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莫巡察使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陈凡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寒意。不是杀气，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生命对低层次生命自然而然的审视和压迫。
这就是筑基修士吗？果然跟炼气期完全是两个世界！
陈凡强行稳住心神，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脸上挤出一个还算得体的笑容，侧身引路：“莫巡察使，柳管事，里面请。”
总堂大厅内，主宾落座。
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石磊、老张等几个有幸作陪的头目，一个个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喘，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柳如烟坐在莫巡察使下首，眼观鼻，鼻观心，看不出什么表情。
莫巡察使（名叫莫无涯）端起侍女奉上的灵茶，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动作优雅从容，仿佛真是来喝茶聊天的。
但陈凡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陈帮主。”莫无涯放下茶杯，目光再次落到陈凡身上，语气平淡无波，“我青云商会在此设点，承蒙关照。听闻陈帮主手段不凡，短短时日便整合了此地势力，倒是让莫某有些好奇。”
来了！切入正题了！
陈凡心念电转，斟酌着措辞：“莫巡察使谬赞了。陈某不过是运气好些，加上兄弟们抬爱，勉强维持此地的秩序，不敢当‘手段不凡’四字。”
“哦？是吗？”莫无涯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可我听说，陈帮主炼丹之术颇为精湛，连一阶上品的凝气丹都能稳定产出，甚至偶得精品。这等天赋，放在我青云商会，也足以担任供奉炼丹师了。”
图穷匕见！
果然是冲着炼丹术来的！或者说，是冲着他能稳定产出高品质丹药背后的“秘密”来的！
陈凡心中一凛，知道糊弄不过去，只能半真半假地说道：“不敢瞒莫巡察使，陈某确实在炼丹一道上有些粗浅心得。早年偶得一位前辈遗留的残缺传承，自己瞎琢磨，勉强能炼些低阶丹药，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他把一切都推给了莫须有的“前辈传承”，这是最常用也最不容易被戳破的借口。
“残缺传承？”莫无涯不置可否，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的轻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陈凡的心坎上，“能让你在炼气期便有此成就，看来那位前辈，非同一般啊。”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仿佛能看穿人心：“陈帮主，明人不说暗话。我青云商会爱才，也重视各种传承。你若愿意加入商会，成为一名供奉炼丹师，不但之前种种既往不咎，商会还会提供资源助你修行，你这黑山坊市，依旧由你掌管，只需按时上交份额即可。如何？”
威逼利诱，软硬兼施！
加入商会，成为供奉，听起来不错，有靠山有资源。但代价是失去自主权，炼丹术和坊市的控制权都要受到商会制约，甚至可能被窥探秘密。
不加入？面对一位筑基修士的怒火，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一个看似有选择，实则没得选的局面。
陈凡的心脏砰砰直跳，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飞速权衡着利弊。
硬刚？死路一条。
屈服？不甘心！系统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能暴露！
必须想办法破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重大抉择，触发隐藏探查功能：望气术（临时）。】
【可消耗500下品灵石，对目标进行一次性气息探查，有几率获取对方部分状态信息（包括但不限于修为、伤势、功法属性等）。】
【是否对目标“莫无涯”使用？】
望气术？探查状态？
