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悬崖石缝里，那堆小小的篝火“噼啪”地燃烧着，映得苏婉的脸颊绯红，不知道是火的温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陈凡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他看着苏婉那双在火光下显得水汪汪的眼睛，还有那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嘴唇，喉咙有点发干。
“咳咳……”他干咳两声，试图驱散这暧昧又尴尬的气氛，“那个……苏姑娘，这地方是有点窄哈……要不，你睡里面，我在洞口守着，安全第一！”
他终究还是没顺杆子往上爬。倒不是他是什么正人君子，主要是这环境也太……简陋了！地上硌得慌，外面还可能随时有野兽或者黑山帮的人摸过来，实在不是谈情说爱、深入交流的好时机。再说了，人家姑娘身上还带着伤呢。
苏婉听到他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安心。她轻轻“嗯”了一声，蜷缩着身子，靠在了最里面的石壁上，闭上了眼睛。
陈凡松了口气，又往火堆里添了根柴，背对着苏婉，在洞口坐了下来。听着身后渐渐均匀的呼吸声，他这才有心思仔细研究起脑海里的系统。
首先是【家族面板】。成员还是只有苏婉一个，子嗣为零。资源方面，灵石剩下72块，最大的资产就是那株冒着生命危险抢来的赤浆草。
“得想办法把这玩意儿变成灵石或者实力才行。”陈凡琢磨着。直接卖掉是最简单的，但一株赤浆草估计也卖不了几块灵石，而且去坊市风险太大。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新获得的能力上——【炼丹天赋（初级）】。
这是从苏婉那里共享来的。原主的记忆里，炼丹师可是个高大上的职业，来钱快，地位高，但门槛也极高，需要天赋、传承和海量的资源去堆。
“我现在有天赋了，虽然是初级的……传承嘛，苏婉她爹是炼丹师，她会不会知道点啥？”陈凡心里活络起来，“资源……这赤浆草不就是现成的材料？”
辟谷丹，最基础的一阶丹药，主要材料就是赤浆草，辅以几种常见的野草或者少量灵谷就行。如果能炼成辟谷丹，价值肯定比单卖赤浆草高，而且自己也能用，解决了吃饭问题。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苏婉。月光从石缝口漏进来，洒在她安静的睡颜上，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陈凡赶紧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稳住，陈凡，先搞事业！搞事业！”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苏婉就醒了。她惊讶地发现，陈凡竟然真的在洞口坐了一夜，火堆还维持着不旺不灭的状态，既能驱寒预警，又不会因为烟雾太大而暴露位置。
“你……一夜没睡？”苏婉坐起身，感觉内伤又好了一些，精神头足了点。
“没事，打坐也是休息。”陈凡笑了笑，递过来几个洗干净的野果，“先垫垫肚子。”
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陈凡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苏姑娘，我想试试炼制辟谷丹。”
苏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会炼丹？”炼丹可不是有材料就行，没有丹方和手法，胡乱尝试只会炸炉或者炼出一堆废渣。
“不会。”陈凡老实回答，“但我有点……嗯，感觉。而且你不是炼丹师的女儿吗？你知道辟谷丹的丹方和大概步骤吗？”
苏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辟谷丹是最基础的，我小时候看我父亲炼制过很多次，大概步骤还记得。丹方也很简单，主药赤浆草一株，辅药需要清心草三株、露华花两朵，这些在山林外围应该能找到。还需要一个耐火的容器……”
她仔细回忆着，将步骤一一道来：如何处理药材，如何控制火候，如何观察药液变化，何时投入主药，何时凝丹……
陈凡听得极其认真，同时心里暗暗对比。这炼丹，听起来跟他以前在实验室里做化学实验有点像啊！都是处理原料、控制反应条件（温度、时间）、观察现象（颜色、状态变化）、最终得到产物。
不同的是，化学实验靠的是仪器和理论，炼丹靠的是灵力和经验（或者感觉）。
“我明白了。”陈凡点点头，“容器好办，我昨天看到一种黑色的石头，很坚硬耐烧，可以想办法凿一个简单的石锅。辅药我们今天就去找。”
看着陈凡跃跃欲试的样子，苏婉忍不住提醒道：“炼丹很难的，我父亲当初学辟谷丹，也失败了几十次才成功一次，浪费了很多材料……”
“没事，反正这赤浆草也是白捡的，失败了不心疼。”陈凡心态很好，“总要试试嘛。”
接下来的半天，两人就在山林里寻找清心草和露华花。这两种都是不入流的普通草药，不算难找，很快就凑齐了。陈凡还真的找到了一块脑袋大小、质地紧密的黑色石头，用那把抢来的短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凿出一个歪歪扭扭、勉强能算作“锅”的容器。
中午时分，一切准备就绪。
陈凡深吸一口气，在山谷里找了一处背风的空地，将那个丑了吧唧的石锅架在几块石头上。苏婉则紧张地坐在一旁，准备随时提醒。
