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归途”(1 / 1)

迪尔梅德听到安格斯那句理所当然的“去帮个忙”,简直气笑了。他扯了扯嘴角,看着安格斯背上那片狰狞的伤口,又感受了一下自己浑身叫嚣的疼痛。

“帮忙?”迪尔梅德的声音因为疼痛和荒谬而有些变调,“安格斯,你看我现在这样子,像是能‘帮忙’的吗?而且,”他顿了一下,语气带着刺,“那是你的龙,又不是我的。”

安格斯侧过头,用那双即便受伤也依旧锐利的蓝眼睛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第一,那东西是从我们搞出来的裂缝里跑出来的,你有责任。第二,”他微微扬起下巴,“你觉得它解决了我的龙之后,会放过我们两个现成的、受伤的‘补给品’吗?”

他停顿了一下,让迪尔梅德自己思考那个画面。

“它身上的气息和攻击方式,明显是冲着吞噬魔力或者生命力来的。”安格斯总结道,语气平淡,“所以,要么我们趁现在还有头龙在前面顶着,一起想办法把它弄回裂缝里或者干掉。要么,就等着它吃完开胃菜,再来品尝我们这两道主菜。”

迪尔梅德沉默了。他当然明白安格斯说的是对的。那黑影散发出的贪婪与恶意,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清晰感知到。

安格斯的龙一旦倒下,下一个目标必然是虚弱且富含魔力的他们。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紧握的接骨木魔杖,又看了看安格斯背上那可怖的伤口和对方苍白却依然镇定的脸。

“……该死的。”迪尔梅德低骂一声,不知道是在骂这处境,还是在骂安格斯。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全身的疼痛和内心的挣扎,最终,还是迈开了沉重的步伐,朝着混乱的方向作出战斗准备。

“怎么打?”他没好气地问,声音依旧沙哑,但显然带上了点认命的无奈。

安格斯看了一眼迪尔梅德,最终还是问出口:“你真不能用时间魔法?哪怕控制一下这东西的速度也好。”

迪尔梅德沉默了片刻,声音干涩:“能用是能用,但现在最好别用。这东西本来就是因为时间混乱被送到这里的,我再用时间魔法搅和,只会让裂缝更不稳定,谁知道还会跑出什么来。”

安格斯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那用普通魔法,你有把握困住它或者送它回去吗?”

迪尔梅德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反问道:“你刚才对付我的时候,有把握弄死我吗?”

安格斯快速回答:“有把握。”

迪尔梅德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我看出来了,看出来你是把我往死里打的。所以现在……我没把握弄死它。”他顿了顿,补充道,“困住可能都费劲。”

“呦呵,还挺有幽默感。”安格斯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他讽刺了一句后就没再说什么,甩开迪尔扶着他的手,往火龙那边去。动作快的不像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

“回去。”他朝着还在与黑影缠斗的蛋白眼龙命令道。巨龙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又喷出一口龙息逼退黑影,然后拍打着翅膀,朝着龙巢的方向飞走了。

黑影失去了直接的对手,立刻将注意力转向安格斯和迪尔梅德。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一团翻滚的浓黑烟雾,边缘不断扭曲、探出触须般的肢体,散发出贪婪的气息。

安格斯举起魔杖,没有使用古代魔法。他清晰地道:“nfrgo(霹雳爆炸)”

一道耀眼的红光击中了黑影的中心,黑烟猛地炸开、四散。但很快,那些分散的黑雾又开始迅速聚拢,重新成形,似乎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安格斯皱起眉,这东西比禁林里那个难缠。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用了霹雳爆炸之后,重新聚拢的黑影体积似乎稍微大了一点点。

他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还带着一种阴冷的侵蚀感,让他的魔力运转有些滞涩。看来不能多用大威力的古代魔法了,得节省力量。

“障碍重重,统统石化!”安格斯连续施咒,试图用障碍咒延缓黑影的移动速度,并用石化咒想要试试能不能把这浓雾一样的东西固定住,然后一个粉身碎骨搞定。

黑影被障碍咒阻挡了一下,动作略显迟缓,但石化咒击中它时,只是让那部分区域的黑雾暂时凝固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流动。

迪尔梅德在一旁也没有闲着。他忍着痛,开始尝试用各种控制性咒语。“速速禁锢,腿立僵停死!寒冰冻结!”

