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院里此时一片乱糟糟的。
厅堂上,一袭玄色长袍的太子坐在上首,冯侧妃跪在他面前,哀哀戚戚地哭诉自己没有推施良媛落水。
谢珩第一时间就发现明曦来了,唇角努力压着,才稳住脸上佯装的愠怒。
明曦偷偷对他眨了眨眼,仿佛在说:殿下,稳住哈,别露馅啦!
谢珩心都被她眨酥了,暗暗压下悸动。
谁也没发现两人的眉目传情。
明曦莲步轻移,上前给太子请安,“臣妾见过殿下。”
“恩,坐吧。”
谢珩身体坐直了一点,忍住亲自去扶她的冲动。
明曦走到旁边的圈椅上,落座前,听若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块软垫,铺到椅子上。
看得问竹苑和长夏院的宫人们一愣一愣的。
明侧妃还真是讲究,太子殿下都没铺软垫的,她居然还能坐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真不怕太子怪罪啊!
也是,谁让明侧妃是武定侯府嫡长女,父兄又那么出息。
她仅凭家世就不怕在东宫失宠了。
更何况,明侧妃容貌绝色倾城,体态风流,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美人就算失礼,也是格外惹人爱,谁忍心责怪她呢?
在明曦出现的时候,冯侧妃就咬紧嘴唇。
她再不承认,也挡不住只要明曦一出现,就满室华光,谁都只能沦落为她的陪衬而黯然失色。
对冯侧妃嫉妒的目光明曦直接无视。
整个京城嫉妒她的人多了去了,多冯侧妃一个也不多。
明曦看向太子,“殿下,臣妾听说施良媛落水了,人现在如何了?”
“惊悸晕厥,太医正在里面施针救人。”
谢珩语气平淡,听不出对这事在意与否。
冯侧妃咬得嘴唇都出血了,哀求地看着太子,“殿下,臣妾真的没有推施良媛。”
“臣妾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殿下还不知道吗?臣妾怎会如此恶毒地害人?”
“而且臣妾是侧妃,何苦去害一个良媛?臣妾与施良媛又无仇无怨的!”
冯侧妃话还没说完,施良媛的贴身大丫鬟就跪着爬过来,满脸泪水地哭喊。
“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为我家良媛做主啊!”
“侧妃娘娘口口声声说和我家良媛无仇无怨,那这段时日以来,为何放任问竹苑的宫人一直欺辱我家良媛?”
“先是暗示膳房给我家良媛冷食馊食?再是叫人撕坏我家良媛的换洗衣裳……长夏院的下人哪个出去没有被问竹苑的人辱骂殴打!”
说着,那丫鬟拉开自己的袖子,手臂全是被掐出来的青青紫紫。
冯侧妃厉声道:“你放肆,小小一个婢女竟敢胡乱攀扯本妃!”
“殿下,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
谢珩面无表情,眸中泛着冷意,似乎是对冯侧妃很失望。
太子“最重规矩”,绝不能容忍奴欺主的行径,先前就因为冯侧妃的丫鬟冒犯明侧妃而险些厌了她。
“你之前怎么跟孤保证的?”
冯侧妃脸色苍白了下来,“殿下,这些真的不关臣妾的事情,求您相信臣妾……”
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明曦掩唇,“都说冯家女贤惠,怎么冯侧妃总是一而再让自己院子里的人为非作歹呢?”
“就冯侧妃这样的,若是殿下让你来管理东宫,其他侧妃良媛们怕是都不用活了,东宫还不得叫天下人看尽了笑话。”
谢珩好险来一句“曦儿说的对”。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冯侧妃就恨恨地瞪向明曦,“明侧妃何苦落井下石,这般污蔑于我?”
明曦无辜道:“这些日子,问竹苑做的桩桩件件哪样不是闹得东宫不得安宁,还需要我来污蔑吗?”
“你……”
冯侧妃只能看向太子,满眼的爱意和痛苦,“殿下,臣妾百口莫辩啊!”
明曦差点就没笑出声来了。
这个冯侧妃真可是个“妙人”啊!
谢珩腻烦极了冯侧妃这副嘴脸,装模作样地先问明曦,“爱妃,这事就交给……”
“殿下也看到了,冯侧妃对臣妾意见大得很呢,若让臣妾去查,她肯定不服的,说不定还要构陷臣妾害她呢,这罪责臣妾可担不来。”
明曦一副骄纵的小女人姿态,完全不怕驳了太子的面子而失宠。
毕竟她家世硬核嘛!
谢珩似无奈地揉揉眉心,“罢了,馀恩,你去查,施良媛落水,还有问竹苑欺辱其他良媛的事情,都给孤查个水落石出。”
“至于冯氏,真相出来前,你就先待在问竹苑别出来了。”
冯侧妃眼泪汹涌,表情哀怨极了,仿佛在说,她这么爱太子,殿下怎么能不相信她呢?
别说谢珩了,就连明曦也有点无语了。
这冯侧妃的病情看起来怎么比她母亲温氏还严重的?
喂了药,施良媛就醒来了。
见到太子,她也没告状,只凄苦地哭着。
可惜太子殿下郎心似铁,没半点怜惜的,只淡淡赏了些东西,不走心地叫人伺候好她,就挥挥手走人了。
施媛咬唇,眼泪簌簌落下,这下是真的凄苦了。
她不明白自己差在哪儿了,为什么太子一再对她那么无情?
明曦也挺想走的,但人情世故的,还得意思意思安慰一下人。
“施良媛好好养身体,莫想太多,有什么需要就派人去跟殿下说一声,殿下不会委屈你的。”
施媛被明曦给噎了一下。
正常人不是应该说有什么需要找她吗?
她想的还挺美的。
明曦怎么可能给自己揽麻烦呢。
施良媛和冯侧妃斗死斗活的,凭什么要她出钱出力?
她是冤大头吗?
至于拉帮结派什么的,明曦暂时还真不需要。
再说了,这个施良媛看起来就不是省油的灯,养不熟,说不定到头来还反咬她一口。
见明曦转身就要离开,施媛忍不住了,“侧妃娘娘!”
明曦侧身看她,“施良媛还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