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场雨不期而至。
春雨如丝,细雨如烟,淅淅沥沥,飘飘洒洒,浸润了灰蒙蒙的天空,透出一种水墨画般的淡雅宁静之美。
齐知玄从赤火武馆走出来,没打伞,也没伞。
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冒雨独行。
修炼《赤火诀》的好处之一,正是不怕冷,不怕湿,身体随时可以烘干。
往前走,来到了运河边。
就在这时,齐知玄抬起头,一眼看见两个熟人站在一艘商船下边。
正是谭志恒和冯浩。
他俩低着头,面朝一个白脸青年,后者似乎正在发火。
“特么的,两个废物,叫你们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白脸青年气焰嚣张,怒不可遏。
啪!啪!
两个巴掌呼在了谭志恒和冯浩的脸上,而谭冯二人依旧低着头,连个屁都不敢放。
见此情形。
齐知玄眉头不禁皱了皱。
白脸青年又骂了一阵,这才扬长而去。
“唉”
谭冯二人长松口气,抬起头互看一眼,脸色都不太好看。
下一刻,他们发现齐知玄正在走过来,意识到齐知玄可能看到了刚才那一幕,脸上不由得露出尴尬之色。
齐知玄直接问道:“打你们的人是谁?”
谭志恒带着怨气道:“他是程启东舵主的宝贝儿子,程兴怀。”
程兴怀?
没听说过。
但齐知玄倒是听说过程启东这个人。
他原本是漕帮内的一个小管事,没什么实权,地位也不高,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打工人。
但他在年轻时,曾经和董如风一起混帮派,二人关系极好,甚至结拜为兄弟。
董如风做舵主时,没有忘记这位好兄弟,提拔程启东当自己的副手。
程启东对董如风无比忠诚,两肋插刀,赴汤蹈火。
可以说,二人亲如战友兄弟,关系非常铁。
于是。
在董如风当上了漕帮话事人之后,第一个得到升职加薪的,就是程启东。
他当上了舵主。
当然。
以程启东的实力和资历,其实根本没资格当舵主。
但不得不说,程启东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随着祝怀玉等人的死去,漕帮出现了大量的空缺,很多人因此升官发财,得到了他们可能要努力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权位。
混乱是上升的阶梯。
——出自《权力游戏》。
大家都想岁月静好,但其实混乱才是普通人上升的阶梯。
上边的人不死,下边的人可能永远都没机会。
谭志恒摊了摊手,抱怨道:“程兴怀和我们原本在一艘商船上,都是押运商船的护卫,大家混在一起,关系还不错。
程兴怀这个人,一开始的性格比较随和,甚至有些胆小怯弱,说话都不敢太大声那种。
但是,自从他爹升任舵主之后,他就渐渐变了,摆谱越来越大,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对我们颐指气使,随意辱骂,甚至逼迫我们为他”
他说不下去了,冯浩补充道:“三天前,我们押运一批药材前往浔阳城,程兴怀指使我们偷一些药材给他,再伪装成是正常损耗。
那批药材很贵重,量也不大,少一点都可能被人发现,所以我们俩没敢偷。哎,就特么因为这事,惹怒了程兴怀。”
齐知玄明白了,略默,问道:“除了这件事,程兴怀还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谭志恒和冯浩对视一眼,环顾四周,小声道:“城内最近在闹采花贼,你听说过吗?”
齐知玄还真不知道这事,皱眉道:“采花贼是程兴怀?”
谭志恒小声道:“有可能,但我们不太确定。只不过,我们偶然听到程兴怀和他的一个死党朋友闲聊,说什么‘晚上一起去采花’,‘城南有户人家的两个闺女特别润’这样的话。”
冯浩点点头,压低声音道:“第二天,城南真有一户人家的两个女儿被揉躏而死,听说死得可惨了。”
齐知玄撇了撇嘴,沉着道:“这些事情你们烂在肚子里,切勿乱传,以后若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以先来告诉我一声。”
谭志恒和冯浩顿时大喜不已,他们在漕帮里没有靠山,但齐知玄有啊!
数日一晃而过。
这几天,齐知玄刻意关注了城内的消息,没想到真有采花贼犯案,隔三差五便有一户人家的闺女遭到沾污。
采花贼神出鬼没,闹得阳古城内人心惶惶,那些有女儿的家庭整夜不敢睡觉。
这天晚上,夜色撩人。
齐知玄一如往常站在了三号花船内殿门外执勤。
有三位客人陆续前来拜见萧馀香,茶水费付了,但却仍然被萧馀香婉拒。
倒不是萧馀香摆架子,这是她的套路。
如果那三位是她的真爱粉,一定还会再来求见,到那时再见不迟。
不是真爱粉的人,自然不会在她身上一掷千金,没有见面的必要。
这时,两个喝得醉醺醺的人走了过来。
齐知玄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程兄,听说萧馀香的架子很大,她会见我们吗?”
“我呸!她敢不见我,一个戏子而已,有我的架子大吗?”
两个人晃悠悠的走上前来,衣衫不整。
其中一人正是程兴怀,另一个应该是他的死党朋友,孔康。
“那个谁,快去通传一声,就说程大少爷来了!”孔康鼻孔朝天,大咧咧的吩咐齐知玄,象是在指挥一条狗。
齐知玄嘴角微翘,淡漠道:“二位有预约吗?没有预约,恕不接待。”
孔康眨了眨眼,他不懂这方面的规矩,于是看向了程兴怀。
“什么预约不预约的?”
程兴怀可不管这个,瞪大眼睛叫嚣道:“你不知道老子是谁么?老子需要预约吗?”
孔康跟着叫嚣道:“就是,程大少爷是什么人物,想来就来。你特么少废话,快叫萧馀香出来迎接,别特么给脸不要脸。”
齐知玄面无表情,沉声道:“二位喝醉了吧,还请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们可以闹事的地方。”
“什么?!”
程兴怀勃然大怒,“你特么算什么东西,敢跟老子这么说话?”
说着,一巴掌甩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