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大院门口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到了极点。
黑豹那庞大的身躯象是一座黑色的铁塔,挡在苏曼身前。
它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赵桂花,涎水顺着锋利的犬齿滴落在地上。
这可不是村里那种只会叫唤的土狗。
这是真正见过血、咬死过敌人的军犬。
那种野兽特有的压迫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窒息。
赵桂花看着那条随时可能扑上来的恶犬,吓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
但贪婪还是让她强撑着没有后退。
“你……你少拿那张破纸吓唬我!”
赵桂花色厉内荏地喊道,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
“断亲书怎么了?那是你逼我签的!”
“我是你妈!这是天理!你告到哪里我都有理!”
“我就不信了!当兵的还能纵容家属放狗咬人?!”
“大家都来看看啊!这就是陆团长的媳妇!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她这一嗓子,倒是提醒了身后的那群亲戚。
那个表舅仗着人多,壮着胆子站了出来,手里抄起一根木棍。
“就是!咱们这么多人,还怕她一条狗不成?”
“苏曼!你也太霸道了!今天你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去部队告你!”
“告到你男人被扒了军装!”
听到这句话,苏曼眼底的杀意更浓了。
扒军装?
这也是他们配说的?
陆战为了这身军装,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伤?
这群蛀虫,竟然敢拿这个来威胁她?
苏曼松开了手里的纸。
那叠纸在风中哗哗作响。
“告?”
苏曼冷笑一声,从那叠纸里抽出几张,直接甩在了那个表舅的脸上。
“啪!”
纸张虽然轻,但打在脸上,侮辱性极强。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这是我在老家搜集的证据!”
苏曼的声音陡然拔高,气场全开,压得那群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村支书签字的证明,证明赵桂花长期虐待继女,不给饭吃,还把继女关在柴房里差点冻死!”
“这是隔壁村王傻子家写的证词,证明赵桂花收了三百块钱彩礼,涉嫌买卖妇女!”
“还有这张!”
苏曼指着最后一张纸,眼神象刀子一样剜向那个表舅。
“这是你们倒卖村集体救济粮的证据!”
“去年冬天,村里的救济粮少了五百斤,是不是都进了你们这帮人的肚子里?!”
这些所谓的“证据”,其实大部分是苏曼早前伪造的,只有虐待那张是真的。
但在这个法盲遍地的年代,加之苏曼那笃定的语气,足以把这群心虚的农村人吓破胆。
“倒卖救济粮……那可是要枪毙的啊!”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那个表舅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木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哆哆嗦嗦地捡起地上的纸,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那上面的红公章(其实是苏曼用箩卜刻的)看着太吓人了。
“这……这不可能……”
“你怎么会有这些……”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苏曼一步步逼近,手里的狗链子绷得笔直。
“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拿着这些‘证据’去公安局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第二,带着你们的铺盖卷,立刻、马上,给我滚!”
“三秒钟。”
苏曼竖起三根手指。
“三!”
“二!”
那群亲戚哪里还敢停留?
这又是坐牢又是枪毙的,钱虽然重要,但命更重要啊!
“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那个扛铺盖卷的表舅第一个崩溃,抓起被子掉头就跑,鞋都跑掉了一只。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作鸟兽散。
“桂花啊,这钱我们不要了!你自个儿要去吧!”
“就是!差点被你害死!”
眨眼间,刚才还乌压压一群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陆家门口,只剩下赵桂花和苏老三两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风中凌乱。
赵桂花傻眼了。
她看着空荡荡的身后,又看了看面前杀气腾腾的苏曼。
“你……你敢……”
她还想再挣扎一下。
就在这时。
一直站在苏曼身后没有说话的陆战,突然走了出来。
他手里把玩着一把军用匕首。
那匕首在他指间翻飞,闪铄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陆战走到苏曼身边,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狗链子。
然后。
当着赵桂花的面。
“咔哒。”
他解开了黑豹脖子上的项圈扣。
那一瞬间,赵桂花的魂都吓飞了。
“黑豹。”
陆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去。”
“咬坏了人,算我的。”
“吼——!!!”
重获自由的黑豹,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后腿猛地一蹬地,象是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扑赵桂花的面门。
那张血盆大口,距离赵桂花的喉咙只有不到十公分!
那种死亡逼近的恐惧,彻底击碎了赵桂花最后的心理防线。
“啊——!!!”
“救命啊!杀人啦!”
赵桂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两眼一翻,竟然直接吓尿了。
骚臭味在空气中弥漫。
她顾不上丢脸,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抓起苏老三就跑。
那速度,比二十岁的小伙子还快。
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生怕那条恶犬追上来把她撕碎了。
“滚!都给我滚!”
“以后再敢来!我就放狗咬断你们的腿!”
苏曼站在门口,冲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大喊。
周围的邻居们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好!干得漂亮!”
“这种无赖就得这么治!”
“陆团长两口子真是太解气了!”
一场闹剧,终于在黑豹的威慑下,彻底画上了句号。
陆战吹了一声口哨。
黑豹立刻停下追击的脚步,摇着尾巴跑回来,乖巧地蹲在陆战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裤腿。
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凶神恶煞?
“行了,都散了吧。”
陆战挥挥手,遣散了围观的人群。
他转过身,看着身边的苏曼。
此时的苏曼,依然挺直着背脊,象是一棵风雨中不倒的小白杨。
她的脸上挂着胜利的冷笑,眼神坚定而锐利。
但陆战却看到了她藏在袖子里、微微颤斗的手。
她也是怕的。
毕竟面对的是一群流氓无赖,稍有不慎,名声尽毁。
但为了这个家,为了不让他为难,她把自己逼成了一个泼妇,一个恶人。
陆战的心里,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心疼。
“媳妇儿。”
陆战走过去,想要把她搂进怀里。
“没事了,都赶走了。”
苏曼听到他的声音,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她转过头,想要冲陆战笑一下。
“战哥……我……”
话还没说完。
苏曼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原本清淅的世界,瞬间变得模糊重影。
耳边嗡嗡作响,象是有一群蜜蜂在飞。
一股前所未有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彻底吞噬。
她的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向后倒去。
“苏曼!”
陆战瞳孔骤缩,发出一声惊恐的吼声。
他猛地扑过去,在苏曼落地的前一秒,险险地接住了她。
怀里的人,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人事不省。
就象是一个破碎的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