“第一步，预热。”陈凡回忆着步骤，伸出手掌，灵力运转，小心翼翼地释放出一缕细小的火焰，在石锅底部缓缓灼烧。这是他昨天杀人后，练习了好一会儿才掌握的火候控制技巧。
感觉到石锅温度上来了，他按照顺序，先将处理好的清心草和露华花投入锅中。
“嗤……”
草药接触滚烫的石锅，立刻发出声响，水分迅速蒸发，开始萎缩。
“文火慢熬，萃取出药液精华……”陈凡全神贯注，控制着火焰保持在一个较低但稳定的温度。他的【炼丹天赋（初级）】此刻发挥了作用，让他对这种火候的掌控有种莫名的直觉，仿佛知道多大火候最合适。
他紧紧盯着锅内的草药，看着它们慢慢融化，变成一滩粘稠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绿色药液。
“就是现在！投入赤浆草！”
陈凡看准时机，将早已准备好的赤浆草果实投入药液之中。
“噗！”
赤红色的果实一进入绿色药液，立刻发生了剧烈的反应，气泡翻涌，颜色开始向着棕褐色转变，一股混合了草木清香和淡淡甜味的药香弥漫开来。
“稳住火候！不能大也不能小！”苏婉在一旁紧张地小声提醒，手心都捏出了汗。这一步最关键，火候稍有差池，要么药力挥发，要么直接烧焦。
陈凡屏住呼吸，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走钢丝，必须将火焰控制得妙到毫巅。他强大的神识（系统奖励的）在此刻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能清晰地感知到药液中每一分细微的变化。
时间一点点过去，锅内的药液越来越粘稠，颜色也越来越深，最终变成了一种深褐色。
“凝丹！”苏婉低呼。
陈凡眼神一凝，双手法诀一变（这是他根据苏婉描述自己瞎琢磨的，主要起个心理作用），输出的火焰猛地一收，只剩下一点点余温烘烤着锅底。
锅内的粘稠药液在余温的作用下，开始自动收缩、凝聚，最终形成了五颗龙眼大小、表面略显粗糙、颜色深浅不一的棕褐色药丸。
成功了？！
陈凡撤去火焰，迫不及待地用树枝小心翼翼地将五颗药丸拨弄出来。
【叮！成功炼制一阶下品丹药“辟谷丹”（劣质）。】
【由于宿主首次成功炼丹，炼丹天赋（初级）得到巩固，奖励下品灵石x10。】
系统的提示音证实了成功！
“成功了！陈凡，你成功了！”苏婉惊喜地站起身，不顾伤势跑了过来，看着那五颗卖相不怎么样的丹药，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第一次！你第一次炼丹就成功了！虽然只是最劣质的辟谷丹，但这……这太厉害了！”
她父亲当年，可是失败了三十多次才勉强成功一次啊！而且成丹率远没有这么高（一炉五颗已经算不错了）！
陈凡也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心里美滋滋。他拿起一颗辟谷丹，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药香。“看来我这化学……不对，炼丹天赋，还真不错！”
他试着将一颗辟谷丹放入口中。丹药入口没什么味道，但很快化作一股温热的流散开，原本强烈的饥饿感立刻消失了，浑身都暖洋洋的，充满了力气。
“效果不错！一颗大概能顶两三天不饿！”陈凡满意地点点头。这下，食物问题暂时解决了！
五颗辟谷丹，就算按最便宜的价格卖，也能换十几块下品灵石，相当于本金翻倍还多！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一条快速积累资源和提升实力的途径！
“我们得换个更安全、更固定的地方。”陈凡看着剩下的四颗辟谷丹和材料，做出了决定，“这里太露天，不适合长期炼丹。而且，我们需要一个真正的丹炉。”
苏婉自然没有异议。她现在对陈凡已经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
两人收拾好东西，决定冒险再次靠近黑山坊市外围，但不是进去，而是在更边缘、更混乱的“棚户区”地带，寻找一个可以租住或者干脆抢占一个无人问津的破旧洞府。
凭借着陈凡现在炼气四层巅峰的修为，以及苏婉对这里地形的熟悉，他们很快就在一片乱石嶙峋、灵气稀薄的区域，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洞府。原主人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走了，里面只有一些破烂的家具，但好在结构完整，有个石门可以关闭，比野外安全多了。
陈凡用几块灵石，从附近的散修那里换来了一个最简陋、布满裂纹的二手铁制丹炉，又购买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物资。
当夜幕再次降临时，他们终于有了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家”的落脚点。
洞府内，新的（旧的）丹炉下火焰升腾，陈凡正在尝试炼制第二炉辟谷丹，手法比第一次熟练了不少。
苏婉坐在铺着干草的石床上，看着陈凡专注的背影，又看了看这个虽然简陋却终于能遮风挡雨的“家”，一种久违的、名为“安心”的情绪，悄然浮上心头。
也许……跟着他，真的能活下去，甚至，为父亲报仇？
她的脸颊微微发烫，目光落在陈凡身边那几颗新炼成的、卖相稍好一些的辟谷丹上。
或许，今晚……可以让他到石床上休息？一直坐在地上，太累了……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