陈凡心中一动！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使用！立刻使用！”他在心中狂吼。
【消耗500下品灵石，对目标“莫无涯”使用望气术（临时）。】
【探查中……】
【探查成功！获取部分信息：】
【姓名：莫无涯】
【修为：筑基初期（境界稳固）】
【状态：左胸旧伤未愈（影响灵力运转，实力发挥约七成），神魂有轻微暗伤（疑似修炼秘法反噬所致）。】
【功法属性：偏阴寒水系。】
信息不多，但至关重要！
旧伤未愈！实力只能发挥七成！神魂还有暗伤！
陈凡的眼睛瞬间亮了！就像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
原来这莫无涯并非全盛状态！他外表的平静和强大，很可能是一种伪装！怪不得他一直没有直接以势压人，而是采用谈判的方式，恐怕也是心有顾忌，不想轻易动手，以免牵动伤势！
机会！这就是破局的机会！
陈凡深吸一口气，原本有些佝偻的腰背微微挺直，脸上的紧张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平静。他看向莫无涯，缓缓开口：
“莫巡察使的好意，陈某心领了。只是……陈某散漫惯了，受不得太多约束。而且，我看莫巡察使气息渊深，但眉宇间似有郁结之气，左胸灵力运转也稍显晦涩，可是修行上遇到了什么关隘？或许……陈某在炼丹上的一点微末技艺，能对巡察使有所帮助也未可知。”
他这话说得不卑不亢，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关切。但听在莫无涯耳中，却不啻于一道惊雷！
莫无涯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下，周身那无形的筑基威压不受控制地泄露出一丝，让整个大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柳如烟更是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凡，美眸中充满了震惊！
他怎么知道？！巡察使左胸有旧伤，以及神魂暗伤的事情，在商会内部都是绝密！就连她也是偶然得知！这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怎么可能一眼看穿？！
大厅内的气氛，瞬间从凝重变成了诡异的僵持！
莫无涯死死地盯着陈凡，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开看个清楚。陈凡这番话，看似关心，实则是一种隐晦的威胁和展示——我能看出你的底细，别把我当成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沉默了足足十息的时间。
莫无涯身上的威压缓缓收敛，他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显得有些冰冷：“没想到，陈帮主不仅炼丹术了得，这眼力更是毒辣。佩服。”
他承认了！他默认了陈凡的说法！
陈凡心中大定，知道自己赌对了！他微微躬身，态度依旧恭敬，但话语里的底气却足了很多：“巡察使过奖了。陈某只是对灵气和药性比较敏感，偶然有所察觉罢了。或许，这就是那残缺传承带来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处。”
他再次把原因归咎于“传承”，既解释了原因，又保持了自己的神秘感。
莫无涯深深地看了陈凡一眼，眼神复杂。有探究，有忌惮，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动？
他能感觉到陈凡没有说谎（至少不全是），对方确实是通过某种特殊方法看出了他的伤势。这意味着，这个年轻人背后可能真的站着一位了不得的炼丹师或者医道高手！或者，他得到的传承确实神妙无比。
无论是哪种，都值得他重新评估。
一个能看出他伤势，并且暗示能提供帮助的炼气期修士，其价值，远远超过一个普通的、需要压服的坊市掌控者。
“陈帮主果然非常人。”莫无涯的语气缓和了不少，“既然陈帮主不愿受约束，那供奉之事，暂且作罢。不过，我青云商会在此设点，还需陈帮主多多照拂。”
这就是让步了！不再逼迫他加入商会！
陈凡心中长舒一口气，知道最危险的关口暂时过去了。他连忙拱手：“这是自然，陈某定当尽力，确保贵商会在此地经营顺畅。”
“很好。”莫无涯点了点头，似乎失去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我此行主要是巡查各地分点，会在黑山坊市停留几日。陈帮主，我们改日再叙。”
说完，他站起身，径直向外走去。柳如烟连忙跟上，在经过陈凡身边时，投来一个极其复杂的眼神。
