而来,腥风扑面!
“哥哥!”远处把守路口的亲兵看到这一幕,惊骇大叫,想要冲过来,却被宋江厉声喝止:“别过来!退!发信号!求援!”
他一边吼,一边拼命向上爬。斜坡湿滑,灌木绊脚。一道灰黑色的瘴气已经追到他脚后跟,触及他靴子的瞬间,结实的牛皮靴面立刻发出“滋滋”的轻微腐蚀声,冒出白烟!
宋江亡魂大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上斜坡顶端,回头瞥见那瘴气还在蔓延,但速度似乎因为刚才节点受创而慢了一些。他不敢停留,沿着来路拼命往回跑。
跑出几十步,感觉那冰冷的恶意锁定似乎减弱了些,他才敢稍微放慢脚步,喘着粗气回头望。
只见那团瘴气在失去他这个目标后,在原地翻腾了片刻,似乎有些“茫然”,然后才继续沿着原来的路径,朝着后寨方向缓慢推进,但整体规模似乎缩小了一点,颜色也淡了一些。
他成功了?至少干扰了它,延缓了它的推进速度,甚至可能削弱了它一点?
宋江靠在一块山石上,大口喘气,冷汗早已浸透内衫,握着天星剑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刚才那一下精神冲击,让他现在还感觉脑袋里像有无数小针在扎。但他心里,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涌动。
不是后怕,也不是庆幸。
而是……一种极其微弱的、陌生的“暖流”,正从手中天星剑的剑柄处,缓缓渗入他的身体,沿着手臂经脉,流向心口位置。这股暖流极其细微,若非他此刻精神高度集中且身体异常虚弱,几乎无法察觉。暖流所过之处,那被阴煞恶意冲击带来的不适感,竟稍稍缓解了一丝。
更让他心头剧震的是,当这股暖流最终汇入心口附近时,他贴身存放的那个装着乳白骨片的檀木小匣……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仿佛久旱逢甘霖的饥渴旅人,嗅到了水源的气息。
宋江猛地僵住,寒意再次爬满脊背。
这剑……这骨片……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天星剑。剑身依旧幽暗,云纹古朴,刚才那点微光早已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刚才那暖流是什么?天星剑在吸收……被它净化的阴煞瘴气的“精华”?还是别的什么?而这被转化的“暖流”,又引动了那诡异骨片的反应?
原主宋江的秘密,这口剑,这骨片,还有那星辰之力的仪式……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咻——啪!”
一支响箭带着尖锐的啸音,在后寨方向升起,炸开一团红色的烟迹。是约定的遇袭求援信号。
宋江甩甩头,暂时压下心中翻腾的惊疑。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信号升起的位置赶去。那里离刚才瘴气蔓延的路径不远,恐怕有弟兄遭重了。
没跑出多远,就听到前方传来嘈杂的人声、惊呼,还有压抑的痛苦呻吟。
绕过一片山岩,眼前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坡地,靠近后寨边缘的匠作坊区。十几名梁山士卒正围成一圈,中间地上躺着四五个人,正在痛苦地翻滚、抽搐,口鼻中溢出黑血,脸色青黑,皮肤下隐约有灰黑色的细线在蠕动。
旁边,一个头目模样的人正急得团团转,看到宋江赶来,如同见到救星,扑过来单膝跪地:“哥哥!您怎么来了!这里危险!我们一队弟兄在此巡哨,突然从那边林子里窜出一股黑气,沾上了这几个兄弟,就…就这样了!樊头领给的符箓贴上去,只能延缓,不管用啊!”
宋江看向地上那几个士兵,心中沉重。这正是阴煞瘴气侵蚀入体的典型症状,而且看这蔓延速度,恐怕已侵入脏腑,寻常符箓难以根除。
“去找军中医官!多取阳属性草药!用热水化开朱砂、雄黄,先给他们灌下去,吊住性命!”宋江快速下令,这是他从《武经总要》杂篇里看到的应急之法。
那头目连忙应声,吩咐手下人去办。
宋江走到一个症状相对较轻的士兵身边蹲下。那士兵是个年轻人,此刻双眼翻白,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宋江能看到他脖颈处,几条灰黑色的细线正朝着面部蔓延。
犹豫了一下,宋江再次握紧了天星剑。他不知道刚才那种“净化”对已入体的瘴气有没有用,但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公孙胜不在,樊瑞不顶用,难道眼睁睁看着这些弟兄死去?
他示意旁边两个士卒按住那年轻士兵,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天星剑的剑尖,轻轻点在那士兵心口上方,被瘴气侵蚀最严重的区域。
没有注入气血,只是让剑身自然贴近。
奇迹发生了。
剑身再次传来极其微弱的震颤,剑脊云纹流转过一抹微光。那士兵皮肤下蠕动的灰黑色细线,仿佛遇到了克星,猛地一缩,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散!年轻士兵剧烈的抽搐渐渐平息,翻白的眼珠里恢复了一丝神采,虽然依旧虚弱痛苦,但那种被邪气侵蚀的骇人症状明显减轻了!
“有…有用!”旁边的士卒惊喜地叫出声。
宋江心中也是一松,但随即又是一紧。因为他再次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阴冷气息的“东西”,顺着剑身被抽离出来,然后在天星剑内转了一圈,化为更细微的一缕暖流,汇入了自己手臂经脉,最终……
心口檀木匣内的骨片,又是一次微不可察的悸动。
这一次,感觉更清晰了。那不是渴望,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吸纳?转化?
