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造物理规则的加持下，特种工程兵团爆发出神魔般的效率。
七天。
仅仅七天，一座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千级超净间，在南三号仓库的废墟上拔地而起。
它看起来像一艘迫降在人间的星舰。
当最后一盏无尘灯亮起，纯净的光芒洒满整个空间，王磊和他的团队走进其中，当比外界洁净百万倍的空气涌入肺部，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工程师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扶了一下门框，眼神中满是恍惚。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多久。
更深沉的绝望，早已在前方布下天罗地网。
超净间落成后的第一次全体技术会议，空气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送风的微弱嘶鸣。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如铅。
王磊扶着讲台，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色在投影的冷光下没有一丝血色。
他身后，是团队整理的内部评估报告，所有内容都指向一个绝望的缩写：euv。
极紫外光刻光源。
光刻机的心脏。
“各位。”王磊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指着屏幕上一个国外公司的logo。
“全球，只有asl能造euv光源。”
“它的技术原理，是超越所有军事机密的最高机密，我们……一无所知。”
他切换ppt。
屏幕上罗列出十几个项目代号，每一个后面，都跟着一个血红的“失败”戳印。
“过去十五年，所有尝试独立研发euv的国家级项目，全部失败。”
“耗资百亿美金，连一台合格的实验品都造不出来。”
“它的难点，在于基础物理。等离子体物理，高能光学，材料科学……我们任何一个领域，都有无法逾越的短板。”
他再也说不下去，猛地摘下眼镜，身体转向一侧，似乎不愿再看那屏幕上血红的“失败”二字。
会议室里，有人痛苦地闭上了眼，有人将脸深深埋进手掌。死寂中，一支笔从谁的手中滑落，“啪”的一声脆响，又迅速被更深沉的寂静吞没。
这不是一座山。
这是一堵由物理定律、技术壁垒和时间差距砌成的，不可逾越的墙。
绝望的沉默在蔓延。不知是谁第一个，将视线投向了角落，仿佛溺水者望向最后的浮木。
很快，一道，两道……几十道视线，承载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期望，全部聚焦在了那个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年轻人身上。
陈默。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份传统duv光刻机的设计图上。
图纸边角卷曲，布满密密麻麻的修改痕迹。
在所有或期盼、或绝望的目光中，陈默终于动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向那份被王磊视若珍宝、放在会议桌中央的duv光刻机设计图。
那是他们最后的退路，一条落后，但至少看得见终点的路。
陈默伸出手，拿起了那叠承载着整个团队心血的图纸。
然后。
在所有人圆睁的双眼中，他做了一个让他们心脏骤停的动作。
他双手抓住图纸两侧，手臂肌肉瞬间绷紧！
“嘶啦——！”
一道尖锐刺耳的裂帛声，如惊雷般在每个人耳边炸开！
纸页如垂死的蝴蝶，飘然落地。
“陈默！”王磊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猛地扑了过去，想要抢救那些碎片，却只捞到一手冰冷的空气。
他死死盯着满地狼藉，双眼瞬间赤红，指着陈默的手指都在剧烈颤抖。
“你……你干了什么！这是我们……我们最后的心血啊！”
陈默随手扔掉半截废纸，目光扫过一张张因惊骇与愤怒而扭曲的脸，语气平静得可怕。
“不，王工。”
“这不是心血，更不是希望。”
他指着地上的废纸，一字一顿。
“这是一张通往坟墓的地图。”
“沿着它走，我们最好的结果，是造出一台别人二十年前的机器。”
“然后呢？”
“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吃灰？等他们心情好，赏我们一口汤喝？”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在震颤。
“追赶，本身就是一条死路！”
“因为规则，是他们定的！”
“当敌人用上了巡航导弹，我们唯一的活路，绝不是把弓箭造得更精良！”
就在他撕毁图纸的瞬间，脑海里，熟悉的界面轰然亮起。
【检测到宿主面临科技路线抉择，触发史诗任务：文明飞跃】
【任务目标：放弃所有常规胜利路线，以最快速度达成“科技胜利”，解锁“飞升之门”！
【任务奖励：解锁全新科技树，飞秒激光无掩模直写光刻技术！
陈默的视线从众人脸上移开。
他拿起一支记号笔，走向洁白的墙壁，仿佛那里有一块无形的屏幕。
他开始画。
没有复杂的光源腔体。
没有昂贵的光学镜头阵列。
更没有那神秘的euv。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满未来感的装置，看起来更像某种星舰上的能量炮台。
“我们不玩光了。”
陈默一边画，一边说，声音清晰而冷酷。
“光的衍射极限，是传统光刻的物理铁律。所以，要换个玩法。”
“用物质，去雕刻物质。”
“飞秒激光。脉冲时间短至10的负15次方秒。”
“在这种时间尺度下，任何材料被击中，都会在热量传导之前，直接从固态蒸发，变成等离子体。”
“我们不需要掩模板。”
“计算机控制激光脉冲，就是一柄无穷小的刻刀，直接在晶圆上，一个原子一个原子地，雕刻出我们想要的电路！”
他的话语，构建出一幅神迹般的图景。
“这不是照相。”
“这是微雕！”
“它绕开了所有关于光源和镜头的壁垒，我们开辟的，是一条全新的赛道！”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王磊的嘴唇微微张着，呆呆地看着墙上那个闻所未闻的“脉冲激光直写单元”。
他的眼神先是茫然，然后是剧烈的震撼。
几十年来建立的知识体系正在脑海中崩塌、粉碎！
但仅仅几秒钟后，那些飞溅的碎片似乎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重组！
“等等！”王磊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他像一个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爆发出骇人的亮光，死死盯住陈默。
“理论上……理论上是可行的！用能量足够高的超短脉冲，在热扩散效应发生前完成气化剥离，这是冷加工！可以实现近乎无损的原子级操作！但是……但是！”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手指着墙上的草图：
“要实现对单个原子束流的精确控制和定位……这需要的实时算力和定位精度，比我们之前造厂房的那个……还要高出几个数量级！这又是一堵墙！”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王磊的话，再次聚焦在陈默身上。
是的，绕开了一堵墙，似乎又撞上了另一堵更高、更离谱的墙。
然而。
陈默只是放下了记号笔，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让王磊心跳漏了一拍的微笑。
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王工，你忘了？”
“我们最擅长的，不就是用一堆破铜烂铁，搭出上帝的积木吗？”
“算法，会给我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