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至通州铁路在磕磕绊绊中,终于全线贯通。首趟满载煤炭与矿石的列车,在朱元璋亲自主持的通车仪式上,由八匹健骡牵引,拉着数十节车皮,平稳而迅捷地驶完全程,其效率震撼全场。朝野上下,对“铁龙”的非议虽未完全平息,但已转为更多的观望与窃窃私语。李景隆的声望,随着铁轨的延伸,再次攀上一个高峰。
然而,就在轨路司筹备扩大运营,李景隆着手规划连接京杭大运河、进而图谋南北干线之际,一场突如其来的“天象”异变,将所有人的目光从地上拉回了天空。
钦天监的紧急奏报,在一个午后送到了朱元璋的案头:据观测与推算,五日之后,将有“日有食之”的天象发生,且此次日食食分颇大,几近“日全食”!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在信奉“天人感应”的时代,日食被视为极大的凶兆,是上天对天子失德的严重警示。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悄然滋生。有言官开始将矛头隐隐指向近年来“变更祖制”、“大兴土木”的种种新政,更有甚者,私下将日食与李景隆那些“骇人听闻”的格物造物联系起来,暗指其“亵渎天道,故引天罚”。
一股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笼罩在南京城上空,也压在了李景隆的心头。他深知,这看似虚无缥缈的“天象”,在政治斗争中却能成为杀人的利器。若被政敌利用,将日食与他的作为强行关联,即便朱元璋再信任他,在“上天示警”的巨大压力下,也极有可能被迫妥协,放缓甚至中止改革步伐。
【叮!触发紧急任务:“辟谣天象,稳固圣心”。】
【任务内容:利用宿主知识,合理解释日食成因,消除其负面政治影响,确保工业革命进程不受阻碍。】
【任务奖励:积分5000点,特殊道具“初级内燃机原理详解(前置知识)”。失败惩罚:工业推广度大幅下降,朱元璋信任度降低。】
系统的提示,让李景隆精神一振。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用科学解释自然现象,是打破迷信、树立格物权威的最佳途径。
他立刻闭门谢客,凭借超越时代的学识,精心撰写了一份《日食论》。文中,他摒弃了玄乎的“天狗食日”或晦涩的阴阳五行之说,而是用最浅显易懂的语言,配以图示,阐述了日食的成因:乃是月亮运行至日、地之间,月影投射于地表所致。他甚至还精确预测了此次日食的初亏、食甚、复圆的大致时刻,并指出此次日食可见范围主要在大明江北地区,南方仅见偏食。
写成之后,李景隆并未急于上呈,而是再次采取了迂回策略。他先是“无意间”在与朱标讨论农事时,提及了此事,以探讨“自然之理”的口吻,将《日食论》的核心观点娓娓道来。朱标虽觉匪夷所思,但见李景隆言之凿凿,推算精确,不由得将信将疑,却也被这种全新的、理性的解释所吸引。
“九江,此论……虽惊世骇俗,但听来似有其理。若真能预测时辰……”朱标目光闪动。
“殿下,格物之道,在于探究规律。日月运行,皆有定数可循。此次正是验证之机。”李景隆自信道,“若臣所测有误,甘受任何责罚。”
朱标被他的自信感染,沉吟片刻,道:“好!孤便与你一同,静观其变。你这《日食论》,孤先看看。”
日食发生前一日,各种“修德禳灾”的奏章雪片般飞入通政司,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甚至有保守派官员联名上疏,请求皇帝下“罪己诏”,并暂停一切“标新立异”之举,包括轨路、海军等事。
朱元璋端坐深宫,面对这些奏章,脸色阴沉。他虽起于微末,不信邪,但作为皇帝,对“天意”仍有敬畏。这些奏章虽未直接点李景隆之名,但矛头所向,他心知肚明。
就在此时,朱标求见,并将李景隆的《日食论》呈上。
“父皇,此乃李景隆对日食之论,儿臣觉其言虽新奇,却非无的放矢。他竟能推算出日食准确时辰,是真是假,明日便知。”朱标谨慎地说道。
朱元璋仔细翻阅着《日食论》,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却又时不时露出思索之色。李景隆的解释,完全颠覆了传统认知,但那种基于观察和推算的理性精神,却隐隐与他务实的气质相合。
“标儿,你觉得……此子所言,有几分可信?”朱元璋放下奏疏,目光锐利地看向太子。
朱标沉吟道:“儿臣以为,李景隆行事,虽常出人意表,却从未虚言。其格物之能,已多次验证。此次,他敢以前程作保,预测天象时辰……或许,天地之间,真有我等未曾洞悉的常理。”
朱元璋默然良久,挥了挥手:“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次日,天空湛蓝。午时将至,皇宫内外,文武百官齐聚,气氛凝重。不少人暗中观察着朱元璋和李景隆的神色。朱元璋面无表情,李景隆则气定神闲,甚至抬头望天,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蓝玉站在勋贵队列中,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只等天象异变,便要发动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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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三刻,就在钦天监官员高声报出“初亏将至”的同时,太阳的边缘,果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人群一阵骚动!惊呼声,祈祷声不绝于耳。
然而,李景隆却朗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前排众人耳中:“陛下,诸位大人,请看!日食已始,与臣昨日所呈《日食论》中预测之时刻,分毫不差!此非天罚,实乃日月运行之常理也!”
他话音落下,天空的缺口正如他图示和描述的那样,缓缓扩大。整个日食过程,从初亏、食甚到生光、复圆,其形态、时间,竟与李景隆的预测高度吻合!
当太阳最终恢复圆满,光芒重新普照大地时,奉天殿前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精准的“预言”惊呆了。这比任何雄辩都更有力地证明了李景隆理论的正确性!
朱元璋缓缓站起身,仰头看着恢复光明的太阳,又低头看向李景隆,眼中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欣慰,有一丝如释重负,但深处,或许还藏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忌惮。能窥破天机的人,是国之利器,但也可能是……极大的不安定因素。
“李景隆。”朱元璋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你,很好。”短短三个字,重若千钧。
他转而面向群臣,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日食之事,已有公论!乃天道运行之常,非关人事!今后再有借天象妄言朝政、蛊惑人心者,以妖言惑众论处!”
“陛下圣明!”群臣山呼。蓝玉等人脸色惨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叮!紧急任务完成!成功以科学解释天象,消除政治危机,奖励积分5000点,获得“初级内燃机原理详解(前置知识)”。】
危机解除,工业进程得以保障。但李景隆清晰地感受到,来自龙椅上的那道目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深邃难测。经此一事,朱元璋对他,是更加倚重,还是……更深层的警惕?
他知道,自己展现的能力,已经触及了皇权最敏感的神经。未来的路,在技术上高歌猛进的同时,在权力的钢丝上,需要走得更加小心翼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