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妮深深叹了口气,仿佛一口气要把全家的破事都一口气叹完。
“我就知道你们不正常……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真是个……差劲的母亲。”
她低着头,像个刚被小学生写作文控诉完的家长,语气中竟带着一点悲情。
安德鲁听得满头黑线。
“不不不,你确实是一位差劲的母亲。”
他很客观地指出,“但我们两个还没……你知道的,还没到那一步。”
然而他话音还没落下,头顶的楼梯口就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我回来咯——!”
艾什莉探出脑袋,笑容灿烂得像个刚从便利店买完糖果的小魔王。
‘不好……居然这个时候回来!’
安德鲁内心大叫,危机感瞬间飙升。
艾什莉根本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异常,或者说——她看到了,但根本不在乎。
她像只小豹子似的猛扑过来,从后面紧紧抱住安德鲁,整个人蹭在他身上,脸蛋像毛绒玩具一样在他脸上蹭来蹭去。
“我取到钱啦!有没有想我啊,亲爱的?有没有?
她撒娇地摇晃着,仿佛是要把他晃进心里。
安德鲁愣住了,但并没有推开她。
他就像个已经在风暴中心放弃挣扎的受害者,任由她折腾。
两人之间的气氛甜得腻人,像是刚从爱情喜剧里走错片场。
而此刻,坐在地上的蕾妮,则用一种看人渣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那种眼神仿佛能把人从表皮穿透到灵魂。
“……”
安德鲁感到浑身发毛。那眼神太危险了,像刀片泡在酸奶里,又酸又割人。
“我不想活了!!!!”
他忽然爆发出来,捂着头喊道。
“啊啊啊,随便吧!赶紧开始仪式,召唤那个该死的恶魔吧!!!让我死了算了!!!”
艾什莉一边拍手一边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形象。
“哇,这么着急呀?行,那我们看看它愿不愿意出现。”
蕾妮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脸迷茫:“等一下,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恶魔?你们疯了吗?这是什么新玩笑?”
她的语调从愤怒到困惑,最后几乎带上了恳求——她真切地希望这只是一场闹剧,而不是她亲生子女正在做什么“超自然犯罪现场重现”。
“你给我安静点!”
艾什莉面无表情地拔出枪,直接抵在母亲的鼻尖上,“这可不是私人恩怨,我这叫——旧账新算!”
她眼神冷得像凌晨四点的医院走廊,嘴角却挂着甜甜的笑意。
蕾妮连呼吸都僵住了。
“安德鲁,点蜡烛吧。”
艾什莉像是指挥召唤仪式的女巫,声音清亮但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听你的……”
安德鲁认命地摸出自己胸口口袋里的那个打火机,蹲到一旁,开始一根根地点燃地上的蜡烛。
火光跳跃,映出他半边脸的疲惫与冷静。
“哇……”艾什莉忽然凑过来,惊讶地看着那个旧打火机,“你还留着这个啊?”
她认出来了,尽管这个打火机早已经被岁月磨得斑驳不堪。
“你才发现啊?你这神经大条的……早就拿给你看过了。”
安德鲁轻声吐槽,把最后一根蜡烛点燃,确认法阵没有歪斜。
“这东西我都送你多久了……你还留着呢?”
艾什莉抢过打火机,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还啪地试着点了几次。
“你烟瘾那么大,怎么用这么久啊?”
“……打火机是可以重新充油的。”
安德鲁扶额,无奈地看着法阵中央的咒文开始轻微发光。
“好了,布置完成——可以开始了?”
“行,那就来吧。”
艾什莉搓了搓手,清了清嗓子。
“咳咳。呃……你好??恶魔先生,或者恶魔女士?很抱歉这次没有氛围音乐,但你需要的其他东西我们都准备好了哟!”
她一边说还一边比划了个心形手势。
但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要不我唱首歌?”
她挠了挠头,歪着脑袋问安德鲁。
“求你了,别。”安德鲁脸色一变,真诚地祈求,“你在音乐上的‘天赋’已经够可怕了。别逼恶魔逃回地狱。”
他是真的怕。
毕竟这个女人可是全校历史上唯一一个因为“音准对教职人员造成精神困扰”而被请出音乐班的人。
“我那是乐器班!吹笛子的!”艾什莉愤怒地抗议。
就在她的怒火即将转化为一段“笛声惊魂”时——
——吼!
一道宛如来自深渊的轰鸣打断了她的准备。
猩红色的光芒像血液一样流动在法阵四周,整个地下室瞬间染上了非人间的颜色。墙壁在轻微震动,空气中传来腐朽与硫磺混合的味道。
恶魔——仁慈地现身了。
它拯救了所有人,尤其是安德鲁——拯救他于将要响起的噩梦级音乐之前。
安德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终于从地狱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