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开局被牛撞,我帮朱厚照打穿北疆 > 第7章 铁与火的试炼(下)

第7章 铁与火的试炼(下)(1 / 1)

刘松带人赶到柴木场时,现场一片狼藉。存放木料的茅草棚已化为焦黑的骨架,余烬未熄,冒着刺鼻的青烟。几间土坯房的门窗碎裂,地上散落着被打烂的简陋家具和斑斑血迹。柴场主头上缠着浸血的粗布,靠在土炕上,脸色蜡黄,他大儿子手臂骨折,用木板勉强固定着,脸上满是痛苦与愤怒。几个附近闻讯赶来的山民和樵夫聚在院外,低声议论,神情惊惶。

“刘…刘管事…”柴场主见到刘松,挣扎着要起身,被刘松按住。

“柴场主,别动。伤得怎么样?郎中怎么说?”刘松快速扫视现场,心头火起,但语气尽量保持平稳。

“头被开了瓢,流了些血,郎中说静养便无大碍。只是我儿这手臂…”柴场主看向儿子,眼中含泪,“怕是要将养好些时日。那些天杀的…闯进来就砸,问也不问,为首的那个脸上有疤的,说我们坏了规矩,抢了不该抢的生意…然后就放火…咳咳…”

“脸上有疤?”刘松追问,“可记得模样?有什么口音?”

柴场主努力回忆:“模样…凶得很,左脸颧骨有道寸许长的疤,像是旧刀伤。口音…听不大出,不是本地土话,也不是你们南边的,有点硬邦邦的…”

旁边一个帮忙照料的小儿子怯生生插嘴:“俺…俺好像听见他们有人说了句‘快点弄完,吴爷还等着回话’…”

吴爷!果然是他们!刘松拳头捏得嘎吱响。“报官了吗?差役怎么说?”

“报了,来了两个差爷,转了转,问了问,说是…像是山里的强人眼红木场生意,或是仇家报复,让俺们自己小心,他们回去查…”柴场主苦笑,“这分明是敷衍。哪家强人专挑俺们这小木场?又只伤人砸场,不抢钱粮?”

刘松心中明了。这吴记商号在宣府显然有些势力,能让衙门差役睁只眼闭只眼。他让随行懂些医术的匠人再次检查柴家父子伤势,重新上药包扎,又留下二十两银子。“柴场主,这银子先拿着治伤,养家。这仇,我们记下了。木场的事…暂时怕是难了。你们先安心养伤,等风头过去,或许还有合作的机会。”

柴场主抓住刘松的手,老泪纵横:“刘管事…对不住,对不住你们啊…说好的事…哎!”

“不怪你们。”刘松沉声道,“是那些人不讲规矩。你们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他又低声对柴场主说了几句,大致是让他暂时关闭木场,带家人去亲戚家避一避,以防那些人再来。

留下两人帮忙收拾残局,刘松带着其余人匆匆返回废墟营地。他必须立刻将情况告知李远和郡主。

营地这边,气氛同样凝重。王管事从衙门回来,带回的消息好坏参半。周文焕在朱清瑶软硬兼施的策略下,最终还是松了口,答应从官仓“清理”出三百斤“存放稍久、品相略次”的生铁锭,以“废旧物资处理”的名义卖给工坊,价格确实比市价高了两成,但总比没有强。铁料最快明日午后可以凭条去官仓提取。

这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胜利,暂时缓解了无米下炊的窘境。但王管事也带回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他在衙门等候时,隐约听见两个书吏议论,说是巡抚大人似乎对工坊频频“滋扰”地方衙门采购物资略有微词,已命户房对工坊后续的“非常规”采购请求“从严核验”。这显然是那个吴记商号,或者其背后的势力,开始向更高层施加影响了。

“他们这是要堵死我们所有官方和半官方的资源渠道。”朱清瑶听完汇报,咳嗽了几声,脸色更白,但眼神锐利如刀,“先是截买原料,再是官营厂加价拖延,现在连衙门协调采购都被‘从严核验’。如今更是直接对合作方下黑手…步步紧逼,无所不用其极。”

