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的山林里,警犬的狂吠声如芒在背,杨树彬拽着背包,脚步踉跄地往陡坡下冲。身后传来张玉良的呼救声:“彬哥!等等我!”可他没有回头——昨晚分开逃亡时,张玉良慌不择路撞翻了村民的柴火堆,早就成了吸引警方注意力的“诱饵”,现在回头,只会一起被抓。
他躲在岩石后,看着远处民警围向张玉良的方向,咬了咬牙,转身钻进了更深的密丛。戢红杰的身影昨晚就没了踪迹,或许是跑散了,或许是被警方发现了,杨树彬没时间细想——在逃亡的路上,同伴从来都是随时可以舍弃的筹码,能活下去的,只有顾好自己的人。
避开搜捕的核心区域后,他沿着山林边缘的溪流往下走,溪水冲刷着脚印,能暂时掩盖踪迹。直到中午,才看到公路旁的废品回收站,他摸出身上仅剩的几十块钱,从回收站老板手里买了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一顶鸭舌帽,还有一副破旧的墨镜——这是他第一次“变装”,粗糙的布料裹着沾满泥土的身体,却让他生出一丝安全感。
搭上前往市区的农用三轮车时,车夫打量着他:“兄弟,从山里出来打工?”杨树彬低着头,声音沙哑:“嗯,工地放假,去市里找活干。”他不敢多说一个字,怕口音、语气暴露破绽,只能靠着车斗的栏杆,看着窗外的景色从农田变成低矮的民房,再到鳞次栉比的高楼。
抵达市区后,他先去了火车站附近的地下商场——这里鱼龙混杂,没人会追问陌生人的来历。在一家不起眼的服装店,他用身上最后一点钱,换了一件黑色连帽卫衣、一条深色运动裤,又在卫生间里洗掉脸上的泥污,刮掉了标志性的络腮胡。对着模糊的镜子,他看着镜中陌生的“年轻人”,松了口气——这副模样,和通缉令上的“杨树彬”,几乎判若两人。
他没敢找需要身份证的住处,而是在老城区的拆迁巷子里,找到了一间月租三百块的阁楼。房东是个老眼昏花的老太太,收了钱就把钥匙扔给他,连他叫什么都没问。阁楼狭小逼仄,只有一扇小窗对着斑驳的墙面,可杨树彬却觉得这是逃亡路上最“安稳”的地方——在这里,他不用听警犬的叫声,不用躲民警的手电筒,只用缩在角落,就能暂时藏进市井的喧嚣里。
每天清晨,他会戴着口罩和帽子,去巷口的早餐摊买两个包子,然后绕着偏僻的小巷走一圈,确认没有可疑的身影后,才回到阁楼。中午和晚上,就靠便利店的饭团和矿泉水度日。只有在深夜,他才敢悄悄推开窗户,看着巷子里昏黄的路灯,听着远处酒吧传来的音乐——这座城市的热闹,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躲在阴影里的孤魂。
而此时的重案组,正对着海量的监控录像一筹莫展。赵刚指着屏幕上一个模糊的身影:“你看,这个穿着工装外套、戴鸭舌帽的人,体型和杨树彬很像,从山林方向出来,上了去市区的三轮车。”
小陈凑近屏幕,眉头紧锁:“可到了市区后,他进了地下商场,之后就没了踪迹——那里监控死角太多,人流又大,根本没法追踪。”
“张玉良那边审得怎么样?”赵刚问。
“张玉良只知道杨树彬可能会去市区,具体去哪里、会用什么化名,他也不清楚,”小陈叹了口气,“戢红杰到现在还没找到,估计是跑散了,也可能藏进了哪个角落。”
赵刚揉了揉眉心,眼神却依旧坚定:“继续查!扩大监控排查范围,重点盯紧老城区、地下商场、火车站这些流动人口密集的地方!杨树彬再狡猾,也不可能完全隐形,他总要吃饭、总要出门,只要他还在这座城市,就一定能找到他的破绽!”
阁楼里,杨树彬正对着一张揉皱的地图发呆——上面画着市区的各个角落,他在盘算着下一步的去向。他知道,这里不能久待,民警迟早会查到老城区。可他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像一只无头苍蝇,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继续寻找下一个藏身之地。
窗外的夜色渐浓,巷子里的灯光忽明忽暗。杨树彬摸出怀里的照片,指尖轻轻拂过晓梅的笑脸,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他曾经也想过,像普通人一样,在城市里安稳生活,可现在,却只能躲在阁楼里,做一个见不得光的逃犯。
他把照片贴在胸口,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明天,又要开始新的躲藏,新的逃亡。而这场孤独的旅程,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