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蔽异能没办法一直开着,所以每次人脸怪离开,小孩就会收起异能,听到人脸怪回来的声音,才会再次开启。
这个感染者来得无声无息,没人发觉,因此被它看到渠道里的幸存者们了。这个时候再开屏蔽异能,已经来不及,感染者加速朝着信道扑了过来。
姜岁忍不住往后退,她的复合弓早就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现在手无寸铁,只能往后躲。
霍凛川几个军人往前,抬手开枪。
子弹轰鸣着射出,那感染者格外灵活,仿佛有智商一般,贴着墙壁绕圈躲避,最后从上方死角处扑了进来,目标明确的袭向霍凛川。
它要霍凛川死。
“队长!”
“小心!”
姜岁几人同时出声提醒。
幸好霍凛川是雷电异能者,休息了这么久,他的异能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一道闪电打过去,感染者抽搐着倒下,很快被子弹打碎脑袋。
人脸怪被动静吸引,甩动着触手赶回来,霍凛川一脚把感染者尸体踹出去,屏蔽膜随之重新创建。等人脸怪抵达,除了多出来一具尸体,它什么都没有发现。
人脸怪躁怒的在巢穴里爬行,折腾了好几分钟,才再次离开。
霍凛川等了十分钟,确定人脸怪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他带上武器装备,静悄悄的摸进了对面渠道,其馀人,只能焦急万分的等着。
姜岁把背包里的食物拿出来分了分,大家都安静的靠墙坐着休息。姜岁也想闭眼小憩一会,可心里始终记挂着谢砚寒。
她答应了会天黑回去的,可她失信了,这让姜岁有点难受。
她讨厌说到不能做到的感觉。
白桑桑在旁边,用异能给老李治疔腿,也给一些幸存者治疔伤口。
亮着白光的治愈异能仿若神迹,让幸存者们双眼发亮,加之得知这治愈异能甚至能治疔污染导致的畸变,幸存者们对白桑桑的态度热情得近乎追捧。
有人正好感染了蘑菇病,虽然现在不严重,但始终令人不安,他哀求着让白桑桑给他治疔。
白桑桑耐心地应了。
姜岁远远看着她,只觉得人性真是复杂。白桑桑既能慷慨救人,又会在遇险时毫不尤豫的放弃队友。
自私又善良。
半小时后,霍凛川回来了,毫发无伤,背后也没有追着人脸怪。
“渠道尽头是马路,那东西正在马路上袭击一支车队,所以没有注意到我。”霍凛川取出一个笔记本,简单画了渠道地形图。
呈y字形,左边通向更深的地下渠道,右边则是出口。
霍凛川两边都去看了,左边的地下渠道很深,不知道尽头在哪里,中间有一个地下被水流冲击出来的空腔,他们掉下来的地方,就是这个空腔。
大眼怪在地下听到他们车子行驶的声音,于是撕开空腔的顶部,把他们的车拽了下来。那辆面包车,就摔在空腔的地面上,可惜撕开的裂缝太高,有三四米,他们上不去。
左边信道很深,不知道尽头在哪儿,不能作为逃生信道,不然他们可能会迷失在复杂的地下渠道里,然后被大眼怪给追上。
“所以我们只能走右边,从我们藏身的地方到右边的这个出口,全长大概是一公里左右,我们走快点,十来分钟就能出去。”
整个离开方案并不复杂,听起来很简单,很有希望。这让大家的士气高涨起来,接下来他们需要等待。
没过多久,大眼怪就拖着它的战利品回来了。
这一次,它来回几趟,拖回来了十几个人,有的死了,有的昏厥,还有的重伤,躺在血水里呻吟不止。
他看到了渠道里的幸存者们,眼里迸发出希望,不断哀求着救命,下一秒就被人脸怪的触手扯掉了脑袋,揉成碎片,连骨头带脑浆的吃了个干净。
也许是姜岁之前的精神安抚起了作用,人脸怪心情好,胃口更好,它把十几个人全部吃光。身躯变得更加肥硕,又有几张新的人脸,从肥胖的缝隙里钻出来,其中一张脸,与白教授很是相似。
白桑桑红着眼睛,撇开了头。
吃完了东西,人脸怪的情绪突然变得狂躁,它发狂地甩动着触手,拍得墙壁几乎裂开。每张人脸都发出暴怒的咆哮。
持续片刻,它开始呕吐,混合着新鲜血肉的粘液大量浇灌出来,腐臭与血腥味冲天。
人脸怪的躯体再次干瘪,它在角落里蜷缩起身体,只有触手贴着墙壁,来回蠕动爬行。
机会来了。
姜岁往前,站在渠道口,释放出精神安抚异能。
水波一样精神异能轻悠悠复盖上去,强烈又黑暗的狂躁情绪反涌过来,冲击得姜岁眼前黑了一瞬,她强忍着,持续释放异能进行安抚。
象是用一层薄弱又干净的水,去洗刷一个漆黑的池子。
作用微弱,但人脸怪的狂躁明显缓解了不少,它的触手不再满墙乱爬,而是慢慢地停了下来。身躯上那些扭曲的人脸,全都闭上了眼睛。
它睡着了。
姜岁脱力地收回精神力,这个过程太耗力,她完全被掏空了,膝盖虚软,眼前更是阵阵发黑。
她想保持清醒,这样才能走出渠道,然后想办法回去找谢砚寒。
可她的精神意识实在太累,她最终还是昏迷了过去。
谢砚寒从昏厥中醒来。
他用刚觉醒的异能控制了那个入侵的贼,让他变成了感染者,让他追着姜岁的味道到处奔走。他能控制这个产生了畸变的“人”,也能共享他的五感。
只是这个过程十分耗力,他刚觉醒完异能,身体虚弱不堪,饥饿难耐,异能的使用直接透支了他的身体。
他的手脚在发抖,血管鼓胀,像肉虫一样绷紧在肌肤上,头疼得仿佛有只手在脑仁里翻搅。
可他依旧没有停下。
在地下渠道里找到姜岁的时候,他因为过度使用异能,鼻子耳朵,以及眼睛,都在流出鲜血。
强烈的头疼让他甚至撑不住身体,从衣柜里歪倒,摔了出去。
但他找到了姜岁。
那个女人没有死在外面,她跟别的男人——一个高大,强壮的,健康的男人站在一起。
她象是照顾他那样,给那个男人拧开水瓶,用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说话。
她问那个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孩,而男人在邀请她一起离开。
这一幕让谢砚寒暴怒又恶心。
那瞬间,他只想撕碎了那个男人,然后狠狠折断姜岁细细的脖子。
可他控制的感染者很快就被打死了,控制链断掉的瞬间,透支异能的反噬让他喷出鼻血,直接陷入了昏迷。
再睁开眼,谢砚寒还躺在冰冷的地上。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窗户。
窗帘紧闭着,但缝隙里,已然透出了天光。
第二天了。
她还是没有回来。
她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