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贞路六号的客厅此刻笼罩在一种午后特有的宁静光线里。壁炉里燃着温和的火焰,驱散了冬日的寒意。两张宽大的深蓝色绒面沙发挨着,上面随意扔着几个深色靠垫。对面两边则是两张配套的沙发椅。中间是一张胡桃木色的矮茶几,上面散落着几本翻开的书、一个空茶杯和一小碟饼干。
安格斯正歪在长沙发的一端,一条腿曲起,手里拿着一封刚刚拆开的信,淡金色的头发在炉火光晕中显得柔软极了。奥米尼斯正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扶手椅里,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袅袅的红茶,灰绿色的眼睛望着虚空,似乎在想什么。
塞巴斯蒂安则靠在通往后面小花园的玻璃门框上,抱着手臂,望着窗外光秃秃的庭院,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等等?你说芙瑞妮希娅,那个塞尔温的信?”塞巴斯蒂安听到羊皮纸的窸窣声,转过头,看着安格斯手里的信,有些意外,“她怎么想起给你写信了?”
安格斯抖开信纸,快速扫了一眼,头也不抬地说:“还不是因为你之前说跑就跑,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只能让她帮忙,去你口中的‘我父母的旧宅’那片区域找找看。”
塞巴斯蒂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没有回头,沉默了几秒钟,才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平静声音说:“哦。那怪不得……那天你和奥米是一起找到我的。”
奥米尼斯闻言,慢慢将视线转向塞巴斯蒂安,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声音很平稳:“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里面,只有我知道你们在克罗夫特的老宅位置。
“但安格斯……他更容易联想到费德罗特那边的墓穴。所以你觉得,我们多半会分头行动,一个去老宅,一个去墓穴找你,对吧?”
塞巴斯蒂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移开了视线,重新看向窗外,不过这次是心虚的。
安格斯感觉到话题隐隐有朝着不太美妙的方向发展的趋势,最重要的是话题可能滑到自己身上,于是赶紧打圆场:“过去的都过去了,还好我在克罗夫特那边‘有人’,不是吗?正好让我们两个人能一起过去,省得其中一个白跑一趟,对吧?”
奥米尼斯却将目光转向了他,静静地看了安格斯两秒,然后轻声说:“我其实从刚到地方的时候起,就不太确定……我们两个一起过去,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当然,现在仍然不知道。”
安格斯心里咯噔一下,一股没来由的心虚让他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他张了张嘴,刚想随便找点什么别的话来岔开这令人不安的气氛——
就在这时,一阵清晰的敲门声从正门方向传来,打破了客厅里微妙的沉寂。
安格斯像得了救星一样,立刻从沙发里弹起来,“我去开门!”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奥米尼斯却比他更快地站了起来,他几步走到安格斯身边,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按回沙发里。
“你坐着。”奥米尼斯的声音不高,声音却平静地让安格斯有点发怵,“我去开门。”
说完,他转身径直走向玄关,留下安格斯僵在沙发里,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个“奥米尼斯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的怀疑,越来越强烈地浮现出来。塞巴斯蒂安也离开了门边,有些疑惑地看着这短暂的一幕。
