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和艾什莉告别浪子的那一刻,海风正沿着破旧港口的废墟吹来,腥味、铁锈味和某种说不出名字的腐败气味混在一起。
艾什莉拍了拍身上的工人服装,皱着眉头嘟囔道:
“这身衣服有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放在潮湿仓库里三十年没洗过一样。”
安德鲁淡淡回应:
“这已经算你运气好了,这还是我拿公厕水龙头的水冲洗过一遍的。你不知道原版的气味是什么样——我可是亲手接触过那两个原主人。”
艾什莉想了想那画面,立刻闭嘴:
“……不用详细描述。”
两人顺着港口的卸货区走去,一路假装已经在这里干了几年,对环境熟得不能再熟。
港口里到处都是搬运沉重箱件的工人,他们面无表情,像是全都被一条无形的绳子牵着,只知道把一箱箱沉重又神秘的货物从面包车、卡车搬到码头,再由吊臂运上停泊在港边那艘巨大的旧式货船。
艾什莉低声问:“你觉得这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安德鲁瞥了一眼某个箱子上的警示贴纸,上面写着一些被粗暴涂抹掉的字迹,只剩残缺的危险标识:
“如果它们不是军火,那我大概需要重新思考世界常识。”
艾什莉思考了一秒,然后认真点头:“好啊,那我们回头再重新思考世界常识吧。”
安德鲁扶额:“……这不是我希望得到的回应。”
两人混进搬运队伍间,将表情调整到一种懒散的状态。
毕竟焦急的人才显眼,而这里最安全的伪装,就是成为环境的一部分。
很快,他们便听到了几名工人的交谈声。
“一批接一批,这都第几船了?”
“谁知道啊,反正钱给得多。别管装的是什么,问多了会倒霉。”
“我听说是大人物的玩意儿,反正——”
被旁边另一人打断:“闭嘴!都说了别乱讲!你想死?”
声音压得很低,但那种恐惧是真实的。
艾什莉挑眉:“他们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运什么。”
安德鲁点头:“这说明组织够大,管理够严密,连一线执行者都被当工具用。”
“那我们伪装成什么部门比较合理?”艾什莉问。
安德鲁环顾四周,看见几个负责点数与记录的工人拿着写满杂乱符号与代码的记录板。
他顿时轻声说道:
“我觉得没几个人会注意那些拿个板子在周边涂涂写写的家伙。”
艾什莉立刻伸手,掌心泛起淡淡的光芒——造物的权能发动。
半秒后,两块几乎与现场无异的记录板出现。
她递给安德鲁一个,笑着扬眉:
“怎么样?我做工的质量是不是挺好的?看来有见过实物的情况下发动能力会简单不少——”
安德鲁检查了板子,发现连磨损纹理都模拟得极其逼真,甚至还有汗渍痕迹。
“我很难决定这到底是天赋还是浪费天赋。”
艾什莉“哼”了一声,立刻挺胸走向一个正在搬货速度明显偏慢的工人,眉头一皱,冷声开口:
“你是打算用你这速度把船延误到明天吗?需要我帮你写封请辞报告吗?”
那工人一愣,立刻加快动作,差点把箱子摔了。
艾什莉满意转身:“看吧?我相当有管理人的潜力。”
安德鲁长叹:“你有潜力被人记住然后被干掉。”
艾什莉甩头发:“这叫威严。”
安德鲁无奈,却不得不承认——艾什莉的演技确实让他们迅速融入队伍,甚至有人主动向他们汇报货物数量。
借着身份,两人一路巡查,逐渐靠近港口深处,一处被铁栅栏隔开的区域。
那地方有额外的守卫,似乎有重要人物在里面活动。
艾什莉悄声问:“要进去看看吗?”
安德鲁摇头:“也不知道这个记录员的身份能不能进入里面,不行的话那不就直接暴露了?”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淡淡却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我们可以让别人告诉我们里面有什么。”
艾什莉眨眼:“你的意思是?”
安德鲁举起记录板轻敲墙壁:“工头的权力之一:点人干活。”
艾什莉立刻明白,两人开始以检查名义随即挑选几个工人,并故意问了一连串不合理问题,从他们迷茫的反应中确认了一件事——
看来这些工人都不知道那个区域里是什么东西。
艾什莉沉默了几秒,难得收敛笑容:
“我突然觉得有点冷……”
安德鲁轻声回应:
“你应该庆幸我们不是在和傻瓜打交道。聪明的敌人会杀人,愚蠢的敌人会毁掉世界。”
艾什莉想想觉得更冷:“……你能不能偶尔说点不那么阴森的话?”
安德鲁认真回头:
“我刚才已经尽量友善了。”
艾什莉:“……”
场面短暂沉默。
另一边——浪子
与港口的紧绷氛围截然不同,浪子踏上货船时,竟像进入另一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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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那身不知道有没有血迹味、反正已经沉入大海的前任主人留下的服务员制服,大摇大摆走进船上的工人活动区。
灯光昏黄却奢侈,墙壁甚至还有镀金装饰,像是在嘲笑那些在码头搬货搬到脱力的工人——财富从未属于他们。
哪怕职权是相同的。
浪子吹了声口哨:“这待遇……也真不怕下面的那些家伙直接跟你爆了”
旁边的自动饮料机亮了几下,一个真正的服务员经过,还冲他笑着说:
“新来的啊?想喝什么可以自取,不过记得别乱跑,今晚船上有派对,客人脾气都不太好。”
浪子眼睛一亮:“派对?”
服务员点头:“对,上层甲板,那群人喜欢在庆祝前看看他们的货是不是都到齐了。”
浪子若有所思。
“庆祝……军火到齐?”
他差点笑出声。
这帮人不是在黑市走私,他们是在举办战争。
服务员接了通电话匆匆离开,而浪子靠近墙边,把帽子压低,嘴角浮出一个习惯性的讥笑:
“派对啊……真怀念。我上次参加派对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
“啊我没参加过,棒极了。”
他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磨得足以反光的刀面映射出浪子那向来玩世不恭的眼睛。
“那,我也该换个身份了。”
他压低了脚步,缓缓跟了上去。
不一会————
一个新的服务员诞生。
旧的那个……大概正在海里反省人生。
浪子啐了一口海风:
“希望他会游泳虽然我不是很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