魔法绳索从地面升起试图缠绕黑影的“下肢”,但只是光芒没入黑雾,寒冰咒则在地面制造了一片冰面。这些咒语起到了一定的干扰作用,黑影的行动变得更加笨拙和不稳定,但都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它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嘶鸣,猛地从身体中射出几道如同黑色触手般的能量束,分别袭向安格斯和迪尔梅德。

安格斯迅速侧身闪避,迪尔梅德则用铁甲咒硬抗了一记,本就摇摇欲坠的屏障彻底碎裂,他被冲击力震得后退了好几步,脸色更白了。

“看来它没有固定的实体,常规攻击和束缚咒对他效果有限,但他的攻击方式却是能凝聚实体,这可真不公平。”安格斯快速分析道,同时不断移动位置,躲避着黑影后续的攻击,“得想办法把它困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然后直接塞回裂缝。”

“说得轻巧。”迪尔梅德喘着气回应,一边用粉碎咒击散一道袭来的黑雾触手,“怎么困?普通的禁锢魔法对它没用。”

安格斯注意到,在黑影被不同魔咒击中、形态变化时,远处那个悬浮在半空、边缘闪烁着不稳定光芒的空间裂缝,也会产生相应的微弱波动。

“裂缝和它有联系。”安格斯迅速得出结论,“靠近裂缝,它的状态就会不太稳定,力量被削弱。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怎么利用?”迪尔梅德一边用一个铁甲咒挡住黑影突然射出的一缕像箭一样的黑气,一边问道。那黑气撞击在铁甲咒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安格斯没有立刻回答,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看来智力没提升,可惜了。”

他快速扫视着周围的地形和黑影的行动模式。黑影似乎对直接的魔力攻击有相当的抗性,但对物理阻碍(比如爆炸掀起的泥土)和某些元素效果(比如火焰和冰冻)反应更明显,虽然也无法造成决定性伤害。

安格斯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战场,寻找着可以利用的东西。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不远处一片较为低洼、周围有少许岩石的区域,那里离裂缝也挺近的。

“把它引到那边去。”安格斯对迪尔梅德喊道,同时自己率先朝那个方向移动,并不断用昏迷咒和障碍咒吸引黑影的注意力,“用咒语制造大雾,干扰它的感知。”

迪尔梅德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挥动魔杖:“云雾缥缈!”

浓密的白色雾气迅速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很快笼罩了那片低洼区域。

黑影在雾中动作明显迟疑了一下,它似乎主要依靠某种能量感知而非视觉,浓雾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它。而黑影似乎察觉到威胁增加,发出一阵嘶嘶的怪响,像是无数声音叠加起来的嘶鸣,然后猛地朝安格斯扑来,带起一股阴冷腥臭的风。

安格斯抓住机会,移动到预定的岩石后方。“cendio。”他用火焰点燃了低洼地边缘的一些干燥草丛,制造了一圈火墙,进一步压缩黑影的活动空间,并利用火焰的热浪扰乱其能量形态。

黑影被困在雾气、火圈和岩石构成的相对封闭区域里,显得有些焦躁,开始更加狂暴地左冲右突,黑雾触手胡乱地抽打着空气和地面。

迪尔梅德明白了安格斯的意图。他没有犹豫,强忍着肋骨和腿部的剧痛,集中精神,将魔杖对准了低洼区域边缘那些散落的岩石和泥土。

“速速变形。”

在他的咒语作用下,那些岩石和泥土开始变形、生长,像有生命的墙壁般迅速合拢,在火焰和浓雾的边缘形成了一道粗糙但厚实的环形壁垒,将黑影进一步封锁在有限的空间内。变形过程牵动内伤,迪尔梅德脸色更白了,呼吸急促。

黑影被困在越来越小的空间里,变得更加狂躁,黑雾剧烈翻腾,不断冲击着岩石壁垒和火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滋滋的灼烧声。

“就是现在。”安格斯瞥了眼迪尔梅德,举起魔杖指向挣扎着的黑影,紫色的光芒从魔杖杖尖射出,精准地笼罩住那团翻腾的黑影。

黑影冲击的动作猛地一滞,它似乎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发出了更加尖锐刺耳的嘶鸣,整个形态开始疯狂地收缩、凝聚。

安格斯笑了笑,还真是巧了,他目的就是要把这玩意儿缩小来着。有了黑影自己困自己的帮助,他很快就把这一大团的黑影压缩缩小。

黑影颜色也因为高度凝聚而变得更加深邃黑暗,最后变成了只有不到一个拳头的大小、不断蠕动的一团浓缩黑球,被无形的力场束缚在半空中,发出不甘的微弱嘶嘶声。

安格斯见迪尔梅德还没动手,差点没骂出声。

至于为什么没骂出声,是因为迪尔在他骂出来第一个字母的时候就把魔杖对准了那团被缩小的黑暗能量球,清晰地念出咒语:“waddiwasi!”