李远坐在她对面的木箱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刘松带回来的柴木场消息,让他胸中怒火翻腾,但越是这样,他越需要冷静。“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让我们无法按时建成工坊,无法产出冬衣。拖延、抬价、断供、暴力威胁…一套组合拳。看来,我们触碰的利益,比预想的还要大,或者,我们背后可能获得的功绩和影响力,让某些人感到了切实的威胁。”

他顿了顿,看向朱清瑶:“郡主,给王爷和大同的信,发出了吗?”

“已用八百里加急发出。最快四日可到南昌,大同那边或许稍快。”朱清瑶道,“但远水难救近火。眼下木料供应断了,砖瓦虽有眉目,但产量提升需要时间。铁料只解决了三百斤应急,远远不够。而我们…”她望向窗外那片忙碌的废墟,“最缺的就是时间。”

“时间挤不出来,但法子可以想。”李远站起身,走到简陋的宣府地图前,“木料…柴场被毁,但我们还有之前联系的另外两家小木场,虽然存量更少,品质稍差,但紧急情况下,可用于非关键部位。另外,刘松,你带人,持王府和工坊文书,直接去宣府城外各屯堡、军户聚居区,公开收购旧房料、旧家具、乃至破损车架等一切可用的木材,价格给足。军户家中往往有些存料,或许能解燃眉之急。同时放出风声,我们高价、现银收木,特别是硬木。”

这是发动群众,用金钱换时间和资源。虽然零散,效率低,但胜在源头多,不易被一次性掐断。

“好,我这就去办!”刘松领命。

“砖瓦那边,盯紧老窑工,确保第一批砖瓦质量,同时让他加紧培训帮工,扩大生产。告诉他,只要砖瓦合格,我们无限量收购,价格从优。”李远继续部署,“铁料…三百斤先解燃眉之急。韩师傅,这三百斤铁,优先打制梳棉机最核心的几组传动齿轮、轴承和关键框架连接件。其他非核心部件,先用我们带来的次铁或从民间收购的旧铁改造顶上。另外,王管事,你再去接触一下昨日韩师傅看中的那家愿意来料加工的铁匠铺,问问他们,如果由我们提供部分好铁作为核心材料,他们自己能否解决一部分辅助铁料?我们可以提高加工单价。”

这是在现有条件下,将有限的好钢用在刀刃上,同时借助本地工匠的资源网络。

韩铁火和王管事点头应下。

“至于那些躲在暗处下黑手的人…”李远眼中寒光一闪,“刘松,你挑选几个机警可靠、身手好的护卫和年轻匠人,组成一个暗哨队。白天照常干活,夜里轮班,暗中巡视营地周边,特别是建材堆放处、水源地、以及几位老师傅和郡主的住所附近。配备铜锣、响箭,一有异常,立刻示警。另外,与宣府总兵府石猛将军那边保持联系,将柴木场被袭之事报知,不求他们立刻捉拿凶手,但至少请他们加强这一带的夜间巡哨频率。我们明面上,依旧是奉皇命建坊的官办工坊,该有的护卫和官方联系,不能断。”

“是!”刘松精神一振。

“还有,”李远补充道,“从今日起,所有进出营地的生面孔,无论是送货的、应聘的,还是自称官差的,一律仔细盘查,登记在册。夜间无特殊情况,禁止任何人随意出入。大家干活时,也需互相照应,发现可疑人等或异常情况,立刻上报。”

一系列指令清晰明确,既有应对眼前危机的应急措施,也有防范未然的长期安排。众人领命而去,各自忙碌。

朱清瑶看着李远条分缕析、沉稳布署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个从江南乡村走出的年轻人,身上有一种远超年龄的沉稳与坚韧。压力越大,他反而越清醒,越能抓住关键。或许,这正是他能走到今天的原因。

