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顿站起身，对着老马郑重地行了个军礼：“马司令员，非常感谢你们提供的情报，如果经过验证它们是真的，就能挽救成千上万美军飞行员和士兵的生命。你的条件，我们完全可以答应。不过，华盛顿的前提是，如果你要得到两个轻装步兵师的装备并运送到这里，你们必须要弄到一架完整的零式战机。”
陈静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桌上的图纸边角，指节泛白。刚才还平静如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霍顿将军，您刚才说‘成交’！”
她往前倾了倾身，目光锐利地扫过霍顿和斯威夫特：“我们拿出了鱼雷改进方案，拿出了零式的结构图和其缺陷和致命的弱点，你们也答应了给两个美械轻步兵师的装备，还有化工厂和兵工厂核心部件 —— 现在一句‘最好弄到完整零式’，是要把之前的承诺当耳旁风？”
“一个轻装美械步兵师的装备，价值1000万美元，两个就是2000万美元。这并不是一笔小数目。”霍顿却是毫不退让，他对老马等人说道：“我们承诺的东西没有变，装备依旧可以给你们，只是我们也必须需要验证这是真的。要证明这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获取一加完整的零式战机。”
钱守业沉下脸，往桌上重重一捶：“这叫什么事？刚敲完锤子就想改章程？美国人办事就这么没规矩？”指挥所里的空气瞬间绷紧，油灯的火苗被气流带得猛晃了晃，将众人脸上的怒容和错愕都映得忽明忽暗。
斯威夫特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却被陈静眼里的锋芒逼得没说出话来。
“都少说两句。”老马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投入沸水里的冰，瞬间压下了满室的火气。
他抬手示意陈静和钱守业坐下，指尖依旧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那规律的哒哒声此刻听来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等陈静两人按捺住怒气，老马才抬眼看向霍顿，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很平和：“霍顿将军，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弄来完整零式，你们就能兑现刚才的‘成交’的诺言？”
霍顿喉结动了动，似乎没想到会激起这么大反应，顿了顿才点头：“实不相瞒，华盛顿虽然答应了条件，但 他们需要更首接的证据，证明你们提供的零式情报绝非推演。一架完整的零式，能让所有质疑闭嘴，也能让装备运送更顺利 —— 你们该知道，太平洋上的运输线并不安全，没有足够分量的理由，那些物资很难优先送到这里。”
陈静刚要再开口，却被老马一个眼神制止了。
“可以。”老马突然开口，三个字让满室的人都愣住了 —— 包括霍顿。
他慢悠悠地往后靠了靠，指尖在桌面上画了个圈：“我们可以试着弄一架完整零式。但有个条件 —— 你们答应的两个师轻装美械师的装备，不能按你们的标准送，得由我们自己来选配装备。
斯威夫特少校失声：“这怎么行？两个师的美械师的装备清单是固定的 ——”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 老马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你们的清单里，有很多我们用不上的武器。我们只需要同等价值，能立刻用上的武器和装备，比如美国淘换下来的旧装备。这些东西听说你们都堆在仓库里面生锈，要处理它们也得占地方。我们全要了。”
“你们不要全新的装备？而要淘汰下来的一战时的旧装备？”霍顿不由得一愣。美国的仓库里还保存着大量的过时的一战装备。
美军当初在封存着它们的时候，还指望着能用来打一次的世界大战。谁知道时代和科技的变迁超乎人们的想象，战争的方式和手段己经截然不同。
这些保存完好的旧装备，在新的战争面前也全部成了破铜烂铁。就连那国府和那个脑袋光光的家伙，要装备总是要最新的和最好的，对于旧装备总是不屑一顾。
美国人正为不知该怎么处理这批装备而发愁。没有想到老马居然打起了这批装备的主意来。
唯一难办的是，怎么把这些装备送到敌后来。按照2000万美元的价格，足以买下足足二十个师的一战的旧装备。
别说是二十个师的装备，就算是把两个师的装备运送过来，都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知道，现在可是1942年，日军正在东南亚大举攻城掠地，将英国远东军打得丢盔弃甲。从外界进入中国的唯一陆路通道——滇湎公路也即将被切断。
霍顿对老马道：“这个或许可以一试。不过，我们最多帮你们运送两个师的装备过来。其余的装备我们最多帮你们运到印度，得你们自己想办法运过来。”
“可以。”老马看着霍顿，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至于怎么把装备运回来，不用你们为难。我们自己想办法。”
霍顿盯着老马看了半晌，突然爽朗一笑：“马司令员果然是个痛快人。就按你说的办。” 他转头对副官道，“再发一封电报，告诉华盛顿，中方同意寻找零式，但要求自主选配装备，就在我们一战的库存的旧装备里面挑2000万美元的武器装备。”
陈静看着老马，眼里的怒气渐渐变成了疑惑。等霍顿的副官转身去发报，她才凑到老马身边，压低声音：“这你怎么要旧装备，不要新装备。”
老马拍了拍她的胳膊，声音放轻了些：“美国人的武器装备好是好，就是对后勤的消耗太大。我们八路军的底子薄，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倒不如要些旧装备，数量大，有利于补充我们八路军和新西军数量庞大的军队。”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漆黑的山影，语气沉了沉：“至于零式 他们想要，咱们就‘找’。找得到，是我们的本事；找不到，他们也得认账 —— 毕竟，我们己经拿出了比完整零式更值钱的东西。”
陈静怔了怔，再看向桌上那张标注着零式过热隐患的图纸，突然明白了老马的打算。
刚才的怒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 —— 这哪里是退让，分明是借着对方的要求，给自己争取了更大的余地。
油灯的光晕里，摩尔斯电码的滴答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华盛顿的回电还是很快，依然是两个字：成交。
美国人是生意人，只要他们认为价码合适，一切都可以交易。
“先生们，祝你们好运。”霍顿对于这次的谈判很满意，他对老马道，“美国人最讲诚信，之前我们答应过的东西，我们会想办法运来。如果你们真有弄到零式战机的办法，可以提出你们的需求，我们会尽量配合。”
“很好。”老马对于这些最讲“诚信”的美国朋友却不是那么的有信心，他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约，对霍顿道，“先生，这是两份协议，请签了他吧。”
“这个”霍顿不由得一愣，他没有想到老马还会来这么一出。
老马却是一点也不着急：“霍顿特使可以再请示一下华盛顿，看看这合约签还是不签。”
“好。我签。”霍顿看着老马那神情，知道自己要是不签这合约，只怕什么也带不走。
又一个夜幕降临，三架 c-47 先后升空，载着霍顿等人从简易的跑道升空，飞向夜空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