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决定说出心里话：“其实，哥哥很高兴星星这么问。因为这代表星星真的把哥哥当成了家人，当成了可以依靠的人。但是……”
他捧着她的脸：“星星不需要为了和别人一样，就改变我们的关系。我们有自己的相处方式，这才是最珍贵的，对不对？”
星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而且，”苏慕言的语气变得更加的温柔，“星星有爸爸。虽然他不在了，但是他永远是星星的爸爸。哥哥不能取代他，哥哥只是……只是在他不能继续陪伴星星的时候，接过他的责任，继续爱着星星。”
这个解释似乎让星星明白了什么。
她的小脸上露出思考的表情，最后小声说：“那……那我可不可以，有时候在心里叫哥哥爸爸呢？”
苏慕言的鼻子突然一酸。
“可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对外，我们需要保持原来的称呼，好吗？这是我和星星之间的小秘密。”
星星的眼睛亮了起来，用力点头：“嗯！小秘密！”
她伸出小拇指：“拉钩。”
苏慕言也伸出小拇指，和她的勾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噩梦的阴影终于散去了，但是星星显然不想一个人睡。
她揪着苏慕言的衣角，眼巴巴地看着他：“哥哥……今晚可以陪我睡吗？”
如果是以前，苏慕言可能会犹豫，会担心这样会宠坏了孩子，会养成依赖。
但是今晚，看着那双还残留着泪痕的眼睛，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他抱着星星回到自己房间。
他的床更大，更不会让她有掉下去的担心。
他把星星放在床的一侧，自己躺到另一侧，刚盖好被子，一个小小的身体就滚过来，紧紧贴着他。
“哥哥，”黑暗中，星星的声音软软的，“你会唱歌吗？”
“会啊。”苏慕言失笑，“哥哥就是唱歌的。”
“不是舞台上的歌，”星星说，“是……是睡觉的歌。”
苏慕言明白了。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哼过的调子，已经模糊得只剩片段。
于是他即兴哼起一段轻柔的旋律，没有歌词，只是简单的“嗯嗯啊啊”，却格外的舒缓。
在他哼唱的旋律中，星星的呼吸渐渐平稳了。
就在苏慕言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小声说：“哥哥，你的歌真好听。”
“星星喜欢的话，哥哥以后经常唱给你听。”
“……可以每天都唱吗？”
“可以。”
“那……哥哥会一直陪我睡觉吗？”
这个问题让苏慕言顿了顿。
他知道不应该养成这样的习惯，但是今晚是特殊的情况。
“星星害怕的时候，哥哥都会陪着。”他给出了诚实的回答，“但是等星星长大了，不害怕了，就要学会自己睡。这是长大的必经之路。”
“那我不想长大了。”星星咕哝道。
苏慕言笑了：“傻孩子，每个人都会长大的。但是长大的意思是，即使自己一个人睡，也知道哥哥就在隔壁，随时可以过来。这不叫孤单，这叫独立。”
星星没有回应。
苏慕言低头看去，发现她终于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但是嘴角是微微上扬的。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在心里无声地说：晚安，我的小星星。无论你叫我哥哥，还是爸爸，我都会用余生来践行今晚的承诺。
第二天早晨。
苏慕言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洒了进来。
他感觉胸口沉沉的，低头一看，星星像是一只小树懒一样挂在了他的身上，睡得正香，口水把他的睡衣浸湿了一小块。
他没有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经过昨晚，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不是星星对他的依赖加深了，那本来就是存在的。
而是他对自己身份的认知，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他不再是那个“被迫接手妹妹的哥哥”，不再是那个需要林森提醒“你是她哥哥，不是雇主”的局外人。
他是她的监护人，她的依靠，她的家人。
他愿意为她学习一切。
如何梳复杂的辫子，上小学以后如何辅导小学功课，如何应对青春期的烦恼。
他愿意为她改变人生规划。
减少巡演，减少曝光，把更多时间留给家庭。
他愿意为她对抗世界。
无论是幼儿园里口无遮拦的孩子，还是未来可能出现的任何的伤害。
这不是责任，是选择。
是他发自内心地，想要成为她生命里那座最稳固的山。
“嗯……”怀里的星星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
看到苏慕言时，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哥哥早安！”
“早安。”苏慕言揉了揉她的头发，“睡得好吗？”
“好！”星星坐起来，精神十足，“没有再做噩梦！”
“那就好。”苏慕言也坐起身，“今天想做什么？哥哥一整天都有空。”
星星歪着头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哥哥可以教我唱歌吗？像昨晚那样的。”
苏慕言笑了：“当然可以。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吃早餐。想吃什么？”
“煎蛋！要星星形状的！”
“这个难度有点高……”苏慕言故意皱眉，看着星星期待的眼神，又笑了，“不过哥哥可以试一试的。”
起床，洗漱，一起准备早餐。
星星踩在小板凳上，负责给面包片涂果酱，涂得乱七八糟但兴致勃勃。
苏慕言尝试用模具煎星星形状的鸡蛋，第一个失败了，第二个勉强成型。
当他把那个歪歪扭扭的星星煎蛋放到星星面前时，小姑娘却高兴得拍手：“是星星！哥哥好厉害！”
那一刻，苏慕言觉得，即使让他现在去考厨师证，他也愿意的。
早餐后，他们真的开始了第一节“音乐课”。
苏慕言没有教复杂的乐理，只是教星星唱简单的音阶，玩声音高低的游戏。
星星学得很认真，虽然常常跑调，但笑声不断。
下午，他们一起拼图，一起读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