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张床,晚上姜岁跟谢砚寒睡在一起。好在这房子里被子又多又厚实,两人各自盖着一床被子,除了床略微有些狭窄,并排平躺时会稍微碰到外,其馀都很舒适。
窗外雨势很大,但屋内一片静谧。
姜岁很快就困了,睡着前,她特地跟谢砚寒说:“早点睡,不要熬夜了,要是有怪物偷袭,我们能醒来就跟它干,没醒就死在睡梦里算了。”
当然,这话姜岁也就是说说。她是认为屋子里没有开灯,没有声音,怪物不会平白无故的闯进来,毕竟外面那么多的房子。
姜岁听着雨声睡着了,谢砚寒在黑暗里看了一会她的后脑,慢慢也熟睡过去。
谢砚寒罕见地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自己躺在漆黑的房间里,双腿打着厚厚的石膏。梦里的他很饿,很渴,伤口也许是发炎化脓了,又痛又痒,空气里有一股伤口腐烂的浓烈臭味。
他不知道在里面躺了多久,终于,门被打开,光线照了进来。
谢砚寒看到了姜岁,但又似乎不是她。眼前的女人有着姜岁的脸,却神态恶毒,叫人陌生。
那个女人说了很多话。
“想吃饭吗,那就自己爬出来,我可不会给你端进去。”
“都发烧了,他怎么还不死,难道我要一直照顾这么个残废吗?”
“管他去死,家里没食物了,我得出去找物资……把门锁上吧,免得他爬出来纠缠我。”
“希望他快点死掉,真是受够了。”
说着,那个女人转身离开。
谢砚寒挣扎起来,忽然陷入在巨大惊慌里。
不!不要走!
不,这不对!
这是姜岁吗?
不是她!
——砰,一声重重的关门响。
谢砚寒猛地惊醒,屋外雷鸣炸起,闪电划过夜空,瞬间照亮屋子。谢砚寒喘着气,感觉到肩头有温热的重量。
他偏头,看到姜岁的发顶,毛茸茸地蹭着他。
又一道雷鸣响起,睡梦中的姜岁感到惧怕,本能的往谢砚寒这个热源靠近,甚至抱住了他的骼膊,试图往他怀里缩。
谢砚寒心脏咚咚跳动,气息在安定里逐渐平稳。
原来只是一场梦。
但下一秒,他又皱起眉,梦里的姜岁,是他熟悉的,之前的姜岁。
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天气也难得的晴朗起来。
姜岁仔细转了转这屋子,在厨房里发现好多木匠的工具,她只看了眼便放在旁边了。
屋子虽然简陋,但什么都有,角落里有好多干柴,可以生火烧水做饭,旁边还堆放着耐存储的南瓜土豆和竽头。
厨房后面就是一小片菜地,里面种着绿油油的各式蔬菜。
这家人以前应该还养鸡,因为姜岁在院子后的树林里,看到了大肥母鸡一闪而过黄棕色鸡影。
姜岁想吃鸡了,趁着天没下雨,她在树林里试着捉鸡,结果鸡没捉到,自己滑了一跤,摔得浑身是泥,狼狈地滚了回来。
她意外在厨房里看到了谢砚寒。
他坐在老式的锅灶前,竟然用柴火烧了一锅水,问她:“要现在洗澡吗?”
姜岁目定口呆。
谢砚寒:“你昨晚就在说,明天要烧水洗个热水澡。”
姜岁合拢震惊的嘴巴,一瞬间感觉谢砚寒象个贤惠的田螺姑娘。
而这还只是开始,等到下午,谢砚寒用那些木匠工具和一张网,做了个陷阱,傍晚就捉到一只鸡。
姜岁不会杀鸡,对如何处理死掉的鸡,也只有一点大概流程印象,但谢砚寒竟然全都会。
不仅会杀鸡,处理鸡,还炖了锅香喷喷的芋儿鸡,锅边贴着柔软蓬松的面饼。
姜岁问他哪里学的,答案竟然是网上看视频看到的。
姜岁:“……”
记性好就是了不起啊,这都能看一次就会。
第二天谢砚寒又捉了一只鸡,然后用旁边池塘里的荷叶,做了只叫花鸡,还顺手钓了两条鲫鱼,煮了个鲫鱼白菜汤。
姜岁吃着多汁鸡肉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之前还没断网的时,她跟谢砚寒在客厅里看手机。姜岁刷到叫花鸡的视频,于是念叨了一句真想吃。
没想到谢砚寒竟然有听见,还记下了。
这就是天才的好记性吗?
姜岁见识到了。
他们在那栋小院里住了三天,每天姜岁都会被谢砚寒刷新一次认知。她发现谢砚寒似乎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他看过那些书,乱七八糟的视频……所有的信息,都在被他记在脑子里。
现在需要用了,他就能翻出来现学现用。
姜岁说想吃烤鸡,他差点就手搓出了烤炉,要不是那天又下起了暴雨,烤炉估计就在院子里立着了。
短短几天时间,姜岁跟谢砚寒的位置就对调了,家里主要劳作人变成了谢砚寒,姜岁只是打打下手,然后捧着脸吹彩虹屁,夸谢砚寒厉害厉害天下第一厉害。
第四天,姜岁终于看到等侯已久的车队,远远的从公路另一端开过来。打头的是一辆小型挖掘机,这是用来开路的,碰见拦路的汽车,便用挖掘机将其推开。
后面跟着轻装甲车,军用越野,皮卡车,以及货车,再往后,便是各式各样的私家轿车。车队很长,浩浩荡荡的推进过来。
“谢砚寒!”姜岁大喊着,跑回院子里。
谢砚寒在厨房,鼓捣那一堆木匠的工具,姜岁把他手里那根奇怪的棍子拿掉:“别弄了,快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出发。”
谢砚寒顿了顿,没立马动。
姜岁这会顾不上他,车队已经到了,他们得马上收拾东西,然后赶过去跟车队集合。
终于可以离开南城了!
姜岁满心激动,谢砚寒的双腿也在慢慢愈合,她终于,可以去重城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这几天她跟谢砚寒在院子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比被困在城市里的时候开心自由多了,也让姜岁更加向往回到果园小院的日子。
肯定会更快乐!
只是到时就没有什么都会的谢砚寒了。
要不把谢砚寒带着一起?
这个念头在姜岁脑中闪了一秒,就被她给按了下去。不行,也不可能。
谢砚寒可是未来的大反派,他有自己事业线,剧情线和复仇线要走。而姜岁这个普通的好人,也有她的平静生活要过,他们是注定要分道扬镳的。
要不是那场意外的车祸,他们早就没有瓜葛了。
等谢砚寒的腿好了,等他们走出南城,去到新的城市,他们自然会分开。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