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白！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别冲动啊！”
人事部的李姐像一阵风似的从办公室冲了出来，一把按住了陆小白的手机，陪着笑脸，语气急切。
电话那头，客服甜美的声音还在继续：“女士？女士您还在听吗？如果您方便，可以说一下您公司的具体名称和地址……”
李姐手忙脚乱地把电话挂断，然后把陆小白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转头对着脸都气成紫茄子色的周扒皮，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周总！你怎么回事？员工要离职，按规定办手续不就行了？闹成这样，你想让全公司都看我们部门的笑话吗？还是想让劳动局的人上门来喝茶？然后让全公司的人都休假吗？”
周扒皮指着陆小白，手指头都在抖。
“她……她旷工！她还敢威胁我！”
“旷工两天就扣掉所有奖金和工资，公司哪条规定这么写的？你拿出来我看看？”李姐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陆小白平时工作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你别仗着自己是个总监，就由着性子欺负人！”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低着头，假装在忙，但耳朵都竖得跟天线似的。
周扒皮被李姐当众下了面子，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李姐虽然只是个人事经理，但却是老板的亲戚，他得罪不起。
更何况他也知道劳动监察大队是干啥的，公司加班那么严重，到时候老板肯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就怕他滚的比陆小白还快。
李姐不再理他，拉着陆小白的手，语气又变得温和起来。
“小白啊，跟姐到办公室来，咱们慢慢说。别气了，啊？”
陆小白见好就收，任由她拉着，一言不发地走进了人事办公室。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李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给她倒了杯水。
“喝口水，消消气。那个周扒皮，就是个老油条，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李姐，我要离职。”陆小白没有碰那杯水，态度很明确。
“我知道，我知道。”李姐点点头，“可是没必要闹得这么僵啊。你今天这么一闹，以后在这个行业里，名声传出去不好听……”
“我不在乎。”陆小白打断了她，“李姐，今天这事，你也看到了。我再待下去，只会被他往死里穿小鞋。我不想忍了。工作也没什么好交接的，以前做的资料都存在电脑里，交接表我也附在邮箱里面了。”
看着陆小白那双清澈又倔强的眼睛，李姐知道，这姑娘是铁了心了。再劝下去，也没意思。她叹了口气，也就不再多费口舌。
“行吧。我明白了。”李姐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你把离职申请邮件再给我转一下，我今天就给你办。工资、这个季度的奖金、还有各种加班费、补贴，我按打卡考勤一分不少地算给你。算是……公司对你这两年辛苦工作的一点补偿吧。”
陆小白有些意外，她本以为最多只能拿到基本工资，没想到李姐会这么痛快。
以前公司同事辞职的时候都是找各种借口扣补贴奖金的，看来是她刚刚准备打的那通电话起的作用。
“谢谢李姐。”
“谢什么，这是你应得的。”李姐操作着电脑，头也不抬，“以后啊，性子别这么冲了。今天也就是遇到我，要是换个跟周扒皮一伙的，你这亏就吃定了。”
陆小白没说话，心里却不认同。如果不是她豁出去打了那个电话，李姐会这么好说话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老祖宗的话，真是半点没错。
“你知道的，我们打工、做牛马的，不是事事都能自己做的了主的，都是按照领导的要求办事。”
这句话陆小白倒是认可了，不是人人都能像她一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不干就可以冲动的提出辞职的。
李姐这种拖家带口的，房贷车贷养孩子，只要没退路，再怎么样她都得忍下去。
手续办得异常顺利。不到半小时，财务就把一笔钱打到了她的卡上。
当手机“叮”地一声，跳出那条银行短信时，陆小白的心才算彻底落了地。
【xx银行】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x月x日15:32入账人民币00元，当前余额50元。
比她预想的还多。
她拿着自己的帆布包，最后跟李姐道了声谢，在全办公室同事复杂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家她待了两年的公司。
阳光正好，空气清新。
陆小白站在公司楼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爽！
前所未有的舒畅！
她坐上回郊区的公交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同事小孟发来的微信。
【小孟】：“姐！你太牛了！你是我的神！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周扒皮那张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太解气了！”
【小孟】：“【给你点赞jpg】”
【小孟】：“以后我也要像你一样勇敢！”
陆小白看着信息，忍不住笑了起来。
勇敢吗？
她回想起刚才的自己，心脏还在怦怦乱跳。那不是勇敢，那纯粹是被逼急了，按耐不住的狗急跳墙。
这性格还是不行啊，忍耐性不够！
太冲动了！
但自己人都滚了，也得装作潇洒！
【陆小白】：“低调，低调。姐只是个传说。”
【小孟】：“传说中的姐，以后有什么打算？准备去哪家公司大展拳脚？”
看着这个问题，陆小白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她点开手机银行，看着那个不到两万的余额，心里一阵发虚。
一万八千九百三十四块五毛。
听起来不少，可青雾山那栋别墅，光是每个月的固定开销就要四千。这笔钱，满打满算也撑不到四个月，前提还是她不吃不喝。
冲动的代价，现在开始显现了。
刚才那股子“老娘不伺候了”的豪气，被现实的冷水一浇，瞬间蔫了大半。
公交车摇摇晃晃，窗外的街景不断后退。陆小白托着下巴，看着手机里那个刺眼的数字，第一次对自己那个“青雾山便民服务站”的宏伟计划，产生了怀疑。
启动资金从哪儿来？就算做代购，也得有辆电瓶车吧？新的电瓶车怎么也得两三千，二手的也得一千多。她现在每一分钱都得掰成八瓣花，哪有闲钱投资。
难道……真的要去再找个工作，继续当个社畜？
一想到又要面对新的“周扒皮”，她就一阵生理不适。
正当她愁眉不展，胡思乱想之际，手机又“叮咚”一声。
不是银行短信，也不是小孟，而是一条微信群的邀请通知。
‘小刘管家’邀请你加入群聊“青雾山居家群”。
陆小白一愣。
青雾山？居家群？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点了“同意”。
下一秒，屏幕上便跳出了一个热闹的聊天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