“郡主,”李远转过身,走到她面前,眉头微蹙,“您的咳疾似乎加重了。郎中开的药按时服了吗?这筹划处四处漏风,炭火也不旺,不如您暂时搬到那间正在改造的库房旁边的小窝棚去?那里背风,我让人再盘个小炕…”

“不必。”朱清瑶打断他,语气淡然却坚定,“我就在这里。大家都能熬,我也能。炭火省着些用,优先保障改建库房和铁匠炉。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碍事。”她顿了顿,看着李远眼中掩饰不住的担忧,语气缓和了些,“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如此不济。倒是你,昨夜又没怎么睡吧?眼圈都是黑的。”

李远下意识摸了摸眼眶,笑了笑:“还好。等第一间屋子弄好,大家都能睡个踏实觉了。”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营地如同上紧了发条,在巨大的压力下爆发出惊人的效率与韧性。

刘松带人走遍了宣府城外的屯堡军户,靠着“高价现银”的诱惑和“为边军制冬衣”的大义名分,竟然真的收到了不少零散木料——有拆旧房换下来的榆木梁,有老兵珍藏多年的枣木砧板料,甚至还有从破损战车上拆下的硬木构件。虽然大小不一,品质参差,但经过刘一斧带着木匠们精挑细选、改制拼接,竟然也凑齐了改建第一间库房所需的绝大部分木材,甚至还有些富余可用于制作简易工具。

老窑工那边,第一批两千块青砖和八百片板瓦如期出窑。李远亲自带人验货,砖体青黑,敲击声清越,瓦片弧度均匀,质地坚实。老窑工不负所望,在收了定金和“技术钱”后,干活更加卖力,带着新招募的十几个帮工,日夜倒班,第二窑、第三窑也陆续点火。

韩铁火拿到了那三百斤官仓生铁,如获至宝。他没有立刻开炉,而是带着徒弟和那两个本地铁匠,对着梳棉机的核心齿轮图纸反复研究、计算下料,力求每一两铁都用在最关键处。炉火终于熊熊燃起,叮叮当当的锻打声日夜不息,与木作区的锯刨声、泥瓦区的号子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荒原上的建设交响。

顾花眼和张嬷嬷带领的纤维处理小组也取得了突破。在经历了数次失败后,她们终于摸索出在北地低温下浸泡荨麻、乌拉草等纤维的合适水温、时间与换水频率,并试验成功了一种“先碱煮后捶打”的快速脱胶法,虽然对纤维强度略有损伤,但大大缩短了处理时间。新的混纺配方也初步确定:以本地次等山羊毛为主(占五到六成),掺入处理过的荨麻或乌拉草纤维(占两成)增加耐磨和蓬松度,再混以两成左右的棉花改善手感,最后加入不足一成的湖羊毛或细软驼毛提升保暖上限。这种配方成本可控,原料相对易得,试织出的小样保暖耐磨性均达到预期。

而最重要的,是第一间保温库房的改建,已进入最后冲刺阶段。

第七日傍晚。

残阳如血,将西边的天空和远处的山峦染成一片金红。寒风依旧凛冽,但废墟东南角那处库房,已彻底变了模样。

加厚了足有半尺的“草拌泥”外墙已经干透,呈现出一种深黄泛黑的坚实色泽,虽然表面有些细微裂纹,但用手拍上去,厚实沉闷,再也不是之前单薄砖墙的空洞感。新换的厚重双层木门紧闭,门缝处钉着严实的毛毡条。屋顶覆盖着厚厚的、压实的泥草顶,虽然还没上瓦,但看起来足以抵御风雪。

