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在霍格莫德附近、还有禁林里遭遇的那些,相比怎么样?”
安格斯重复了一遍,开始思考。
“更像‘人’了,”他缓缓道,“轮廓更稳定,攻击方式也……更‘集中’,或者说,更有‘目的性’。但是不强。我是说能力不强。”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更准确的措辞:“挺弱的。跟之前……完全没法比。”他指的是那个在草原上力量层级高得离谱的黑影。
“毕竟傲罗们都能把他牵制住,如果换作草原的那只,傲罗们大概就团灭了。至于它像谁……”
“倒有点像……”安格斯回忆着,“在霍格沃茨城堡里第一次出现的那批。那时候它们还只是影子,虽然没什么智力,攻击目标也混乱,但两只的实力差不了多少。”
塞巴斯蒂安挠了挠他那一头乱发,眉头紧锁:“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样。第一次在城堡,那些黑影就是黑影,没感觉有什么‘背后’的力量,纯属乱窜。后来在禁林那次,”
他看了安格斯一眼,后者没什么表示,“能感觉到很浓的……里德尔的气息。但可能那时候他刚跟这些玩意儿搭上线,掌握得不好,所以那些黑影只是比以前强了点,速度快点,抗揍点,顶多……嗯,顶多能和迪尔梅德打个平手。”
提到迪尔梅德,塞巴斯蒂安的语气有点复杂,但他很快略过,继续分析:“再后来……你和迪尔梅德单独在草原上遇到的那个。”
他看向安格斯,眼神锐利起来,“我们假设它还是和伏地魔有关,那可能就是伏地魔逐渐掌握、甚至加强了控制后的产物——所以它那么强,还把你伤成那样。”
安格斯默默听着,在塞巴斯蒂安说到“伤成那样”时,几不可察地移开了视线,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果盘,挑了个看起来最饱满多汁的葡萄。嗯,有点心虚,但葡萄很甜。
奥米尼斯敏锐地看出了安格斯那一瞬间的沉默,但他没点破,接着塞巴斯蒂安的话头,提出了关键一点:“那么今晚这个呢?它是特拉弗斯……弄出来的?出现的方式很特别,是从他自己的影子里‘立’起来的。这和之前的出现方式一样吗?”
“都不一样。”安格斯咽下葡萄,摇了摇头,肯定地说,“城堡那次像是‘溢出来’的,禁林像是被‘引导’或‘召唤’出来的,带着伏地魔的印记。草原那次不确定,可能是溢出来,可能是伏地魔喊出来的。今晚这个……”
他指尖轻轻敲着沙发扶手,“像是从特拉弗斯身上……‘长’出来的,或者说,被他‘孵化’出来的。方式更……直接,也更邪门。”
塞巴斯蒂安立刻追问:“那你对这些黑影先生们每次都不同但都挺酷炫的出场方式,有什么高见?总不会是为了吓唬人专门搞行为艺术吧?”
安格斯没立刻回答。他慢条斯理地又吃了两颗葡萄,还分心评价了一句“这葡萄不错,下次多买点”,在塞巴斯蒂安快要忍不住把果盘扣他脸上的时候,才擦了擦手,靠回沙发里,眼神重新变得幽深。
他思考了好一会儿,客厅里只剩下炉火燃烧的声音。
“或许,”安格斯缓缓开口,声音不高,“禁林和草原的那两次,本来就是它们‘应该’出来的时候,或者说,是裂缝相对较大、它们能相对‘完整’渗透过来的时候。而我和迪尔……”
他顿了顿,“我们两个的存在,可能就像是两个不断震动的源点,让那层‘墙壁’变得更薄、裂缝更容易出现。所以那两次出来的,算是‘足月’的,力量完整。”
他拿起一个苹果,在手里掂了掂,没吃,只是看着。“但今晚这个……”他抬眼看向两位挚友,“可能是被‘提前’召唤出来的。特拉弗斯,不管他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可能结合了从我那里偷学去的皮毛,加上他在伏地魔那边得到的某种‘馈赠’或‘引导’——他用自己的生命力或者别的什么作为代价,强行把‘隔壁’的东西拉过来了一点。”
“就像一个蹩脚的巫师,用错误的方法强行催生魔法植物。”奥米尼斯接道,语气了然,“得到的是畸形的、不稳定的、力量大打折扣的产物。”
“对。”安格斯把苹果放回去,“‘早产儿’。所以弱很多,形态也更不稳定,虽然……更像人了点,但这‘像人’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而且,它似乎继承了‘召唤者’——特拉弗斯——最强烈的执念:杀了我。”
塞巴斯蒂安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这玩意儿还能继承‘宿主’的意愿?”