奥米尼斯没有理会身后两人的目光,他握住门把手,平稳地拉开了门。
门外的四位访客看到开门的是奥米尼斯,都稍微愣了一下。邓布利多率先恢复了和煦的微笑,尽管那笑容背后的担忧并未减少。
“下午好,冈特先生。”邓布利多温和地说,“我希望没有打扰到安格斯的休养。我们听说他出院了,但……似乎仍需静养,所以想来探望一下。”
奥米尼斯侧身让开,微微颔首:“下午好,邓布利多教授,以及……”他扫过其他三人,礼貌但略显疏离地停顿了一下,因为他只认出了莱姆斯·卢平。
“这两位是……”邓布利多适时地介绍道。
那位高大的黑皮肤巫师立刻上前,他手里捧着的精致礼盒和他本人沉稳的气质非常相称。沙克尔,”他声音低沉,“在魔法部工作。格林先生曾给予我们不少帮助。”
客厅里,刚被奥米尼斯按回沙发的安格斯听到唐克斯这通自我介绍,抬手捂住了脸。塞巴斯蒂安挑高了眉毛,看看门口,又看看安格斯,脸上写满了“你还有这种亲戚?”的疑问。
奥米尼斯对这两位陌生但显然没有恶意的访客点了点头,将他们和邓布利多、卢平一起让进了屋里。“请进,安格斯在客厅。”
四人走进温暖明亮的客厅,一眼就看到了窝在沙发里的安格斯。
塞巴斯蒂安站在沙发旁,上下打量了一下安格斯现在的样子,嘴角抽动了一下。
“阿不思、莱姆斯,还有……唐克斯和沙克尔先生。”安格斯挨个打了招呼,语气尽量显得轻松,但身体依旧保持着那种刻意的、不太自然的端正坐姿,没从沙发上起来,“真没想到你们会一起来。快请坐。”
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迅速而仔细地打量了安格斯一圈,从脸色到坐姿,那份担忧似乎减轻了一丁点,但并未完全消失。他在安格斯对面的沙发坐下,将那个装着古怪糖果的盒子放在茶几上。
“我们都很担心你,安格斯。”邓布利多说,目光温和,“波比女士说你恢复得不错,但需要时间。看到你气色尚可,我放心多了。”
“是啊,舅……呃,格林先生!”唐克斯把那个大袋子放在茶几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自己则挤到了安格斯沙发旁边的扶手椅上,“我妈妈前段时间还和你妈妈见了面,最近听说你受伤,担心得不得了,非让我带一大堆东西过来——”
“而且你看起来……”她顿了顿,把“糟透了”咽回去,换了个说法,“……状态不是很好,哦,这里面还有我自己烤的坩埚蛋糕——形状是坩埚,不是用坩埚烤的,放心。还有些是弗雷德和乔治听说我要来,硬塞进来的‘康复惊喜礼包’,我建议你……嗯,谨慎对待。”她试图让气氛轻松点。
安格斯用一种极其怀疑的眼神看了眼那个大袋子。
金斯莱将那个精美的礼盒放在旁边,声音沉稳:“格林先生,魔法部,尤其是傲罗办公室,感谢您过往的协助。希望这些对您的恢复有所帮助,希望您能早日康复。”他的目光快速而专业地掠过安格斯周身,似乎在评估他的实际状态。
卢平走上前,将装着书和自制魔药的袋子轻轻放在靠近安格斯的位置,声音温和:“安格斯,这些书是你之前拜托我在店铺的……‘地窖’里找的那些。魔药是我自己熬的,配方很温和,对稳定魔力有帮助。”他看向安格斯的眼神充满真诚的关怀。
安格斯看着瞬间被慰问品占据的茶几,以及四位访客脸上毫不作伪的担忧,心里忽然有点过意不去——虽然只有一点点。
他轻咳一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感激些:“谢谢,真的……太麻烦你们了。其实我真的好多了,只是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有点……过度紧张。”他试图用眼神向塞巴斯蒂安和奥米尼斯求救。
塞巴斯蒂安抱着手臂,哼了一声:“过度紧张?是谁早上想偷偷用幻影移形去对角巷买书,结果魔力不稳差点把花瓶变没的?”
安格斯:“……”那是意外!而且花瓶不是好好地在架子上吗!
奥米尼斯淡淡地补充:“他还试图自己伸手去够书架顶层的《高级魔药制作》,差点拉伤。”
安格斯一脸不可置信,有这回事吗??奥米你撒谎啊!
而邓布利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连拿书都困难了吗?
