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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刘家往事(1 / 1)

刘家宅院,华灯初上,满桌珍馐飘香。小道士抓着鸡腿啃得满嘴油光,小白猫正与一尾清蒸鱼斗得欢,林女侠则细嚼慢咽,举止间自有一番清雅风韵。

刘管家,来一起用些?小道士突然朝静立一旁的管家招呼,这许多菜肴,我们三人如何吃得完?

管家轻叹:老奴姓张婉拒的话未说完,小道士已耸耸肩:也罢,强扭的瓜不甜。说罢又埋头大嚼起来。

酒足饭饱后,小道士剔着牙问道:刘管家,刘老爷怎的还不来?不是说好晚宴相见么?

家主之事,老奴不敢过问。管家躬身道,还请二位稍待。

小道士点点头,忽而话锋一转:说来,府上闹鬼以来,死了几人?

除却两位高僧、三位天师,府里只死了一个丫鬟。

仅一人?小道士眉头一皱,驱鬼的高人都死了,府上却只折了个丫鬟?他环顾四周,偌大府邸,怎就只见个厨娘?

正说着,那位身形粗壮的厨娘端着甜汤低头走进来。她头上严严实实地包着一块布巾,将头发完全遮住,丝毫看不出是否真的有脱发。小道士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好一会儿。

管家见状,连忙解释道:“小道长有所不知。自打府里开始闹鬼,下人们便惶惶不安。老爷体恤,索性将大半下人都暂时遣散了。如今府里除了老奴,就只剩一个干粗活的杂役、这位厨娘,再便是老爷、夫人与少爷三位主子了。”

正说话间,忽闻一声虚弱问候:有劳二位前来驱邪,老朽抱恙在身,招待不周

只见一位形销骨立的中年男子,被个二十出头的妩媚女子搀扶着缓缓而来。那女子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小道士与林霁连忙起身。待看清刘老爷枯槁面容,小道士惊道:刘老爷这身子

刘员外长叹:自闹鬼后,我日渐变成如今模样。高僧说,此鬼若再不除,恐被吸尽精气而亡。还望道长救命!

小道士正色道:刘老爷且宽心,咱二人便是为此事而来。说话间,却觉那女子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刘老爷得到了小道士的保证,又说了几句感谢地话就告罪离去时,小道士感觉到那女子又偷偷瞥了他一眼。他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蹒跚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目送刘老爷和夫人离去后,小道士转向管家,正色道:刘管家,接下来我需要了解刘家的所有情况。事关驱鬼大事,必须弄清楚为何整个云栖镇唯独刘家闹鬼。还望您知无不言。

管家面露难色:这

小道士打断道:只有了解前因后果,才能对症下药。

既然如此,老朽自当如实相告。管家终于点头。

方才您提到因闹鬼死了人,刘老爷便遣散了下人。既然下人都遣散了,为何不让少爷也离开避祸?小道士敏锐地发现疑点。

老爷确实让少爷去避祸,但少爷执意不肯。

小道士诧异道:不过是个孩童,这等性命攸关之事怎能由着他胡闹?

道长误会了,少爷已是弱冠之年。

什么?小道士大惊失色,那刘夫人为何如此年轻?莫非精通驻颜之术?

管家叹息道:继夫人是老爷在原配夫人去世后续弦的继室

小道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夫人这般年轻貌美。

林霁:(总觉得这小道士的关注点不太对劲)

管家:

小道士继续问道:“今晚为何不见少爷?”

“少爷如今也和老爷一样,身体日渐虚弱。虽比老爷稍好些,但也不便见客。”

“原来如此。”小道士恍然。

这时,林霁突然问道:“刘管家,老夫人离世多久了?”

管家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林霁追问:“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管家迟疑片刻,终是开口道:确实不便与外人道。自老夫人约三个月前去世后,老爷很快续弦,少爷与老爷的关系就唉,想当初父慈子孝,如今

等等,林霁再次插话,老夫人去世多久后,刘老爷就娶了继夫人?

管家沉默良久,勉强答道:约莫一个月光景。正因这事,少爷与老爷日日争吵不休。

林霁闻言,脸上难掩鄙夷之色,随即沉默不语,只向小道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询问。

小道士暗自腹诽:(咱们是来驱鬼的,打听人家前妻做什么女人都这么喜欢八卦吗?)

小道士神色一凛,沉声问道:刘管家,接下来我要问几个关键问题,希望您能事无巨细地告知。若有遗漏,事后想起也请立即补充,明白吗?

管家肃然点头:老朽明白。

小道士满意地拍了拍管家肩膀:很好。首先,刘府第一次闹鬼是什么时候?第一个遇鬼的又是何人?