“可能不是继承,是……被‘感染’了强烈的情绪,作为它行动的指令。”安格斯推测道,
“特拉弗斯恨我入骨,他召唤或引来的黑暗,自然就带着对我的杀意。这或许也解释了为什么它那么‘执着’,傲罗攻击它,它受伤,但它优先目标始终是我——那是它被‘创造’出来的核心指令。但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我一开始我推测的——黑影都会优先攻击我。这个会更合理一点。”
塞巴斯蒂安想起自己当年在霍格莫德村看到的那一幕,满身是血的安格斯笑起来那跟鬼有什么区别?而特拉弗斯就是被吓到的人之一。
“你说得对。”他附和道,“毕竟特拉弗斯除了恨你还更怕你,但那个怪物就没继承怕这一点。”
奥米尼斯这下又想起自己当时摸到尸体时的感觉,恶心得张了张嘴,好像有点想干呕一下。
壁炉里的火焰又低了下去,塞巴斯蒂安正准备去添柴,一阵清晰而有节奏的敲门声从前门传来。
“这个时间?”塞巴斯蒂安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眉头微皱。
“大概是邻居。”奥米尼斯侧耳听了听,“脚步很年轻,有点急促,但不算慌乱。”
安格斯已经起身,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开了门。波特,他穿着合身又时髦的外套,绿眼睛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关切和一丝……好奇。
“晚上好,哈利。”安格斯有点意外,但还是侧身让他进来,“进来吧。”
“晚上好,格林教授。”哈利闪身进屋,目光迅速在安格斯身上扫了一圈,似乎在确认他是否完好无损。“我……我听说了。就在刚才,在附近那条巷子……有食死徒袭击你?是真的吗?”
安格斯关上门,挑了挑眉,脸上是货真价实的困惑:“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消息?魔法部的行动报告应该没那么快泄露到《预言家日报》吧?”而且细节似乎还不太对,袭击者严格来说不是“食死徒”,至少不完全是。
哈利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眼神很认真:“我多少……有那么一点消息渠道。毕竟,不管怎么说,我教父也是凤凰社的成员,一些风声……总会听到的。”
他没明说是谁,但安格斯立刻想到了金斯莱·沙克尔。作为知道哈利住处并与凤凰社关系密切的高级傲罗,金斯莱在事件发生后出于责任或关心,给哈利提个醒完全有可能。
安格斯了然地点点头,走到沙发边重新坐下,示意哈利也坐。“消息传得真快。不过放心,”他语气随意,甚至带着点宽慰,“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没受什么伤,连根头发都没少。”这倒不算完全说谎,至少今晚的皮肉伤是没有的。
哈利似乎松了口气,但眉头并没完全展开。他坐在扶手椅边缘,身体前倾:“可是,教授,如果真是神秘人派来的……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您……”
“知道我‘重伤未愈’,是个好靶子?”安格斯替他说完,甚至笑了笑,“或许吧。但这不重要。”他拿起之前没吃的那个苹果,在手里转着,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重要的是,哈利,我觉得你现在可能需要担心一点别的事了。”
哈利一愣:“什么?”
安格斯咬了一口苹果,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他咀嚼着,慢悠悠地说:“你看,伏地魔以前的目标很明确——预言里的男孩,也就是你。我呢,顶多算个碍事的、有点本事的‘教授’。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放下苹果,看着哈利,眼神好像有点诡异,“我在特拉法加广场让他吃了大亏,现在又‘看起来’被他新招来的怪物伤得不轻。在他眼里,我的威胁等级可能已经下调了,同时,我也看起来更好解决了。”
他顿了顿,看到哈利脸色开始变化,才继续说:“一个恼羞成怒、急于找回场子、又获得了新力量的伏地魔,他会怎么做?继续耐心地分开对付我们两个,一个一个来?”
