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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龙江宝船,蓝玉发难(1 / 1)

有了朱元璋的默许和部分内帑支持,李景隆的“海事筹备”便有了尚方宝剑。当然,一切仍需在“巡防缉私”的幌子下秘密进行,规模不能太大,以免触动朝中保守派敏感的神经。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龙江宝船厂。

龙江宝船厂位于南京龙江关,是明朝初年最重要的官办造船基地,曾为朝廷建造过大量海船、战船。李景隆打着“奉旨督造新型巡海快船”的旗号,在工部官员的陪同下,来到了这片繁忙的江岸。

空气中弥漫着桐油和木材的香气,巨大的船坞如同巨兽的巢穴,工匠们如同蚂蚁般忙碌,号子声、敲打声不绝于耳。李景隆看得心潮澎湃,这就是大明鼎盛的造船工业!但在他眼中,仍有巨大的提升空间。

船厂提举(主管官员)见是曹国公世子和工部郎中亲至,不敢怠慢,亲自陪同讲解。李景隆仔细查看了几种现成的船型,如适合沿海航行的“福船”、速度较快的“广船”等。这些船采用传统榫卯结构和隔水舱设计,坚固耐用,但在李景隆看来,船型设计、帆装效率、特别是导航能力,都有待改进。

他没有好高骛远地直接提出建造跨洋巨舰,而是选择了一种中等大小的福船作为基础蓝本,提出了几点“改良建议”:

1

船体线型优化: 他凭借流体力学知识,建议微调船首和船底曲线,以减少航行阻力,提高速度。

2

帆装改进: 建议采用更合理的硬帆与软帆混合配置,并增加一些可调节的索具,以期更好地利用不同方向的风力。

3

增设“观测台”: 要求在桅杆顶部增设一个坚固的了望篮,并预留安装望远镜的位置。

4

核心要求: 必须严格按照他提供的、经过“格物推算”的图纸,建造一套精密的罗盘(指南针)和牵星板(一种利用星辰导航的古老仪器)的安装基座,并要求船厂最好的工匠配合。

这些建议大部分听起来只是细节调整,船厂提举虽觉得这位世子爷想法古怪,但并未触及根本造船工艺,又有上命,便应承下来。唯有对罗盘和牵星板安装精度的苛刻要求,让老工匠们有些挠头。

李景隆知道,在无法立刻提供六分仪和精确钟表的时代,远洋航行极度依赖罗盘和天文导航。精度每提高一分,安全就多一分保障。他亲自蹲在船厂,与工匠们一起调试,并再次动用了他的“格物”理论,讲解方位角、水平仪等概念,让工匠们理解为何要如此精确。

【叮!宿主介入传统造船工艺,提出有效改良建议,推动技术进步,奖励积分800点。】

就在李景隆忙于督造海船时,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找上门来。

永昌侯蓝玉,结束了在北方的巡边,凯旋回京了。

蓝玉战功赫赫,但性格骄纵,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他回京后,自然听说了侄儿蓝春在李景隆手下吃瘪的事情,觉得颜面大损。尤其是赌约那个“承诺”,更是让他如鲠在喉。他李景隆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蓝家人欠下人情?

这日,蓝玉直接带着亲兵,闯到了龙江宝船厂。他一身戎装,杀气腾腾,船厂的官吏工匠吓得噤若寒蝉。

“李景隆呢?叫他出来见本侯!”蓝玉声如洪钟,目光扫过船坞里那艘正在改造的福船,冷哼一声,“哼,不务正业,鼓捣这些奇技淫巧,还敢欺辱我蓝家子弟!”