唐克斯倒吸一口凉气,金斯莱的眉头也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卢平眼中的忧虑更深了。
“我真的只是……有点不习惯。”安格斯试图挽回,“魔力正在恢复,很快就能……”
安格斯那句“很快就能……”还没说完,就被奥米尼斯一声毫不客气的笑声打断了。
“很快就能什么?很快就能再用一次差点让花瓶长出翅膀?”奥米尼斯抱着手臂,脸上写满了“我早就看透你了”,“或者很快就能再试着把厨房里的土豆都变成青蛙?——虽然我承认那次失败得挺有创意。”
安格斯瞪大了眼睛,张嘴想反驳哪有那回事,但邓布利多已经开口了。
“恢复是需要时间和耐心的,安格斯。”邓布利多语气里充满了“长辈”式的关怀,“波比女士特地叮嘱,黑魔法造成的魔力流失尤其不能掉以轻心。
“反复尝试过度使用魔法,就像在破洞的水袋里灌水,只会让恢复更慢。”他说话时,目光扫过塞巴斯蒂安和奥米尼斯,显然对他们“严加看管”的做法表示了无声的赞许。
安格斯:“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关系了?”
邓布利多微笑,“正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才更要关心你的状态。而且不要说这么让人误解的话。“
安格斯怀疑地看到对面邓布利多那副“我理解,魔力不稳定确实会引发这些令人困扰的小意外”的关切表情,以及唐克斯脸上“哇哦原来魔力流失这么可怕”的同情,想说什么但又把话咽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换个策略。
“塞巴斯蒂安,”他虚弱地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放得更轻,“我只是……想试试魔力恢复到什么程度了。你知道的,一直躺着不动,会让人……”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显得既无奈又有点沮丧。
“会让人迫不及待地想做些蠢事来证明自己没事。”奥米尼斯平静地接话,端起茶几上自己的那杯早就凉了的红茶喝了一口,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而不是安静地等待身体和魔力自然恢复,就像任何一个有理智的巫师应该做的那样。”
卢平温和地劝道:“安格斯,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有时候,耐心确实是康复的一部分。”
金斯莱沉稳地点头表示赞同,目光在安格斯和那堆慰问品之间扫过,似乎在思考傲罗办公室的医疗储备里有没有适合“不安分伤员”的镇静剂。
安格斯张了张嘴,感觉此刻任何辩解在“人证”和“逻辑”面前都苍白无力。他只好扯出一个更虚弱的笑容,好像连说话都耗尽了力气:“你们都说得对,我会……注意的。”
唐克斯立刻抓住机会,从那个大袋子里开始往外掏东西:“看!我就说你需要好好补充能量!除了蛋糕和那些‘惊喜’——
“哦,这瓶是妈妈熬的滋补药汤,她说对任何魔力损伤都有奇效,就是味道有点像放了三天的……算了这个还是不说比较好,但效果真的很好!”她举起一个密封的玻璃罐,里面是某种浓稠的、泛着诡异墨绿色的液体。
安格斯看着那罐东西,感觉胃部抽搐了一下。他求助般看向卢平,希望这位温和的朋友能说点别的。
卢平果然领会了,他温和地微笑道:“我想安格斯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休息。不过,唐克斯,也许可以把药汤交给萨鲁先生,安排在用餐时少量服用?”他巧妙地给了安格斯一个缓冲。
“对,交给我。”塞巴斯蒂安立刻接话,上前接过了那罐可疑的液体,表情严肃得像在接收一项重要任务,“我们会‘确保’他按时、按量服用的。”他特意加重了“确保”两个字,换来安格斯一个隐蔽的瞪视。
塞巴斯蒂安看了眼正挂着脸的奥米尼斯,一脸“我什么也看不见”的愚蠢表情前往厨房。
塞巴斯蒂安拿着那罐可疑的药汤走向厨房,经过安格斯身边时,还故意晃了晃罐子,里面浓稠的液体发出沉闷的声响。安格斯闭了闭眼,假装没看见。
“说起来,”卢平试图将话题引向更轻松的方向,他看向安格斯手边那封还没来得及收起的信,“希望我们没有打扰你处理正事。是重要的信件吗?”
