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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医道初立,暗流潜生(1 / 1)

太子朱标的病情稳定好转,已能下床缓行,虽仍需静养,但性命之忧已然解除。笼罩在紫禁城上空的阴云散去,朱元璋龙心大悦,对李景隆的信任与倚重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那道允许李景隆组建“疫病探究所”、并调拨太医学习的旨意,以最快的速度通传六部,正式生效。

格物院内,一座独立的院落被迅速改建为“大明格物院医学馆”。李景隆亲任馆主,那十名被选中的年轻太医,怀着复杂的心情前来报到。他们中有的充满好奇与渴望,如海绵般准备吸收新知;有的则带着太医院固有的骄傲与疑虑,对李景隆那套“邪微”理论将信将疑。

李景隆并不急于灌输高深理论。他上的第一堂课,极其朴素,却又石破天惊。他让每位太医轮流使用显微镜,观察清水、唾液、痰液、甚至伤口脓液的标准样本。当那些平日里肉眼不可见的微生物世界,活生生地展现在他们眼前时,带来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惊呼声、质疑声、恍然大悟的叹息声,在课堂内此起彼伏。

“诸位所见,便是这大千世界之精微。”李景隆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水中有虫,乃水腐之因;唾中有菌,可致齿龋口糜;脓中邪微肆虐,便是疮痈不愈之根源。太子殿下所患肺痈,亦是此类邪微作祟。”

他并未全盘否定中医的“风寒暑湿”、“气血阴阳”理论,而是巧妙地将微生物概念与之融合,提出“外邪”部分可具象为“邪微”,治疗上除扶正固本外,亦需“抑杀邪微”的新思路。他亲自示范如何用沸水、烈酒(高度蒸馏酒)进行器械和手的简易消毒,讲解洁净与疾病传播的关系。

起初,那些出身正统的太医学徒对此颇不以为然,认为这是舍本逐末,甚至有些“粗鄙”。但李景隆不以为意,他拿出确凿的数据:东宫采用新法护理后,太子病情好转速度远超预期,且侍疾的宫人无一感染。相反,此前太医院按旧法诊治时,曾有数名靠近病榻的太医和宫人不幸染病。事实胜于雄辩。

渐渐地,一些思维活跃的年轻太医开始接受并钻研起来。李景隆又适时推出了经过改良的、更精确的人体解剖图谱(基于前世记忆和动物解剖验证),讲解了血液循环(模糊提及“气血周流”与心、脉的关系)、基本生理功能,让“气血”“经脉”有了更实在的依托。他还开始组织学员,系统记录各种常见病症的症状、显微镜下所见(痰、尿、血涂片)、所用方剂及疗效,试图建立原始的“病历档案库”,进行数据分析。

【叮!宿主成功建立系统性医学教育与研究机构,引入微生物学、消毒学概念,推动医学科学化进程,奖励积分8000点!解锁“中级外科清创与缝合术”知识灌输。】

系统的奖励如期而至,更多实用的知识涌入脑海。李景隆知道,光有理论不够,必须尽快展现出“格物医道”实实在在的威力,才能让这些种子真正生根发芽。

机会很快来了。京郊皇庄爆发小规模“赤痢”(疑似细菌性痢疾),数十户农户上吐下泻,已有体弱老者病故。当地郎中按伤寒论治,效果不彰。消息传来,李景隆立刻主动向朱元璋请缨,要求带领医学馆学员前往处置,作为“实践考较”。

朱元璋正想看看这新医道的成效,当即准奏,并派了一队亲军随行护卫。

李景隆带队抵达疫区,首先做的并非开方抓药,而是下令:隔离病患,焚烧患者污物,用生石灰水遍洒污染区域,强制所有人员饮用煮沸过的水,并分发简单的口罩(多层棉布制成)。这些措施在村民看来古怪而严苛,引发了不小的抵触。

“李大人,这……这有用吗?不如赶紧开药救人啊!”当地里正焦急道。

“防病重于治病。”李景隆语气坚决,“若不切断邪微传播之径,纵有灵丹,亦救不了不断新增的病患!”

他让学员采集患者新鲜粪便样本(经过简易处理),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实验室中用显微镜观察。当学员们清晰地看到样本中大量活动的弧菌(以当前显微镜精度,能看到大致形态)时,无不骇然!他们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了病因!

李景隆根据症状和镜下所见,判断这很可能是一种经水源和食物污染的“肠道邪微”致病。他结合中医对痢疾的辨证(多为湿热疫毒),开出以黄连、黄芩等清热燥湿解毒为主的方剂,但特别强调了剂量和煎服法(要求浓煎,少量频服),并给重症患者尝试性用了极小剂量的“清痈散”(赌其广谱抗菌作用)。

同时,他严格推行消毒隔离措施。效果是显着的。数日后,新增病患迅速减少,原有病患病情也得到控制,陆续康复。整个皇庄,没有出现预期中的大范围蔓延。

消息传回京城,朱元璋闻奏大喜,下旨褒奖医学馆上下,并将此次防疫过程抄送太医院“观摩”。太医院内,保守派太医们面对铁一般的事实,哑口无言,而中立的太医则开始真正反思。李景隆的“格物医道”,凭借这次成功的实战,初步树立了威信。

然而,树大招风。李景隆医术通神、能“见微知着”的消息,连同他救治太子、平定皇庄疫病的事迹,在民间被传得神乎其神,甚至有了“李神医”、“青衣宰相”(因他常穿青色官服)的称号。这巨大的声望,在为他赢得民心的同时,也引来了更深的忌惮。

这一日,退朝后,朱元璋独留李景隆于御书房。

“九江,你近日所为,朕心甚慰。”朱元璋语气平和,目光却深邃,“这医道维新,利国利民。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如今圣眷已极,又掌格物、市舶、海军乃至新立医馆,权柄日重,恐非善事。”

李景隆心中凛然,知道关键时刻来了,立刻躬身道:“陛下明鉴!臣所有作为,皆赖陛下信重。臣一心只为大明,从无非分之想。若陛下觉得臣权柄过重,臣愿辞去部分职司,专心医学或格物一途。”

朱元璋凝视他片刻,忽然笑了笑,笑容却让人捉摸不透:“朕非鸟尽弓藏之主。你之才,于国大有用处。只是,你当知进退,明得失。医学馆之事,朕许你放手去做。但朝中事务,尤其是兵权、财权,需知收敛,多与部堂商议,不可专断。”

“臣,谨记陛下教诲!必当恪尽职守,谦冲自牧,绝不敢有负圣恩!”李景隆恭敬应答,背后已渗出冷汗。朱元璋这是在提醒他,也是在警告他。恩宠的顶点,往往也是危险的边缘。

他明白,医学馆的初步成功,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前方的路,不仅有医术上的攻坚,更有权力场上的暗礁险滩。他必须更加谨慎地平衡发展与自保,在推动时代车轮的同时,确保自己不会先被这车轮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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