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盼已久的周末,终于在星星掰着手指头数了无数遍以后,姗姗而来了。
天空作美,湛蓝如洗,阳光灿烂,是一个适合出游的绝佳的日子。
苏慕言做了充分的“伪装”准备。
普通的黑色棒球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同色系的口罩,一副设计简约的平光眼镜,身上是毫无logo的深灰色卫衣和牛仔裤,脚上一双运动鞋。
他力求将自己融入人群里,成为一个最不起眼的“普通家长”。
林森则安排了低调的车辆和两名便装安保人员,不远不近地跟着,确保安全的同时,尽量不打扰他们的游玩兴致。
车停在游乐园巨大的彩色大门附近。
一下车,喧嚣的声浪便扑面而来。
欢快的音乐、孩子们的尖叫欢笑、游乐设施运转的轰鸣、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爆米花和的甜香。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与苏慕言平日所处的录音室或演唱会现场截然不同的、充满鲜活生命力的世界。
星星被苏慕言抱在怀里,小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他的衣领。
她被眼前这五彩斑斓、声光交织的庞大世界震慑住了,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小嘴微张,里面是满满的惊奇和一丝初来乍到的怯意。
画册上的二维图像,骤然变成了立体的、喧闹的、触手可及的现实,冲击力太大了。
“怕吗?”苏慕言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
星星用力摇了摇头,把小脸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又忍不住抬起,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小声说:“……好多……好多颜色呀……”
苏慕言笑了笑,抱着她,汇入排队入园的人流。
他刻意低着头,避免与人对视,心跳因为这种“潜伏”而微微加速,但是感受到怀里小家伙那份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好奇,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入园后,巨大的摩天轮就在不远处缓缓的转动。
星星立刻伸手指着,激动地小声叫:“哥哥!看!大大轮子!”
“想坐吗?”苏慕言问。
“想!”星星用力点头。
而,当他们走到摩天轮的下方,看着那缓缓升起的、封闭的轿厢时,星星的小手却攥紧了,脚步有一些迟疑。
对于这个习惯了地面视野的小不点来说,升到那么高的地方,进入一个封闭的小空间,似乎有一些可怕。
苏慕言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退缩。
他没有勉强,而是蹲下身子,指着旁边一个色彩更鲜艳、音乐更欢快的区域:“那我们……先去骑那个会转的马,好不好?”
那是旋转木马。
星星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
漂亮的彩绘木马,上下起伏,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音乐,上面坐着的小朋友都笑得特别开心。
这个看起来友好多了。
“好!”她立刻做出了选择,小手主动牵住苏慕言的手指,拉着他往那边走。
排队,上车。
苏慕言选了一匹白色的、带着金色缰绳的大马,将星星抱上去坐好,自己则站在旁边,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紧紧抓着栏杆。
音乐响起,木马开始缓缓旋转,上下起伏。
起初,星星还有些紧张,小手死死抓着马脖子上的杆子,小身子绷得紧紧的。
但是随着木马越转越快,上下起伏的韵律感传来,周围其他孩子的笑声感染着她,她紧绷的小脸逐渐放松,然后,嘴角开始控制不住地上扬。
一阵风吹过,扬起了她细软的头发。
她感受着身体随着木马轻盈起伏的奇妙感觉,看着周围变幻的景色和哥哥守护在旁的身影,一种前所未有的、纯粹的快乐,像泡泡一样从心底咕嘟咕嘟地冒了出来。
终于,她忍不住了。
“咯咯咯——哈哈哈哈——”
清脆的、银铃般的笑声,从她口中迸发出来,不是平日里害羞的、压低的笑,而是毫无保留的、畅快的、属于孩童最本真的大笑。那笑声极具穿透力,混合在音乐声里,像一道阳光,瞬间照亮了苏慕言的整个世界。
他侧头,看着坐在高高木马上的星星。
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小脸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那笑容如此灿烂,如此有感染力,仿佛所有的阴霾和不安都被这笑声驱散得无影无踪。
苏慕言怔住了。
他见过星星很多种表情。
哭泣的、害怕的、依赖的、害羞的、安静的……但如此酣畅淋漓、发自内心深处的开怀大笑,是第一次。
这一刻,什么舆论危机,什么工作压力,什么焦虑失眠,全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心中被一种巨大的、柔软的感动所填满,几乎要满溢了出来。
他忽然觉得,之前所有的纠结、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疲惫,能换来眼前这个毫无掩饰的真诚的笑容,一切都值了。
他下意识地举起手机,想要记录下这珍贵的瞬间。
镜头里,星星正好回过头来看他,脸上还挂着大大的笑容,大声喊着:“哥哥!好好玩呀!星星飞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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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画面定格。
照片里,是星星此生第一张在游乐园里、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照片,背景是模糊的彩色光和同样带着温柔笑意的苏慕言的侧影。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星星仿佛被打开了快乐的开关,胆子也大了许多。
她拉着苏慕言,又去玩了温和的小火车,看了梦幻的泡泡秀,还在儿童乐园的彩色球池里扑腾了许久,笑得像个小疯子。
苏慕言全程耐心陪伴,帮她擦汗,喂她喝水,在她从滑梯上冲下来时稳稳地接住她。
他忘记了自己明星的身份,完全沉浸在一个普通哥哥的角色里,看着星星快乐,就是他最大的快乐。
中午,他们在园内的主题餐厅里吃饭。
苏慕言给星星买了一个比她脸还大的、粉色的。
星星举着那朵“甜甜的云”,小心翼翼地舔着,脸上沾满了糖丝,笑得像个满足的小花猫。
“哥哥,你也吃!”她努力把举到苏慕言嘴边。
苏慕言看着那粘乎乎的糖,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星星期待的目光中,低头轻轻咬了一小口。
甜得发腻,但他却觉得,滋味很好。
下午,他们终于鼓起勇气,坐上了摩天轮。
当轿厢缓缓升高,整个游乐园的景色在脚下铺陈开来时,星星起初还是有些害怕,紧紧挨着苏慕言。
但是很快,俯瞰的美景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扒着玻璃,小脸几乎要贴上去,发出阵阵惊叹。
“哥哥,房子变小了!人像小蚂蚁!”她兴奋地指着下面。
苏慕言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中一片宁静的圆满。
在这个小小的、与世隔绝的空间里,只有他和她,分享着同一片视野,同一份喜悦。
夕阳西下,游乐园里灯光慢慢都亮了起来,换上了与白天截然不同的、梦幻迷离的妆容。
玩了一整天的星星,终于电量耗尽了,趴在苏慕言肩头,手里还攥着半个没吃完的彩虹棒棒糖,沉沉地睡着了。
小脸上带着疲惫,但是嘴角却依旧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弧度,仿佛在睡梦中,还在回味这一天的快乐。
苏慕言抱着她,走在流光溢彩的园区里,步伐稳健。
他看着怀里小家伙恬静的睡颜,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幸福感所包裹。
这一天在游乐园里游玩,像一场精心策划的美梦。
它不仅实现了星星的期盼,更是一次极佳的情感催化剂。
星星那毫无保留的首次大笑,彻底击穿了苏慕言内心的壁垒,让他真切地体会到了作为“哥哥”所能获得的、独一无二的情感的回报。
他们之间的关系,经过这一天的纯粹快乐浸泡,不再仅仅是最初的责任与依赖,而是增添了浓墨重彩的、名为“陪伴”与“共享快乐”的亲密纽带。
回程的车上,苏慕言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高楼大厦,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香甜的星星,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温柔的笑意。
有些东西,从今天起,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