宋江强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继续用天星剑为其他几个症状最重的士兵“驱散”瘴气。效果有好有坏,症状越轻,效果越明显;症状重的,只能勉强稳住,无法根除,但至少保住了性命,为后续治疗赢得了时间。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自己像虚脱了一样,不仅是气血消耗,更是精神上的巨大压力。天星剑的秘密,骨片的诡异反应,像两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哥哥!您没事吧?”那头目看到宋江脸色苍白,额头冒汗,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宋江摆摆手,将天星剑归鞘,剑身冰凉的触感让他略微清醒了些,“这里交给你,按我说的办。加强这一带巡逻,发现任何异常,立刻示警,不要硬拼。”
“是!”
宋江转身离开,脚步有些踉跄。他没回聚义厅,而是走向后寨一处相对僻静、靠近山壁的角落。那里有个废弃的、原本用来储存杂物的石洞,很小,平时没人来。
他需要静一静,需要理清头绪。
钻进石洞,里面阴暗潮湿,有一股霉味。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缓缓滑坐在地。
伸出手,他再次感受着体内。那几缕从天星剑传来的、净化瘴气后转化的暖流,已经彻底融入身体,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但他心口处,贴身放置檀木匣的位置,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弱的“饱胀”感,不是物理上的,更像是某种…能量层面的充盈?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衣襟,取出那个深紫色的小匣。没有打开,只是握在手中。
匣子冰凉。但仔细感知,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性”?仿佛里面沉睡的东西,稍稍翻了个身。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原主宋江从哪里得来的?他又想用它做什么?
吸收星辰之力,差点把自己搞死。吸收头领们散发的“气”,似乎有所补益。而现在,通过天星剑这个“中介”,它似乎在吸收被净化后的阴煞瘴气转化而来的能量?
这三者之间,有什么共同点?星辰之力至纯至正,头领们的“气”可能是信念、情绪、煞气混合,阴煞瘴气是至阴至邪……难道这骨片,不挑食?什么能量都能转化吸收?
那吸收之后呢?用来干什么?强化自身?还是进行某种可怕的仪式?
宋江想起原主记忆中,那站在山巅接引星力后衰弱吐血的画面,还有那吸收头领们“气”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暗金光芒……
一个更可怕的猜想浮现:原主宋江,是不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和生命作为“祭品”或者“容器”,来滋养这枚骨片?而骨片反馈的力量,又让他能够以某种方式……影响甚至控制梁山好汉?
所以他才“武功低微”,因为力量都用来供养骨片了?所以他才需要不断吸收头领们的“气”,来维持某种平衡,或者推进某个计划?
那原主的最终目的……是借助骨片和整个梁山的力量,达成什么?羽化登仙?还是别的更疯狂的事情?
而自己这个穿越者,继承了这具身体,这骨片,这口剑,还有这潜在的、可能致命的“仪式”……是福是祸?
冷汗,再次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必须尽快弄清楚这骨片的来历和作用!否则,他可能不是在统领梁山,而是在一步步走向原主设定的、未知的结局!
就在这时,石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戴宗压低的声音:“哥哥?您在吗?前山急报!”
宋江深吸一口气,将檀木匣重新塞回怀中贴身藏好,整理了一下衣袍,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走出石洞。
“何事?”
戴宗脸色凝重中带着一丝怪异:“哥哥,左翼哨卡和水寨的阴煞瘴气,已被林教头和花荣头领驱散或阻滞,但花荣头领在狙击时发现,那瘴气似乎有意识地避开了一些特定区域,尤其是…阳光能长时间照射到的开阔地。而且,林教头以气血罡气正面冲击一股瘴气时,发现其核心处似乎藏有某种…黑色的小虫,被罡气一冲即死,死后化为黑烟,恶臭无比。”
黑色小虫?难道是蛊虫?或者瘴气的某种实体核心?
“更奇怪的是,”戴宗继续道,“邓飞主力营寨方向,刚才升起了收兵的号角,正在缓缓后撤,退往五里坡原处。但撤退时,那笼罩营地的晦暗云气并未散去,反而…更加浓郁了,几乎将整个营寨包裹在内,看不清里面动向。”
撤退了?在瘴气攻击刚刚受挫,偏师被袭,自己这边甚至还“净化”了一部分瘴气之后?
这不合常理。除非……
“他们在准备更大的动作。”宋江喃喃道,看向远处被灰黑色云气彻底笼罩的敌营方向,眉头紧锁,“或者,那术士的某种法术,到了关键阶段,需要集中力量?”
无论是哪种,对梁山来说,都绝非好事。
“传令各寨,不得松懈,加强巡逻,尤其是入夜之后。让加亮先生、林冲、花荣、樊瑞速来聚义厅议事。还有……”宋江顿了顿,“派人去后山,仔细检查,尤其是鸡公山坳方向,看看孟康撤退后,是否留下了什么‘东西’。”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场仗,不会这么快结束。而那隐藏在晦暗云气之后的黑袍术士,恐怕在酝酿着更致命的东西。
而他,这个手握诡异骨片和神秘古剑的“冒牌”宋江,必须在一切失控之前,找到破局的关键。
无论是为了梁山,还是为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