安格斯顺势将信纸折起,塞回信封。“哦,是塞尔温,一位几年前认识的朋友。一些关于魔药材料进出口的琐事。”他轻描淡写地说。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但他的目光在安格斯快速收起信件的动作上停留了一瞬。
唐克斯的注意力则被茶几上那几本安格斯之前摊开的书吸引了。她凑过去看了看书名——《近代黑魔法创伤案例溯因》、《非典型魔力衰竭:理论与观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梅林啊,你在病床上就看这些?难怪那位先生说你总想够那本《高级魔药制作》。”
她转向安格斯,表情夸张,“你就不能看看《疯麻瓜马丁·米格斯历险记》之类的放松一下吗?我上次住院,全靠它打发时间,乐得差点从病床上滚下来。”
“我很庆幸圣芒戈的病床周围铺了厚地毯。”安格斯干巴巴地说。
唐克斯被安格斯那句关于厚地毯的回应逗得咯咯笑起来,但很快,她的笑容收敛了些,“说真的,”她放轻了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把你伤成这样?我妈妈和……嗯,她之前和你妈妈重聚的时候一起猜测了好久。普通的黑魔法生物应该不至于……”
她的话问出了在场除了邓布利多和奥米尼斯、塞巴斯蒂安外,其他两位访客心中同样的疑问。沙克尔沉稳的目光落在安格斯身上,卢平也关切地等待着答案。
安格斯靠在沙发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薄毯的边缘,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沉重。他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斟酌措辞,这短暂的沉默更增添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不是……普通的黑暗生物。”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回忆创伤的疲惫,“是一种……我之前从未遇到过的东西。它身上的黑暗气息非常古老,也非常……陌生。不像属于我们这个世界。”
几秒钟的沉默后,安格斯抬起眼,目光扫过金斯莱、邓布利多、卢平,最后又回到金斯莱身上。他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一些,带着一种经过斟酌的清晰。
“那东西……很难具体描述。”他缓缓说道,“它几乎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一团有自主意识的、纯粹的黑暗。物理攻击对它效果有限,它似乎能吸收或者偏转大多数常规咒语。最重要的是……”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令人不适的感觉,“它身上散发着一种……非常特别的黑暗气息。那不是一般的黑魔法造物会有的感觉。更冰冷,更……具有侵蚀性。而且,我在它身上,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邓布利多的目光锐利起来。金斯莱的眉头微微蹙起:“熟悉的气息?”
安格斯点了点头,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一股属于黑巫师的气息。非常纯粹,也非常……个人化。我想,你们都能猜到是谁。”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卢平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屏住了,唐克斯瞪大了眼睛,连塞巴斯蒂安抱着的手臂都收紧了些——因为安格斯踩到他脚了。
“你是说……神秘人?”金斯莱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难以置信的凝重。
“我认为是的。”安格斯肯定地说,他的目光与邓布利多交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和更深沉的忧虑,
“虽然很微弱,像是某种残留或者间接的联系,但那种感觉……我不会认错。这不仅仅是一次偶然的袭击,沙克尔先生。我认为,伏地魔很可能已经和这些……来自不明源头的黑暗生物,建立了某种联系。或许是在利用它们,或许……是在与它们背后的存在进行交易。”
他向后靠了靠,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无奈。“在特拉法加广场之后,他显然意识到正面冲突难以迅速取胜。他需要新的力量,更不可预测、更难以防范的力量。而这些怪物……似乎符合他的要求。它们的力量正在变强,每一次出现都比上一次更危险。”
“那么,他接下来的目标很可能更加明确。”金斯莱接上了他的话,逻辑清晰,“既然您重创了他,而他又获得了新的力量,那么报复,或者铲除您这个明显的威胁,就会成为他的优先选择。您是在暗示,您很可能成为他下一个,或者说持续攻击的目标?”
“不是很可能,”安格斯纠正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肯定,“是几乎可以肯定。尤其是现在,”他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我还处于这种……‘状态’。在他看来,这或许是除掉我的最佳时机。”
唐克斯倒吸一口凉气,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放魔杖的口袋。“所以我们得加强这里的防护!我是说,舅……呃,格林先生,你现在可是个活靶子!”