李远、朱清瑶、刘一斧、马师傅等人站在门外。刘一斧上前,用力推开木门。

一股混合着新木、泥土、和隐约烟气的暖流,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明亮——几扇新开的小窗户上糊着厚厚的桑皮纸,透光性尚可。原本空旷的库房被一道新砌的土坯墙隔成前后两进。前间较大,地面平整,预留了将来安装梳棉机和织机的位置,墙角堆放着部分工具和试验材料。后间是匠人住宿区,两铺长长的通炕靠北墙而建,炕面用打磨过的石板铺就,平整光滑。炕洞与屋外独立的灶台相连,此刻灶膛里正燃着不大的柴火,橘红色的火光透过灶门缝隙映在地上,热量通过蜿蜒在炕板下的烟道均匀散发,让整个后间都暖意融融。

马师傅走到炕边,伸手摸了摸炕头,又摸了摸炕梢,点点头:“还行,热度匀称,没倒烟。这炕盘得急,有些地方泥抹得不够光溜,将就着用。晚上烧旺点,保管睡得踏实。”

李远走到前间,感受了一下温度。虽然不如后间直接有火炕那么暖,但比屋外已是天壤之别。墙壁和屋顶的保温层显然起了作用,寒气被有效阻隔。“刘师傅,屋顶承重测试做了吗?”

“做了。”刘一斧指着屋顶几根新换的粗大榆木梁,“按您说的,模拟覆雪重量加了沙袋,纹丝不动。泥草顶虽重,但咱们梁柱加固得扎实,撑过这个冬天没问题。等开了春,砖瓦供应上来,再换瓦顶不迟。”

朱清瑶裹着斗篷,轻轻咳嗽了两声,但眼中带着欣慰。她走到一扇小窗前,望着窗外渐渐沉入暮色的荒原和远处宣府城的剪影。屋内暖意包裹着她冰冷的指尖,连日来的疲惫似乎也消散了些许。

“诸位辛苦了。”李远转向参与改建的众位匠人和民夫,声音在温暖的空气中格外清晰,“这第一间屋子,是我们在这北疆荒原上,扎下的第一根钉子,点起的第一堆火。它证明了一件事:只要我们齐心,有手艺,肯吃苦,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建不成的工坊!”

众人脸上露出疲惫却自豪的笑容。这些日子的艰辛,在这一刻似乎都值得了。

“从明天起,部分核心匠人和体弱者,可优先搬入此处住宿。前间作为临时工坊,顾师傅的纺线试验、韩师傅的小型零件加工,都可先移入此处,免受风寒之苦。这只是一个开始。”李远环视众人,“接下来,我们要以这间屋子为核心,向四周扩展。建更多的保温工坊,建匠人宿舍,建仓库,建食堂…直到这片废墟,变成一座真正能抵御严寒、源源不断产出御寒冬衣的梳棉工坊!”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点燃了众人眼中的火光。

是夜,第一批共计二十余名匠人和女工,搬入了这间尚带泥土气息的新居。通炕烧得滚热,虽然简陋,但比起之前四面透风的窝棚,已是天堂。疲惫的人们很快沉入梦乡,鼾声此起彼伏。值夜的护卫在屋外新设的岗哨处警惕地巡视,手中紧握刀柄,铜锣就放在触手可及之处。

李远站在屋外,仰望星空。北地的星空格外低垂、清冷,银河如练。寒风依旧刺骨,但身后那间亮着微弱灯光的屋子,却像黑暗荒原上的一盏孤灯,微弱,却坚定地亮着。

他知道,柴木场的仇还没报,沈家吴记的威胁仍未解除,铁料木料依旧短缺,工期压力巨大,朱清瑶的病需要调养,更多的困难还在前方…

但有了这第一间屋子,就有了根据地,有了希望,有了与这片严酷土地、与那些暗中鬼蜮抗衡的底气。

他搓了搓冻僵的手,转身走向依旧亮着灯的筹划处。朱清瑶还在那里,他得去劝她休息,顺便把郎中新熬的驱寒汤药带过去。

脚步踩在冻土上,发出咯吱的轻响。废墟的影子在星光下延伸,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正等待着被彻底唤醒。

第一间屋子成了。接下来,是第二间,第三间…直到整个工坊,拔地而起。

而这场铁与火的试炼,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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