安格斯摇了摇头,声音很轻,“不。他会更倾向于……一劳永逸。既然我们都住在这一片,既然我们都让他不痛快,那么下次再有类似今晚的事情,他的目标很可能就不再是你,或者我,而是……”
他不需要说完。哈利的脸色已经微微发白,握着膝盖的手指收紧了些。他听懂了安格斯的潜台词:伏地魔可能会选择将他们两人一并列为优先铲除目标,甚至策划能同时攻击到他们两人的行动。这无疑大大增加了危险性和不可预测性。
“所以你看,”安格斯又笑了一下,看起来心情好像很好,大概是吓唬了小孩的缘故,“事情是不是变得……更有意思了?从一个人被追杀,变成两个人一起被惦记。”
哈利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下意识地、有点无措地看向客厅另一边——塞巴斯蒂安和奥米尼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摆开了那副古老的巫师棋棋盘,正坐在壁炉旁的地毯上对弈。棋子们偶尔发出细微的抱怨或鼓励声。
塞巴斯蒂安正指挥他的一个骑士发起冲锋,头也没抬。奥米尼斯则微微侧头,明明没有看向哈利,却仿佛精准地捕捉到了他投来的目光。
“有什么问题吗,波特先生?”奥米尼斯平静地问,手指悬在己方皇后上方,似乎在思考一步杀招。
哈利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安格斯那副依旧轻松(甚至有点可恶)的神情,又看了看旁边下棋下得专心致志的两位,终于忍不住问道:“冈特先生,萨鲁先生……请问,格林教授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奥米尼斯:“什么样?”
哈利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委婉:“就是……把这种事情,把自己的安危……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好像……好像在开玩笑一样?”
奥米尼斯还没回答,正在琢磨棋路的塞巴斯蒂安头也不抬地嗤笑一声,替他回答了:“这怎么能算把自己的性命当玩笑?”
哈利看向他。
塞巴斯蒂安移动了他的主教,才懒洋洋地补充道:“把自己的性命当玩笑的前提是,对方真的能危害到他的性命。可事实好像……”他顿了顿,终于抬起眼皮,“……并不是这样。至少,到目前为止,还不是。”
奥米尼斯轻轻放下了他的棋子,伴随着对方国王不甘的倒地声和微弱的“将死”宣告,他才淡淡接话,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怎么不算呢?他确实一直这样。只不过,塞巴斯蒂安的意思是,他有这么做的资本,或者……他习惯了用这种方式来处理压力。波特先生,你习惯就好。”
哈利被这两套看似矛盾实则互补的回答弄得有些茫然。他看向安格斯,后者正小口小口地吃完那个苹果,把果核精准地扔进远处的垃圾桶,然后满足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手。
“别听他们胡说,哈利。”安格斯对他眨眨眼,“我只是比较乐观。而且,”
他站起身,走到哈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重,却好像让人安心,“担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该来的总会来,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准备,然后……”
他笑了笑,“见招拆招。你可是‘大难不死的男孩’,什么风浪没见过?回去好好睡觉,明天还要返校呢。记得锁好门,施上你会的所有防护咒。”
…………
霍格沃茨的礼堂依旧灯火辉煌,四张学院长桌旁坐满了结束暑假、带着各种假期悠闲余韵和慵懒气息返校的学生。教职工长桌上,气氛则略显不同。
他面前摆着一盘几乎没怎么动的烤牛肉配约克郡布丁,手里把玩着一个空的高脚杯,灰蓝色的眼睛懒洋洋地扫过下面喧闹的学生,偶尔在某几个熟悉的身影上停顿片刻——比如格兰芬多长桌上正和罗恩、赫敏说着什么的哈利·波特。
他脸色比假期时看起来好一些,但依旧带着一种“久病初愈”似的苍白,在礼堂明亮的魔法蜡烛光下尤其明显。这让他收到了不少来自同事的关切问候,他都以“恢复良好,只是需要点时间”应付了过去。
晚餐进行到后半段,甜点开始出现时,邓布利多终于很轻地敲了敲自己的高脚杯,好让安格斯注意到他。
“安格斯,”他温和地开口,声音里是真切的关怀,“欢迎回来。但我必须说,你的脸色告诉我,圣芒戈的治疗师们或许还需要再多努力一点。”
安格斯放下杯子,迎上邓布利多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礼貌的弧度:“谢谢你的关心,阿不思。只是魔力恢复比预想中慢一些,老毛病了,你知道的。”
他巧妙地暗示了“古老诅咒”或类似长期存在的问题,这理由在魔法世界并不罕见。
邓布利多微微颔首,没有深究这个“老毛病”的具体细节,转而问道:“假期过得如何?除了……最后那点不愉快的小插曲。”他指的显然是伦敦小巷的袭击。
“还算平静。”安格斯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蓝色的眼睛直视着邓布利多,语气听起来像随口闲聊,“说起来,阿不思,你最近……有和盖勒特见过面吗?”