“这正是我希望魔法部能够意识到的一点。”安格斯看向金斯莱,眼神坦诚,“我个人会尽力应对,但我无法预料他会利用那些怪物做到什么程度,也无法保证每一次都能及时防范。如果他的目标确实是我,那么我身边的人,我常去的地方,甚至仅仅是试图保护我的人,都可能面临风险。”
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既没有夸大自己的重要性,又点明了潜在的危险扩散性。
金斯莱沉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傲罗办公室会重新评估您周边区域的安全等级,并加强巡视。
“也会将‘未知黑暗生物可能与神秘人势力存在关联’作为最高优先级情报进行追踪。”他做出了承诺,尽管这可能会分散本就紧张的傲罗资源,但安格斯·格林的价值和当前局势的严峻性,值得这样的投入。
邓布利多终于开口,声音缓慢而清晰:“安格斯的判断很重要。汤姆对于力量的渴求从未停止,而挫折往往会让他变得更加不择手段。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他看向金斯莱,“魔法部的资源协调,就拜托你了,金斯莱。霍格沃茨这边也会提高警惕。”
卢平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显然想起了当年伏地魔势力最猖獗时的恐怖。“我们需要一个更周密的保护计划……”
安格斯却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点疲惫但坚决的神色:“谢谢,莱姆斯。但最好的保护,是尽快让他失去兴风作浪的能力。
“我透露这些,是希望魔法部在关注他其他动向的同时,也能留意这类新型威胁的迹象。至于我本人……”他微微挺直背脊,尽管这个动作让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我会做好准备。他想再来一次,也得付出代价。”
这话说得硬气,配合他此刻“虚弱”却坚定的姿态,仍然颇具说服力。没人怀疑这位曾经正面击退过黑魔王的教授的决心和能力——尽管他现在需要“静养”。
又讨论了一些细节和情报共享的渠道后,探访似乎该告一段落了。邓布利多等人起身告辞,再三叮嘱安格斯务必保重。
送走客人,关上门,客厅里重新安静下来。塞巴斯蒂安倒在沙发上觉得脚还是很疼。奥米尼斯依旧站在窗边,望着访客们离去的方向。
安格斯卸下那副强撑的架势,重新窝进沙发里,若有所思。
“你觉得他们信了多少?”塞巴斯蒂安问,顺便瞪了安格斯一眼。
“该信的都信了。”安格斯淡淡道,“伏地魔如果获得新力量,那目标就是我——这部分是真的,至少方向没错。”他停顿了一下,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虑,“但我总觉得……那些黑影,上次在禁林,它们似乎……更‘专注’于我。”
“什么意思?”奥米尼斯转过身。
“迪尔梅德也在场,但那只东西最初的攻击,以及后来的一些试探性攻击……感觉更像是冲着我来的。”
安格斯手指轻轻敲着沙发扶手,“如果它们的‘操控者’只是想制造混乱或测试力量,攻击魔法部官员、袭击普通巫师聚集地,显然效率更高。但按照规律,它们下一次出现应该更接近人形,也更危险……那么,它们会分散攻击更容易得手的目标,还是……”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塞巴斯蒂安皱起眉:“你还是觉得,它们背后不仅仅是伏地魔?或者,伏地魔对你的‘关注’远超寻常?”
安格斯摇头,“如果那股力量背后有人,那伏地魔凭什么能控制住他们?那种强大的力量估计只是合作。”
他望向壁炉里跳跃的火焰,金斯莱来得还真是时候,现在将麻烦引向伏地魔和魔法部,能让他试探一下另一个猜想。但内心深处,那种被某种超出所处世界范畴的东西“盯上”的感觉,却隐隐约约,挥之不去。
奥米尼斯走过来,将一杯新泡好的、热气腾腾的茶放在安格斯面前的茶几上,声音平静:
“不管它们冲谁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至少在外界看来,你必须是个合格的‘靶子’。”
安格斯端起茶杯,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他吹了吹茶水,轻声说:
“是啊,我现在弱小可怜又无助,怎么不算是活靶子呢?说起来,马上就开学了,假期结束前我能出去玩会儿吗?”他挂起一个可怜又无辜的表情,“你们总不能一直把我软禁在家里吧?”
奥米尼斯沉默一会儿,然后深吸几口气,把一块坩埚蛋糕扔了过去。
安格斯稳稳接住咬了一口。
“哇塞,味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