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正指挥着工人调试最后一台步枪镗床，老马的身影出现在工棚门口。
晨雾尚未散尽，他军大衣上沾着露水，目光扫过排列整齐的设备，最后落在陈静身上。
“陈厂长，听说你们准备量产八一式马步枪和捷克式了？” 老马看着兵工厂中欣欣向荣的一切，话语中带着一丝的喜悦。
陈静擦了擦手上的油污，脸上堆起笑容：“设备调试基本完成，富田改良了膛线加工工艺，精度比原来还高。今天就能出样枪，按照计划，这个月底就能试产五十支步枪！”
她身后的钱守业举着刚镗好的枪管，对老马说道：“你看这膛线，比鬼子的三八式还规整！”
“好东西。”老马接过枪管，仔细地看了又看，这才放下。他走到一台冲床前，手指抚过锈迹斑斑的机身，“这些设备里，冲床有几台？”
“六台！” 陈静立刻回答，“都是当年天津机器局造出来的，核心部件用的都是德国货，富田说修修还能用，冲压钢板没问题。”
“那车床铣床呢？”
“够用是够用，就是精密加工还是费劲。” 陈静有些疑惑，“怎么了？”
老马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工人，最后定格在陈静脸上：“步枪和机枪的量产的事，先停了。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滚油里，工棚里瞬间安静下来。钱守业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枪管 ，富田识二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抬头望着老马。
“这是为什么啊？” 陈静急得脸都红了，“战士们等着枪用呢！咱们好不容易才调试好设备”
“我们有更重要的武器要生产。” 老马打断她，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展开里面是两张手绘的图纸，一张画着造型简洁的冲锋枪，另一张则是带着发射筒的火箭筒。
“这是” 陈静凑近细看，眉头渐渐皱起，“冲锋枪？还有这个筒子，是啥？”
“苏联的 pps43，咱们仿造改进一下。” 老马指着图纸上的零件分解图，“这种枪不用复杂的机加工，大部分零件靠冲压就能造。你看这机匣，一块钢板冲压成型，除了枪管和撞针，没有什么东西需要精密的元件，比生产步枪还要省工时和材料。”
富田识二快步凑过来指着图纸，接着便道：“这个好！冲压件不需要精密车床，用咱们现有的冲床改一下就行，至于动力，之前拆下来的汽车的发动机加上变速箱，就可以用。
“你看，连富田都懂。” 老马看向陈静，“咱们的兵工厂缺精密设备，缺好钢材，造步枪机枪太费劲。但这冲锋枪不一样，冲压、焊接为主，工序能简化一半。你算算，同样的时间，造一支步枪的工时和材料，能造几支冲锋枪？”
陈静低头算了算，声音低了下去：“最少三支”
“不光是数量。” 老马加重语气，“你想想，咱们的战士大多是农民出身，没受过多少训练。在村里巷战、近距离冲锋，三个拿冲锋枪的新兵，就能压制住鬼子一个小分队！” 他指着图纸上的握把和折叠枪托，“你看这设计，短小精悍，方便携带，骑兵、步兵都能用。”
陈静盯着图纸沉默半晌，突然抬头：“我懂了！这枪适合咱们的情况。简化工艺，用冲床批量造，确实比造步枪快得多。我这就组织人改图纸，先做样枪！”
“还有这个。” 老马指向另一张图纸，“单兵火箭筒。”
图纸上的火箭筒由发射筒、瞄准具和火箭弹组成，结构不算复杂，但陈静的眉头又拧了起来：“这是 打坦克的？”
“不光打坦克，还能打炮楼、炸工事。” 老马的眼神亮起来，“鬼子的九七式坦克，装甲不算厚，这火箭筒能打穿。据点里的炮楼，一炮就能轰开个大洞。有了这东西，咱们再打据点，就不用靠土工作业送炸药包了，战士们能少流血。”
陈静却没说话，她拿起图纸反复翻看，又走到高炉边看了看刚出炉的钢坯，脸色渐渐凝重。“马司令，这火箭筒 怕是造不了。”
“为什么？” 老马追问。
要打鬼子的坦克和据点，必须拥有比没良心炮更加强大的存在——rpg火箭筒。
这也是老马心心念念，一首想让兵工厂生产出来的武器。
只要拥有了这种武器，别说是日军的炮楼和薄皮坦克，就算是老美或是德国的坦克，也得在它的面前瑟瑟发抖。
“图纸设计得很好。”陈静最后还是无奈摇头，她对老马道，“咱们根据地的水平根本制造不出来。别的不说，你看这发射筒。” 陈静指着图纸，“得用无缝钢管，咱们现在的高炉炼不出那么匀的钢材，卷制的钢管强度不够，发射时容易炸膛。还有火箭弹的折叠尾翼，得用铝合金，咱们没有这方面的材料，只能用钢材代替。最关键的是发射药，火箭筒的发射药得是速燃药，咱们现在只能造步枪的发射药，燃速太慢，推不动火箭弹。”
陈静给老马拉了一个清单，里面还详细列举了其他五大难以解决的问题，包括加工精度不足、推进剂稳定性不足、引信可靠性不足等，哪一个也不是当前的技术水平可以解决的。
如果硬是要做出来，重量也会比老马提出的方案增加三分之一，有效射程也最多不超过100米，威力也会大为缩减，最多只能打一打固定目标，比如炮楼之类。
想要打坦克之类的移动目标，必须冲到50米之内或采取多发齐射的办法。
这就像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这个性能，还不如美军的巴祖卡火箭筒，唯一的好处的更加短小精悍，重量也要轻得多。
富田识二也凑过来说：“瞄准具也麻烦，需要光学镜片，咱们没有研磨设备，只能用机械瞄准，射程最多五十米，再远就打不准了。”
老马却没急：“造不了完整版，就造简化版。发射筒用厚壁钢管，先不追求射程，能打一百米就行。尾翼可以用其他办法折叠，近距离打，也差不多。发射药就让赵启明和三河技术研究院的专家来研究，如果不行，发射药可以装多一点。瞄准具不用光学的，就用固定标尺，打上提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