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
透过舷窗,裴文辉望着外面庞大的航站楼和川流不息的车辆,心中既有对这座陌生大都市的敬畏,也有一丝履行任务的紧张。
机场的规模远超他见过的任何交通枢纽,各式各样的飞机、忙碌的地勤人员、多语种的指示牌,都让他直观地感受到首都的国际化气息。
一行人通过贵宾通道,流程顺畅得令人惊叹。
早有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廊桥口等候,引导他们避开熙攘的主通道,沿着安静而洁净的专属路径前行。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接机大厅一处相对僻静的区域。早已在此等候的几个人立刻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为首的是泽川区工信局局长张鹏举,他身边还跟着一位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气度沉稳从容的中年男子,经张鹏举介绍,正是此次泽川区内利达集团的董事长张总。
双方寒暄握手,张总言辞得体,既热情又不失分寸,显然深谙与政府官员打交道的尺度。
裴文辉在一旁默默观察,利达物流裴文辉还是熟悉的,因为上班第一天就是参加的关于利达物流的座谈会,还有幸见了水木大学的教授。
寒暄过后,一行人分乘两辆早已等候在门口的黑色豪华商务车,车辆悄无声息地滑入首都繁忙的车流。
车内空间宽敞,座椅舒适,隔音效果极佳,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喧嚣。
张鹏举局长向坐在后排的江书记和姜区长汇报着初步的安排,他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书记,区长,已经和燕京铁路局那边对接好了。局里的主要领导明天上午才有完整的时间和我们详谈,所以今天下午和晚上,我们先安顿下来,稍作休整。
利达集团的张总非常热情,特意安排了晚宴,为各位领导接风洗尘。”
江书记微微颔首,目光掠过车窗外的都市风景,简单回应道:“好,客随主便。”
姜区长则与张总就沿途看到的某些城市建设项目低声交谈了几句。
裴文辉坐在副驾驶位,一边留意着领导的可能需求,一边默默记下行程安排和路况,心里盘算着时间节点。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家位于繁华地段、外观宏伟的星级酒店门前。
门童训练有素地小跑上前,恭敬地拉开车门。
裴文辉跟着众人下车,走进挑高极高、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光滑如镜的进口大理石地面映照着巨型水晶吊灯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淡雅而昂贵的香氛,环境安静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与外面车水马龙的喧嚣恍若两个世界。
在张鹏举局长和利达集团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入住手续办理得快速而高效。
裴文辉和申鹏被安排在了同一个标准间,拿着质感厚重的房卡,找到位于中间楼层的房间,推门进去的一瞬间,裴文辉又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刻板印象”再次被刷新了。
在他的认知里,通常宾馆的标准间应该是两张并排放置的、宽度大概一米二左右的单人床,空间紧凑实用。
然而,眼前的这个“标间”,虽然确实是两张床,但每张床都明显宽大得多,他目测宽度绝对超过一米五,床上铺着雪白挺括的高支棉床品,看起来蓬松柔软。
床与床之间的床头柜也颇为宽大,房间内还有一张不小的书桌和一张休闲沙发,整体空间显得十分充裕,睡一个人简直是绰绰有余,甚至显得有些“奢侈”。
“嗬,京城的标间就是不一般,这床快赶上家里的大床了。”申鹏显然也注意到了,放下行李,笑着调侃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种见怪不怪的习以为常。
裴文辉应和着笑了笑,心里却再次清晰地认识到,这恐怕又是不同层级待遇的细微体现。
哪怕是他们这些随行人员的住宿标准,也远非他过去认知中的普通出差可比,每一处细节都在彰显着此次出行对接方的高规格和重视程度。
安顿好行李,裴文辉注意到,江书记和姜区长的房间钥匙牌颜色与他们不同,而且被告知是在更高的行政楼层。
他并未多想,只觉得领导级别高,需要更安静、私密性更好的环境处理事务,这是理所应当的。
傍晚时分,众人前往酒店内一家装潢极为考究的中餐厅包间,参加利达集团张总准备的接风宴。