管家面露惧色,艰难地回忆道:约莫一个月前,府上第一个遇鬼的是老夫人生前的贴身丫鬟翠儿。第二天翠儿就死在了继夫人房里,死状极其可怖——整个人形销骨立,仿佛全身血肉都被吸干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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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血肉被吸干?小道士眉头紧锁。

正是。老朽虽不懂这些,但翠儿的尸身确实如此。据继夫人说,翠儿当晚撞鬼后惊慌失措地跑去寻她。继夫人原以为翠儿犯了失心疯,便留她同寝壮胆。谁知次日醒来,翠儿已变成那副模样管家声音发颤,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老朽当即报官,却被告知镇抚司全员都被调去剿灭魔教。官府只推荐了云栖镇外的一位高僧

小道士敏锐地抓住关键:也就是说,翠儿遇鬼的经过,全是继夫人转述?

确实如此。翠儿只来得及告诉继夫人。管家抹了把冷汗,当夜老朽刚派人去请高僧,少爷就在房中撞见了那鬼物——少爷说那鬼抬手欲扑,吓得他跳窗逃命,整晚都与下人们挤在一处。老朽安顿好少爷回房时,竟发现那鬼就站在我屋里管家浑身发抖,那晚我们主仆数十人全都挤在下人房,无人敢独处。

管家说到此处,喉头干涩难忍,端起茶碗猛灌了一大口茶水。他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讲述道:次日黎明时分,那去请高僧的家仆终于带着高僧赶回府中。高僧查看了翠儿的尸身后,断言是被鬼物吸尽了翠儿的精气修炼邪术。高僧当即决定当晚就要开坛做法驱鬼,为保府中众人安全,严令所有人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当晚,少爷、老朽和府中下人们全都挤在一间屋子里。外头先是传来阵阵诵经声,继而突然爆发出骇人的响动,桌椅倾倒、法器碎裂之声不绝于耳。可那动静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就归于死寂。我们吓得魂飞魄散,谁也不敢出去查看。

说到这里,管家的声音开始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小道士见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管家深吸几口气,才继续道:待到天明,老朽壮着胆子前去查看,只见高僧盘坐在院中,已然气绝身亡。那死状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竟与翠儿一模一样!

连高僧都遭了毒手,这鬼物凶煞至此,老爷实在无计可施,只得张榜悬赏,广邀高人前来驱鬼。为保众人性命,老爷将大部分下人都遣散了。留下的杂役和厨娘都是无处可去的可怜人,老朽也不能在这危难时刻抛下老爷少爷独自逃命。

后来陆续又分别来了一个高僧和三位天师,可老朽看他们多半是江湖骗子。这些人再没能闹出像第一位高僧那晚的动静,都是悄无声息地管家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们都是第二天清晨,尸体就会出现在院子里,保持着与翠儿、高僧如出一辙的死状。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小道士与林霁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良久,管家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老朽知道的就这些了。从此之后,再无人敢来驱鬼,老爷和少爷的身子也就他哽咽着说不下去,突然跪倒在地,求道长和女侠救救刘家!

小道士连忙上前搀扶:刘管家快快请起!贫道与林女侠既然来了,定当竭尽全力化解此劫。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给绝望中的管家带来一丝希望。

回到别院客房后,小道士眉头紧锁,若有所思。林霁见状,忍不住问道:小道士,你在想什么?

我在琢磨管家方才说的话,小道士沉吟道,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一时又说不上来。

林霁翻了个漂亮的白眼,英气的眉梢一挑:有什么好想的?等见到那害人的鬼物,本姑娘一刀斩了便是。

小道士闻言,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咦?女侠,话说习武之人没有法术,也能降妖除鬼吗?

女侠被他的天真逗笑了,无奈地摇头:小道士,武修也是修炼者啊。一身气血练至刚猛,自然百邪不侵。内力修到高深境界,武道招式同样可以斩妖除魔。你莫非连这个都不知道?

小道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泛起腼腆的红晕:实不相瞒,贫道出身乡野,能修行全凭一场奇遇。我那师父虽是个老道士,却只是个凡人,既不能指点修行,也无法提供帮助,这些年都是我自己摸索着来。

林霁听罢,神色顿时柔和下来,略带歉意地说道:原来如此,方才是我失礼了。其实武道也是修炼的一种,同样可以入道。如今人族的修炼体系大致分为三种:其一是武道,其二是修真——就像小道士你这样,不过修真未必都属道门,其三则是修佛。这三种体系都能提升境界,只是各有侧重。

她顿了顿,继续解释道:每种体系之下还有诸多分支,这就说来话长了。我所知也不甚详尽,都是听我那死鬼师父提起的。说罢,她将自己所知一一细说,小道士与小白猫听得入神,一个频频点头,一个不时应和,倒像是真能听懂似的。

女侠说完便回自己的客房休息去了。小道士轻轻抚摸着小白猫的脑袋,若有所思地低语道:“原来修炼一道还有这么多门道,这次遇到林女侠,真是受益匪浅。”小白猫眯起眼睛,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轻轻叩响。小道士警觉地抬头,低声问道:“谁?”

