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兴南的所作所为,简单点就是武力造反。
可是,结合到蒲氏的历史,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宋朝离百姓太远,就算是最老的老人,大概也只能理解,大宋不过是反元的一面旗帜。
甚至连那些读书人,他们所向往的仅仅是【与士大夫治天下】。
朱祁钰所要的,是利用审判蒲氏,加深百姓的国家意识。
蒲兴南对于朝廷对蒲氏先祖的审判,心中是万分不服,那时候,背叛宋朝廷的人,犹如过江之鲫,凭什么把他们蒲氏拉出来当典型?
用蒲氏的视角看,那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蒲氏做出了符合大势的选择,并且通过这选择,使得蒲氏崛起。
成王败寇,历史是胜利者所书写,在胡元的时候,可没有人敢对他们蒲氏不敬。
可当他想要抬头反驳的时候,便看到激愤的百姓,以及那案桌旁一双双冷漠的眼神。
气愤的情绪立马就被浇灭,嗫嚅着嘴唇,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吏员继续大声宣传蒲氏屠尽宋宗室的事迹。
其实,若是蒲兴南不兴兵作乱,光是宣传蒲寿庚的事迹,百姓并不能感同身受,毕竟那是宋宗室,就和当今宗室一样,百姓无法去共情那么高的阶层。
这告示是由三法司领导执笔,圣人审阅批示,着重讲述了宋子民在胡元时的生活惨状,就和当初朱元璋讨檄胡元举的大旗一样,说什么恢复中华,没用,但反元暴政,那跟随者比比皆是。
围观者并非全是普通百姓,也有李满住和扎克这样的归附者们,也注视着这一切。
从脱脱不花西遁之后,大明北方的草原已经彻底和胡元切割。
朱祁钰通过教育和宣传,将胡元朝廷和牧民分开,作恶的,永远是那一小撮人,而团结的,永远是大多数人。
如此,李满住他们才能心安理得的旁听,若是告示宣扬着什么汉夷之争,那必然不会是现在这样,或许李满住这些人都要汗流浃背了。
官吏最后读完了琼州作乱,在场甚至能听到呼呼的重呼吸声。
金濂再次拍下惊堂木,喝道:“如此种种,罪首蒲兴南可有话说?可要辩驳?”
惊堂木的拍击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蒲兴南身上。
“成王败寇。”
蒲兴南也随着惊堂木拍下,有了说话的力气,道:“不过是我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闻言,金濂眯起眼睛,看着蒲兴南,心中不由得佩服圣人的操作。
成王败寇这话一说出来,其实就将蒲氏和胡元绑定到了一起,而这就是圣人所立的标,本身要打的,就是这个靶。
收回目光,金濂与左右两位交换了下眼神,见两人都微微点头,才道:“既罪首认罪,现宣读我大明对叛国作乱之贼判罚。”
律法本身就是要咬文嚼字,可从嘴里说出来,不少人很容易忽略。
“凌迟!”
“死刑!”
顿时,原本安静的百姓立刻高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