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鹰嘴崖营地的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在寒风中溅起又落下。
林珩与赵猛召集了营中十余名核心头领,围坐在主营帐篷的木桌旁,桌上摊开着一张泛黄的旧地图,
是赵猛从怀中取出的镇北军早年绘制的边境舆图。
“诸位叔伯,”林珩手指按在地图上标着“岭南”的区域,目光扫过众人,
“眼下鹰嘴崖粮草将尽,官军封锁严密,长此以往绝非良策。我有一个提议——转移岭南。”
话音刚落,帐篷内瞬间陷入寂静,随即爆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岭南?那可是四千里开外的流放之地!”一名络腮胡头领皱着眉说道,
“路途太远,兄弟们伤病未愈,怕是撑不住啊!”
“而且岭南湿热瘴气重,听说还有毒虫猛兽,怎么比得上北地熟悉?”另一名老兵也提出质疑。
林珩早料到众人会有顾虑,他平静地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我曾随父亲的旧部听闻岭南风物。
那里虽称流放之地,却并非绝境——气候湿热,冬日无严寒,哪怕是深冬也能找到野菜野果;
靠近南海,沿海渔村盛产鱼虾,不愁无食。
反观北地,入秋后便天寒地冻,草木凋零,咱们缺衣少粮,就算躲过官军围剿,也可能冻死饿死在寒冬里。”
他手指在地图上沿着山脉走势划过:
“更重要的是,岭南多山林险阻,官军布防薄弱,且我们的家眷本就安置在岭南偏远之地,转移过去既能团聚,又能依托地形立足。只要熬过初期的适应期,比在这鹰嘴崖坐以待毙强百倍。”
赵猛看着地图,沉吟道:
“少将军说得有理,但四千里转移绝非易事。沿途要经过三州七郡,必然遭遇官军盘查,如何避开?兄弟们的伤势、粮草补给,都是难题。”
“这正是我要与诸位商议的。”林珩点头,将地图上的路线细化,
“我们不走官道,沿着西侧山脉穿行,尽量避开城镇。途中可借助山林隐蔽,夜间行军,白日休整。至于粮草,陈武所说的黑风隘粮库,便是我们转移前的关键——先智取粮库,补充足够的干粮和盐巴,再分三批出发。”
“分三批?”众人眼中闪过疑惑。
“没错。”
林珩解释,“第一批由李虎带领二十名轻伤兄弟,乔装成商贩先行出发,探路并联系岭南旧部,让他们接应;
第二批由王豹带领伤兵和非战斗人员,携带大部分粮草紧随其后;
第三批由我和赵叔带领精锐断后,牵制可能追来的官军。这样既能分散目标,也能确保老弱安全。”
陈武躺在床上,虽未参会,却让军医传来消息:
“少将军,黑风隘粮库的秘密小道我已记清,道口在粮库西侧三丈的灌木丛下,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且直通粮库后院的草料房,官军守卫薄弱。”
林珩眼中一亮,当即拍板:
“好!三日后天黑,我们行动!赵叔,你安排十名精锐,与我一同潜入粮库;
其余兄弟做好转移准备,打包随身物品,将重伤员的担架加固。”
“那官军的粮库守卫虽弱,却也有三十余人,如何智取?”
络腮胡头领追问。林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们不用硬拼——先派两人乔装成送柴的农夫,混入粮库摸清布防;
入夜后,我带五人从秘密小道潜入,放火点燃草料房制造混乱,吸引官军注意力;
赵叔则带人趁乱从正门突袭,控制粮库大门,抢运粮食后迅速撤离。整个过程要快,不能恋战。”
众人听着林珩条理清晰的计划,原本的疑虑渐渐消散。
一名老兵站起身,抱拳道:“少将军既有如此周密的安排,我等愿听指挥!哪怕是四千里路,只要能活下去、能与家人团聚,再苦再累也认了!”
“对!跟着少将军,我们有希望!”其余头领也纷纷附和,眼中重新燃起斗志。
议事结束后,营地内立刻忙碌起来。士兵们有的修补破旧的衣物,
有的用藤蔓加固担架,有的则在林珩的指导下,将树皮和干草编织成简易的背篓,用于装载粮食。
林珩则与赵猛一起,再次核对地图上的路线,在险要处做下标记,并估算每日的行程和所需粮草。
次日清晨,林珩亲自挑选了两名口齿伶俐、身形瘦弱的士兵,让他们换上粗布衣裳,背着一捆干柴,朝着黑风隘粮库出发。
两人临行前,林珩反复叮嘱:“记住,只看不说,摸清守卫换岗时间和粮库布局即可,切勿暴露身份。”
傍晚时分,两名士兵安全返回,带来了粮库的详细情报:
“回少将军,粮库守卫每一个时辰换岗一次,后院只有两名老兵看守草料房,粮库内囤积着至少可供千人食用一月的粮食和盐巴!”
林珩心中大安,当即下令:“今夜养精蓄锐,明日准备行动!”
夜幕下,鹰嘴崖营地的篝火依旧燃烧,但与往日不同的是,这火焰中跳动的不再是绝望,而是对新生的期盼。
士兵们围坐在篝火旁,低声谈论着岭南的景象,想象着与家人团聚的场景,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林珩站在悬崖边,望着南方的夜空,心中默念:
“父亲,家眷们,我们很快就会团聚。这四千里路,纵然艰险,也是我们活下去的希望之路。”
夜风拂过他的脸颊,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眼中的坚定。
智取粮库、转战岭南,复仇与生存的征程,即将迈出关键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