门外传来一道柔婉幽然的女声,似清风拂过竹林,带着几分哀愁:“妾身刘夫人,前来寻道长有要事相商……”

小道士眉头微皱,与小白猫对视一眼。夜已深沉,这位刘家继夫人为何此时来访?他略一沉吟,还是起身走向房门,手却悄然握住桃木剑,隔着门道:夫人,夜已深了,有何要事不能明日再谈?

门外传来一声幽怨的轻叹:道长,奴家有关那鬼物的重要线索,难道道长是怕了妾身不成?为何不敢开门?

小道士无奈,只得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夫人若有要事,还请直言相告。

借着烛光,只见刘夫人一袭素衣立于门外,月光为她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她掩唇轻笑:小道长好生无情,难道要让妾身在这寒夜里站着说话吗?

小道士只得侧身让开,却故意将房门大开。看到林霁从隔壁的客房里探出了头,正向这边望来,小道士对林霁点了点头,然后回身看到刘夫人款款入内,在桌边坐下后,见房门依旧敞开,不由娇嗔:小道长当真是正人君子呢~可惜妾身已为人妇,否则她故意拖长尾音,媚眼如丝。

小道士只觉心神一荡,连忙运转道力稳住心神:夫人见谅,贫道开门是为求个心安。毕竟他轻咳一声,夫人天姿国色,贫道怕把持不住。

夫人!小道士急忙打断,您说的鬼物线索是?

刘夫人幽怨地瞥了他一眼,这才正色道:是翠儿临终前告诉我的。那丫头竟看到了那鬼物的真容。

什么?小道士一惊,翠儿知道鬼物是谁?

那晚她慌慌张张跑来,说看见老夫人化作鬼物要害她。刘夫人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衣袖,就是妾身前面那位。

小道士瞳孔微缩:刘老爷的原配夫人?还请夫人细说那晚情形。

小道士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忽然,他余光一瞥,发现刘夫人竟在不知不觉间微微前倾着身子,那姿态当真是千娇百媚,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诱惑。

小道士的眼神瞬间迷离起来,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情摄住了心神。然而,他突然一怔,随即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刻意与刘夫人拉开了些距离,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语气中满是质疑:“不对!若真是老夫人的鬼魂作祟,为何要加害自己贴身伺候多年的丫鬟?老夫人怎会忍心对她下手?更别提刘老爷和少爷了,他们可都是老夫人的血脉至亲啊!又怎会对自己的亲人痛下杀手!”

小道士郑重点头:夫人放心,贫道自当尽力。

刘夫人盈盈起身,行至门口时回眸一笑:那妾身就全指望道长了。老爷还卧病在床,妾身得去照料了。她福了一礼,祝道长马到成功。

小道士拱手相送:夫人慢走。小道士站在门边,静静地目送那袅娜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哎,人都走远了,还看?林霁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道士如梦初醒般了一声:我我只是在思索。

林女侠双手抱胸,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得了吧,你们男人啊,都一个德行。她转身时发梢轻扬,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弧,阴时将至,那厉鬼也该现身了。走吧,去巡视一番。

望着女侠那矫健婀娜的背影,小道士摸了摸鼻子,满腹委屈:我做什么了?房门都没关他小声嘀咕着,再说有女侠在隔壁,能出什么事?

小白猫不知何时已蹲在他脚边,仰着圆脑袋了一声,琥珀色的猫眼里满是促狭。小道士俯身将它抱起,指尖触到它柔软的毛发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可怕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怀中的小白猫似有所感,轻轻了一声,尾巴不安地摆动。小道士深吸一口气,快步追向林霁消失的方向。

远处,更漏声幽幽传来,子时已至。

小道士胸前的小布袋里蜷着小白猫,与林霁一同在刘府中巡视。月光如水,将两人的影子拉得修长。忽然,东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的寂静。

小道士与林霁对视一眼,同时拔足狂奔。途中遇见提着灯笼、满脸惊慌的管家,身后跟着手持菜刀的壮硕厨娘——她稀疏的头发在夜风中飘摇,更显凶悍。再往后是个手持木棍的高大杂役,三人跌跌撞撞地朝声源处赶去。

少爷出事了!管家声音发颤,道长快救救少爷!

众人赶到小院时,只见刘少爷踉跄着冲出房门,俊朗的面容因恐惧而扭曲:鬼有鬼!在屋里!

小道士朝林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护住众人,自己则一个箭步越过瘫软的刘少爷,闪身闯入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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