这个问题问得轻飘飘,却让坐在安格斯斜对面的麦格教授明显顿了一下切割布丁的动作。弗立维教授好奇地眨了眨眼。斯内普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往下撇了撇。
邓布利多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温和,“没有,”他平静地回答,叉起一小块布丁,“他最近似乎……很忙。有一些事情需要他关注。”
“哦?”安格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玩味,“你就不担心……他忙的事情,可能会让你不乐意看到?”
长桌上似乎更安静了一点。
邓布利多抬起眼,湛蓝的眸子里映着烛光,也映着安格斯探究的神情。他沉默了两秒,然后轻轻笑了笑。
“或许我有‘担心’吧,”邓布利多的声音很轻,几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呢?”
安格斯脸上的玩味神色加深了,最终化成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他没有再追问,只是举起重新被家养小精灵斟满的南瓜汁杯,向邓布利多无声地致意了一下。
邓布利多也举了举他的蜂蜜水杯,抿了一小口。放下杯子后,他换了个话题,语气恢复了平常的闲聊姿态,但问题本身却并不轻松:“那么,安格斯,你觉得,这个学期……会是一帆风顺吗?”
安格斯嗤笑一声,“就凭我昨天下午在伦敦‘散步’时遇到的那位热情过头的‘老朋友’,”他慢条斯理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我就觉得,一帆风顺这个词,大概和我们这学年没什么缘分了。”
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但很快被更浓的思索取代,“有意思。”他缓缓道,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别的什么,“看来你的……嗯,‘逗弄’,确实起效果了。鱼儿不仅咬了钩,还试图把钓鱼的人也拖下水。”
“我从不怀疑自己当鱼饵的吸引力,毕竟曾经吸引了一帮黑巫师和妖精一整年呢。”安格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说实话,阿不思,我很乐意有人来找点麻烦。毕竟,
”他环顾了一下热闹但某种程度上千篇一律的礼堂,“在学校里的生活,有时候是有点……无聊了。需要点刺激调剂一下。”
邓布利多闻言,挑起了他的眉毛,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调侃:“安格斯,我亲爱的同事,你这话听起来,简直像是在暗示你后悔接受霍格沃茨的教职了?我可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初是你主动向我提出任职要求的。”
“后悔?”安格斯立刻否认,“我什么时候说后悔了?教授的工作很有意思,霍格沃茨的饭菜也不错,图书馆更是无价之宝。我只是说……偶尔,会感到‘无聊’。想找点‘乐子’。当然,”
他顿了顿,表情变得认真了些,目光扫过长桌下那些年轻的面孔,“我绝不会拿着学生们的安危当‘乐子’或‘笑话’,这点你可以完全放心。我或许喜欢找点刺激,但分寸我还是懂的。而且……”
他脸上的认真褪去,换上一种近乎柔和的表情,虽然转瞬即逝。
“……我还是很喜欢学校里的这些孩子们的。看着他们吵吵闹闹,为考试发愁,为魁地奇疯狂,偶尔闯点无伤大雅的小祸……挺有意思的。”这话说得真心实意。霍格沃茨的活力和青春气息,确实是他难得的慰藉之一,如果可以,他真的挺想回到当年属于他的那个校园。
邓布利多仔细地看了他几秒,然后缓缓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相信你,安格斯。一直都相信。”他话里有话,但那份信任听起来是真诚的。
——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风雪暂时停歇,城堡外是一片被月光照亮的、静谧的银白。安格斯正窝在他地窖办公室那张过分宽大柔软的扶手椅里,对着一卷写满了复杂古代如尼文和古代魔法图示的羊皮纸皱眉,手边放着一杯早已冷掉的红茶。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进。”安格斯头也不抬,以为是哪个勤学好问(或者企图蒙混过关)的学生。
门开了,带进走廊里一丝凉爽的空气,还有蜂蜜公爵糖果的甜香和某种更沉稳的、雪松与旧羊皮纸混合的气味。
“希望没有打扰你的研究,安格斯。”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不用邀请就走了进来,自然地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把柠檬水放在两人中间的小茶几上,“要来一杯吗?酸度恰到好处。”
安格斯放下羽毛笔,揉了揉眉心。“阿不思,如果你是想来推销酸水,恐怕找错人了。我的胃酸已经足够了。”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伸手拿了一杯,喝了一小口,酸得眯了下眼睛,“……还不错。”
邓布利多笑了,自己也喝了一口,然后拿起安格斯那杯冷茶,用魔杖尖轻轻一点,茶杯立刻重新冒出袅袅热气。“只是想聊聊。关于一些……‘收藏品’的处置情况。”
安格斯立刻明白了。他放松身体靠回椅背,蓝色的眼睛在火光下显得深邃。“你是指……斯莱特林的那几件小玩意儿?”