李景隆闻讯从船舱里走出,身上还沾着些木屑,神色却十分平静。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关。

“晚辈李景隆,见过永昌侯。”他拱手行礼,不卑不亢。

蓝玉上下打量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眼前的李景隆,身形挺拔,目光沉静,与记忆中那个纨绔子弟判若两人,更兼一股隐隐的、连他都感到些许压力的气势。但这更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

“李景隆,你胆子不小啊!”蓝玉逼近一步,气势逼人,“仗着几分小聪明,侥幸胜了蓝春,就敢让我蓝家欠你人情?今日你若识相,就当众撕毁那荒唐赌约,本侯或可既往不咎!”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替李景隆捏了把汗,蓝玉的蛮横是出了名的。

李景隆却微微一笑:“永昌侯言重了。当日赌约,乃众目睽睽之下,蓝春兄自愿应承。景隆虽不才,亦知‘信’字乃立身之本。侯爷若觉得赌约不妥,何不请蓝春兄亲自来与景隆商议?侯爷如此兴师动众,岂非让人笑话蓝家输不起?”

他这话软中带硬,既点明了赌约的合法性,又把矛头引回蓝春身上,暗示蓝玉以大欺小。

蓝玉何曾被人如此顶撞,尤其还是个小辈,顿时勃然大怒:“黄口小儿!牙尖嘴利!本侯今日就替你爹教训教训你!”说着,竟伸手要抓李景隆的衣领!

“侯爷且慢!”李景隆身形微微一晃,看似随意,却巧妙地避开了蓝玉这一抓,口中朗声道,“景隆奉皇命在此督造巡海船只,关乎海防大事!侯爷若要指教,景隆不敢不从,但若误了陛下的大事,恐怕侯爷也担待不起吧?”

“皇命?”蓝玉动作一滞,他刚回京,确实没太关注李景隆近况,只当他是小打小闹。

“正是。”李景隆取出朱元璋特许的令牌,“此船乃为巡防缉私、探查海疆所造,陛下亦知此事。侯爷若不信,可亲自面圣询问。”

蓝玉盯着那令牌,脸色变幻不定。他虽骄横,却不敢公然对抗朱元璋的旨意。李景隆搬出皇帝,正好击中他的软肋。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永昌侯,好大的火气啊!”

只见太子朱标在几名东宫侍卫的陪同下,走了过来。他显然是听闻消息赶来的。

“太子殿下。”蓝玉和李景隆连忙行礼。

朱标看了蓝玉一眼,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永昌侯劳苦功高,刚刚回京,不在府中好生休养,为何到此与九江争执?”

蓝玉悻悻道:“殿下,臣只是听闻李景隆在此……有些好奇,过来看看。并无他意。”

朱标点点头:“原来如此。九江在此,是奉了父皇之命,筹备海防事宜。永昌侯若有兴趣,不妨多提提建议。至于小辈间的玩闹赌约,一笑置之便可,何必当真?”他轻描淡写,将蓝春之事定性为“玩闹”,给了蓝玉一个台阶。

蓝玉深吸一口气,知道今日讨不到好了,狠狠瞪了李景隆一眼,对朱标拱手道:“殿下说的是,是臣孟浪了。臣告退。”说完,带着亲兵悻悻而去。

“多谢殿下解围。”李景隆向朱标道谢。

朱标看着眼前沉稳的表弟,叹了口气:“九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近日风头太盛,需知韬光养晦之理。蓝玉此人,心胸不甚宽广,你日后还需小心。”

“臣谨记殿下教诲。”李景隆恭敬答道。他明白朱标的好意,但他更清楚,在这条路上,退缩换不来尊重,唯有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和价值,才能让蓝玉这样的人,乃至整个朝堂,不得不正视他,甚至依赖他。

船,要继续造。海,一定要出!蓝玉的刁难,只是前进路上的一个小小波澜罢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船厂的工匠们对李景隆更是敬畏有加。连永昌侯都在他面前吃了瘪,这位世子爷的能量,超乎想象。船只的改造工作,反而因此更加顺利了。

李景隆将目光投向东南方,他的第一支船队,即将扬帆。而蓝玉这道梁子,也算就此结下。未来的朝堂风波,只怕会更加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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