包间内古色古香,餐具精美,服务人员举止优雅。晚宴规格很高,菜肴是精致的官府菜,摆盘如艺术品,席间主要是礼节性的欢迎辞、对泽川区发展前景的展望以及一些初步合作意向的友好交流,气氛融洽而克制。
裴文辉作为秘书,始终保持着高度专注,低调地服务于角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适时添茶倒水,默默记录着交谈中的关键信息和领导可能流露出的倾向性意见。
宴席接近尾声时,江书记似乎想起什么,微微蹙眉,轻轻侧过头,对坐在他斜后方随时待命的裴文辉低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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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裴,我早上出门急,好像把每天要吃的降压药落在房间床头柜上了。你帮我上去拿一下,房卡给你。”
说着,很自然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那张区别于普通的房卡递了过来,语气平常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好的,书记,我马上去。”裴文辉立刻起身,双手接过那张触感冰凉、带有芯片的金属质感房卡。
他快步而轻声地离开觥筹交错的包间,乘坐需要刷特定房卡才能启动的直达电梯,来到江书记所在的行政楼层。
电梯门一开,氛围立时不同。这一层的走廊更加静谧幽深,地毯格外厚实绵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灯光设计得极为柔和,壁上的艺术品透着低调的奢华。
找到对应的房间号,裴文辉用房卡贴近门锁,“嘀”的一声轻响,绿灯柔和地亮起,他推开厚重实木房门。
当房间内的景象完全映入眼帘时,裴文辉整个人都呆住了,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这哪里是酒店房间?这分明就是一个设施齐全、宽敞得惊人的豪华套房!
进门首先是一个独立宽敞的客厅,面积比他刚住进去的整个标间还要大上许多。
客厅里摆放着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真皮组合沙发、光可鉴人的大理石茶几、设计感十足的落地灯,靠窗位置甚至还有一张配备台灯和高速网络接口的办公桌和舒适的办公椅,俨然一个设施完善的小型办公室。
地面铺着图案繁复、脚感极佳的厚地毯,墙上挂着抽象风格的原创油画。
穿过一道拱门,里面才是卧室区域,那张超大的双人床更是无比宽大豪华,床品看起来质感极高。
卧室旁边还有一个独立的步入式衣帽间和极为宽敞的干湿分离卫生间,卫生间内不仅有多功能淋浴间,还有一个足以容纳两人的偌大按摩浴缸,台面上摆放着整套高端品牌的洗护用品……
套房内设施一应俱全,装修格调高雅,氛围极度静谧私密,透过客厅宽大的落地窗,还能俯瞰到部分燕京璀璨的夜景,车流如织,灯火如星河。
这与裴文辉认知中哪怕是高级的“单间”或“大床房”完全不是一个维度的概念。
他之前觉得自己和申鹏那个一米五床的标间已经足够舒适宽敞,此刻站在这个套房里,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天壤之别,什么是“层级”在物理空间上的直观映射。
他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好几秒钟,才猛地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首要任务。
他赶紧收敛心神,轻手轻脚地穿过客厅走进卧室,果然在床头柜上看到了书记那个熟悉的白色小药瓶。
他拿起药瓶,小心地环顾了一下这个对他而言如同宫殿般的套房,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震撼,有惊讶,也有一种对权力和地位所带来的巨大资源差异的深刻认知。
原来,书记这个级别的干部,出差在外的待遇是这样的。这不仅仅是空间的大小和设施的豪华,更是一种身份、地位和所能调动资源的无声宣告。
这种层级的差异,通过住宿这一个看似平常的细节,如此具体、如此强烈地冲击着他这个初入核心权力圈的年轻秘书的认知体系。
他轻轻带上厚重的房门,握着那瓶小小的药走向电梯,心情却如同窗外的夜色般波澜起伏。
这一次的燕京之行,从机场贵宾厅到飞机前舱,再到这行政楼层的豪华套房,一次次地刷新着他的眼界,也让他对体制内森严的等级差别有了更具体、更刻骨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