“正是。”邓布利多点点头,神色轻松,“我记得,雷古勒斯·布莱克用生命换来的那个挂坠盒,以及冈特老宅那枚有些年头的戒指……它们现在怎么样了?‘处理’好了吗?”
“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好了。”安格斯语气平淡,“里面的‘房客’——那些不该存在的灵魂碎片——已经被请出去了,永久性地。至于‘房子’本身,”他摊了摊手,“保持原样,没有任何损坏。毕竟都是古董,砸了怪可惜的。”
“它们现在在哪儿?”
“挂坠盒在奥米尼斯脖子上。”安格斯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位置,“不过他一般塞在衬衫里面,不会故意露出来。那是他家族的遗物,现在干净了,戴着也算……物归原主,留个念想。”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知道的,奥米尼斯对这类东西总有点……复杂的感情。”
邓布利多表示理解地点点头:“那戒指呢?”
安格斯抬起自己的左手,尾指上戴着一枚造型独特的双头蛇戒指。在炉火下,蛇眼处的宝石像是有幽光流转,但不再带有之前那种令人不安的阴冷气息。“在奥米尼斯的这里。毕竟,”他转了转戒指,语气略带调侃,“这玩意儿本来也是他戴过的东西,虽然年代久远得我们都快记不清了。现在里面的‘杂质’清除了,戴着倒也顺手。”
邓布利多仔细看了看那枚戒指,似乎怀疑它才是复活石,“很好。认被摧毁的魂器就有:汤姆·里德尔的日记本,斯莱特林的挂坠盒,还有这枚冈特的戒指。”
他轻轻舒了口气,但又微微蹙起眉头,“但是,安格斯,我和哈利……我们一直在根据有限的线索寻找。我们有理由相信,汤姆可能不止制造了这三件魂器。”
安格斯正想喝第二口,闻言动作停住了。他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荒谬和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邓布利多,仿佛对方刚才说了一句非常可笑的俏皮话。
“不止三件?”安格斯被酸得皱起脸,“阿不思,制造一两个魂器就已经够疯了,需要分裂灵魂,谋杀……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三个。这意味着那家伙把自己的灵魂起码撕成了四份这还不够?正常人——哪怕是黑巫师——会把自己的灵魂切成这么多片吗?
“他难道还想凑齐七种颜色,召唤个彩虹出来?里德尔怎么看也不像这么有‘童趣’的人。”
他的语气充满调侃,甚至带着点对伏地魔品味的嫌弃。
邓布利多安静地听完安格斯的“彩虹魂器论”,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被逗乐的样子,反而异常平静。他湛蓝的眼睛透过半月形眼镜,平静地注视着安格斯,问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安格斯。里德尔,他是‘正常人’吗?”
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安静了一瞬。壁炉里木柴噼啪的声响变得格外清晰。
“说真的,阿不思,”安格斯的声音低了些,他看着自己手里的柠檬汁,在脑子里幻想伏地魔那张蛇脸喝起来会是什么样。
“他好像不止不像正常人……现在长得其实也有点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