送走这两位煞神，陈凡感觉浑身虚脱，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才那短短一刻钟的交锋，比他跟厉血大战一场还要耗费心神！
“帮主，您没事吧？”石磊等人围了上来，一脸后怕和崇拜。他们虽然没完全听懂对话里的机锋，但也看出来自家帮主顶住了筑基修士的压力，甚至还让对方让步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没事。”陈凡摆了摆手，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吩咐下去，这几天都给我打起精神，但也不要主动去招惹青云商会的人。”
“是！”
回到后院，苏婉和林婉儿都焦急地等在那里。看到陈凡平安回来，两女才松了口气。
“夫君，没事吧？”苏婉关切地问道。
“暂时没事了。”陈凡揉了揉眉心，将大厅里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隐去了系统部分）。
两女听得心惊肉跳，听到陈凡竟然点破了筑基修士的伤势并让对方让步时，都震惊地捂住了嘴。
“夫君，你……你怎么知道他受伤了？”林婉儿忍不住问道。
“一种直觉，加上对灵气波动的敏感。”陈凡含糊地解释了一句，随即神色变得严肃，“不过，危机并没有解除。那莫无涯只是暂时退让，他对我，或者说对我背后的‘传承’更加好奇了。在他离开之前，我们都必须小心谨慎。”
他看向苏婉和林婉儿，尤其是林婉儿依旧平坦的小腹（纳妾后也没少努力），心中那股紧迫感再次升起。
实力！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光是炼气七层后期，在筑基修士面前还是太脆弱了！
“系统，有没有什么丹药或者方法，能让我在短时间内，安全地突破到炼气八层？”陈凡在心中问道。有了望气术的成功经验，他对系统多了几分期待。
【叮！根据宿主当前修为及高级炼丹天赋，可尝试炼制一阶极品丹药“破障丹”。】
【破障丹：可辅助炼气后期修士突破小境界瓶颈，提升三成突破几率。】
【丹方及炼制要点需消耗800下品灵石兑换。】
【主要材料：玉髓芝（主药）、百年石乳（辅药）、地心火莲（辅药）……】
破障丹！能提升三成突破几率！
陈凡眼睛一亮！这正是他急需的东西！
虽然炼制难度极高（一阶极品），材料也珍贵，但他现在有钱有势，未必不能凑齐！
“兑换丹方！”
【消耗800下品灵石，成功兑换“破障丹”丹方及炼制要点。】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正是破障丹的详细丹方、处理手法、火候掌控等一切知识。
“玉髓芝、百年石乳、地心火莲……”陈凡默念着这些材料的名字，其中大部分他听都没听过。
“石磊！”他立刻将石磊叫来，“动用所有渠道，不惜代价，全力收购这些药材！越快越好！”
他将一份清单交给石磊。
“是！帮主！”石磊虽然不知道帮主要这些听名字就很贵的药材干什么，但还是毫不犹豫地领命而去。
打发走石磊，陈凡站在院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神坚定。
莫无涯的威胁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他必须在这把剑落下之前，拥有足够的力量将其推开！
炼制破障丹，突破炼气八层，就是他当前最快提升实力的途径！
同时，他也没忘记“开枝散叶”的任务。无论是为了家族气运，还是为了可能到来的子嗣反哺，这都是重中之重。
他看了一眼身旁温婉的苏婉和新纳的、眉眼间带着一丝坚韧的林婉儿，心中有了计较。
“婉儿，林姨娘。”陈凡开口道，“最近坊市可能不太平，你们尽量不要外出。尤其是林姨娘，你修为尚浅，更要小心。我会多派些人手保护后院。”
“嗯，我们知道了。”两女乖巧点头。
陈凡伸手，轻轻揽住她们的腰肢，低声道：“为了家族，也为了我们自己，我们……还得再加把劲才行。”
苏婉脸颊微红，林婉儿更是羞得低下了头，但都没有反对。
接下来的几天，陈凡一边等待着石磊搜寻药材的消息，一边抓紧时间修炼，同时也没忘了夜间“努力造人”。压力之下，他的修炼效率反而更高了，修为稳步向着七层巅峰迈进。
而青云商会那边，莫无涯和柳如烟似乎真的只是暂住，除了偶尔在坊市内走动，并没有其他动作。但陈凡能感觉到，暗中的窥探从未停止。
他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风暴，仍在酝酿。
而他必须在这场风暴彻底爆发前，找到足以自保，甚至反击的力量！
破障丹，就是他破局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