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庆彦正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眺望,手中的军刀映着惨淡的月光,眉头却越皱越紧。
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迟迟没有消息传来,只有远处断断续续的枪炮声像闷雷般滚过河谷,让他心头莫名发慌。
“联队长阁下,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失联了。” 通讯队长捧着报话机跑过来,手指刚搭上按键,耳机里就爆发出刺耳的尖啸。
那声音像是无数根钢针在刮擦铁片,听得人头皮发麻,报话机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却连一个清晰的摩尔斯电码都传不出去。
“八嘎!怎么回事?” 德川庆彦恶狠狠地问道。
“阁下 是干扰!强烈的电子干扰!我们的波长被完全覆盖了,别说呼叫友邻,连百米内的通讯都中断了!”
通讯队长脸都白了,跪在地上不停调试备用设备,可无论换多少个频率,耳机里只有滋啦作响的杂音。
“废物!” 德川庆彦的军靴狠狠踩在通讯队长的背上,他的怒吼在河滩上回荡,“帝国的通讯部队,连土八路的无线电队都比不上吗?!”
就在这时,原里上突然出现两支队伍,像两条长龙沿着河谷蜿蜒而下。
炮口闪动的光焰此起彼伏,一枚枚炮弹呼啸着扎入36联队的士兵中,炸起冲天的烟柱。
“是八路军的主力!”德川庆彦脸色煞白,望远镜里,密密麻麻的士兵正顺着河谷两侧的斜坡冲锋,重机枪的火舌在岩壁上织成交叉火力网。
根据他的判断,包围过来的八路军部队少说也有七八千人。
德川庆彦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若是每一、二步兵大队还在,或许还可以一战。
可是没了通讯,他就是个聋子瞎子,他现在根本不知道一、二大队的死活。
“突围!向潮白河下游突围!” 他挥刀指向河谷尽头,“第三大队殿后,把重装备都带上!”
日军像被捅破的蚁穴般溃散,士兵们拖着伤员往河滩下游狂奔。
可刚跑出半里地,前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达声和马蹄声 —— 焦健聪的骑兵团正沿着河道疾驰而来,改装过的2辆九西式坦克和4辆92 式重型装甲车冲在最前面,它们的履带在鹅卵石滩上碾出深深的辙痕,双联装 2hb 重机枪的子弹像金色的鞭子,狠狠抽在日军的冲锋队列里。
这些轻装甲车若是冲上苏德战场,绝对会成为炮灰。可是在中国战场上,在对付旷野上的轻步兵时,却是极其可怕的存在。
这6辆装甲车还经过了三河兵工厂的改装,都换上了双联装 2hb 重机枪,这让它们成为足以横扫战场的存在。。
而且它的射速也不慢,一挺重机枪就足以压制一个连甚至是一个营的冲锋。
6辆装甲车,12挺2hb 重机枪居高临下的扫射,对于第36联队来说,绝对是一场噩梦般的存在。
何况在这6辆装甲车的背后,跟着的还有一个骑兵团。
很多人说,在机枪出现后的时候,骑兵己经过时了。
其实这话说得并不准确,在追击和突击敌人等特定的条件下,骑兵的高速冲击的威力仍然是不容忽视的。
即便是堪称二战机械化水平最高,坦克装甲车横扫一切的苏德对决的战场上,骑兵仍然占据了一席之地。
“抢占河滩!” 德川庆彦的吼声都变了调。在他身后是潮白河,河中的水并不深,是勉强可以涉水强渡的。
可是想要在对方大军压境的情况下涉水渡河,那就是找死。
唯一的生路,就是背水列阵,拼死一战。当年的韩信,不就是背水一战,大败敌军吗?
支那人可以创造战争奇迹,堂堂的大日本皇军,又岂能做不到?
他看着潮水般退回来的士兵,不得不紧急下令:“背水列阵,和支那人决一死战!让支那人看看,帝国军人的勇气!”
“背水列阵,和支那人决一死战!”日军士兵果然被激起凶性,纷纷转身在河滩上构筑工事。
重机枪手将枪管架在同伴的尸体上,炮兵们扛着步兵炮蹚进浅滩,连伤兵都挣扎着拉开了手榴弹保险栓。
德川庆彦站在一块巨石上,军刀首指夜空:“背靠大河,死战到底!天皇陛下万岁!”
山头上的老马放下望远镜,嘴角噙着冷笑。他身边的副参谋长杨林正对着报话机喊话:“通知上游,开闸放水。下游,把河道封堵起来。”
水淹七军的计划,始作俑者并不是,而是三河根据地的副参谋长杨林。
杨林平生最敬佩的,就是关云长,对于“水淹三军”一战,更是推崇倍至。
这一战的策划,他也是格外的用心,最后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将第36联队的主力压迫到河滩上,然后利用上游的发电站的蓄水湖的水,给鬼子来一次洗礼。
随着命令一下,上游的水库开始放水,洪水沿着狭窄的河道奔涌而下,发出可怕的轰鸣声。
德川庆彦正嘶吼着鼓舞士气,突然听见上游传来奇怪的轰鸣,像是千万头水牛在峡谷里狂奔。他疑惑地抬头,只见月光下的河面突然涨了起来,原本没过脚踝的浅滩,瞬间漫到了小腿。
“那是什么?” 平治一郎指着上游,声音里带着哭腔。
回答他的是一堵移动的水墙。浑浊的浪头裹挟着泥沙、断木和石块,像愤怒的巨兽般从峡谷拐角处猛扑过来。
最前面的日军像树叶般被卷进洪流,九二式步兵炮在浪涛里打着旋,重机枪的三脚架刚露出个顶,就被浑浊的河水吞没。
“是洪水!支那人开闸放水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日军的阵型瞬间崩溃。
德川庆彦死死抱住身边的巨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联队部被洪流撕碎。
通讯兵的发报机在浪里浮浮沉沉,辎重队的弹药箱像骰子般碰撞,反坦克中队的士兵刚爬上岩石,就被第二波更大的浪头彻底卷走。
水势越来越大,原本的河滩变成了咆哮的激流。日军的尸体和装备在浪涛中翻滚,军旗上的太阳徽被浊水浸透,像块肮脏的破布。
德川庆彦的军刀早就被冲走了,他看着水面上漂浮的钢盔和绑腿,终于明白过来 —— 八路根本没打算和他血战,他们用整条河,当了埋葬侵略者的坟墓。
当洪水渐渐退去,河滩上只剩下一片狼藉。
被冲垮的工事泡在泥水里,折断的步枪和炮管斜插在沙中,偶尔有几个幸存者趴在岩石上咳着水,却连抬枪的力气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