一股强大的推力作用在黑暗能量球上,它像一颗被用力投出的石子,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远处那个依然闪烁着光芒的空间裂缝射去。

精准投门,10分球。

安格斯暗暗地想。

黑暗能量球没入裂缝的瞬间,裂缝内部的光芒剧烈地扭曲、闪烁了一下,紧接着,裂缝像是吃下了什么难以消化的东西,边缘一阵不稳定的波动,然后开始急速收缩、变淡,几秒钟后,彻底消失在空中,好像从未出现过。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迪尔梅德有点支撑不住,大口喘着气,汗水混着血水从下巴滴落。安格斯倒是没什么大事,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那个裂缝,发现里面竟然有不少古代魔法的痕迹。

与此同时,那个白色的小光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悄飘了回来,在迪尔梅德身边不安地上下浮动,光芒有些暗淡。

迪尔梅德看了一眼小光球,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蹙着眉观察裂缝的安格斯,眼神复杂。最终,他疲惫地闭上眼,对着小光球做了一个微小的手势。

小光球像是得到了许可,迅速而安静地没入了迪尔梅德的胸口,消失不见。

迪尔梅德身体几不可查地震动了一下,再睁开眼时,眼中的冰冷和锐利淡去了一些,他看向安格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移开了视线。

过了好一会,安格斯慢慢直起身。他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迪尔梅德,又看了看远处蛋白眼龙巢穴的方向,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迪尔梅德,用那种依旧带着点命令和嫌弃的语气说道:

“行了,这次算你还有点用。滚吧。”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迪尔梅德没动,他看着安格斯苍白的脸色和背上依旧在缓慢渗血的伤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伤得不轻,我们最好还是去趟医院。圣芒戈或者霍格沃茨的校医院都可以。”

安格斯扯了扯嘴角,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明显更虚弱的迪尔,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不是还说,我打你打得太狠了吗?现在倒觉得该去医院的人是我了?”

迪尔梅德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渗出的血丝,声音沙哑但认真:“你造成的伤,我回头自己处理,喝点魔药,总能恢复。但那东西留下的伤口……带着侵蚀效果。”

他看向安格斯背上那片焦黑、边缘隐隐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伤痕,“而且,我刚才看到,你使用古代魔法的时候,明显比平时吃力。它难道会……吸取你的魔力?”

安格斯皱了下眉,似乎被说中了什么,语气里带着一丝烦躁:“纠正一下,不是‘吸取’,是流失了。魔力凭空消耗得比平时快,还不如被它吸了呢,至少还不算浪费了我的魔法。”

他试着动了动肩膀,脸色更差了几分。环顾四周,想了想,用幻影移形带一个重伤员风险太大,他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可能会精准地移形到安全的地方,也可能出差错,但他可不想赌。

迪尔梅德看着他“强忍疼痛”、评估处境的样子,沉默了几秒,还是开口:“别硬撑了。我送你去圣芒戈。”

“不去。”安格斯想也不想就拒绝,“麻烦。”

“那回格林庄园?”

安格斯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写着“你觉得我这个样子回去合适吗?”

迪尔梅德也想到了西莱斯特女士看到安格斯这副重伤模样的反应,以及之前那场未竟的“清除”行动带来的尴尬,他顿了一下,改口道:

“……去女贞路吧。奥米尼斯在,他总比我们两个现在这样要什么没什么强,至少能处理一下伤口,阻止侵蚀蔓延。”

安格斯这次果断同意了,“总算说了句有点用的话。”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扶稳点,别让我摔了。本来就够疼的了。”

…………

安格斯再次醒来时,首先涌入鼻腔的是一股混合了消毒水、草药和某种刺鼻药膏的难闻气味。他皱了皱鼻子,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特有的、绘着古怪治疗图案的天花板。

他想撑起身看看情况,结果刚一动,背后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不得不重新躺了回去。这一躺,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是平躺着的。

一个背后受了重伤的人,被平放在病床上躺着??

不是这对吗?这安排对吗??到底是哪个实习治疗师干的?还是说圣芒戈现在流行让伤员用伤口给床单施加压力来促进愈合?

安格斯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但疼痛和疲惫让他懒得立刻发作。他认命地保持着这个别扭且加剧疼痛的姿势,连翻身都省了。

原本他都计算好了,估摸着那伤不至于这么严重,顶多算个需要仔细处理的皮外伤,所以才不想来医院。结果不仅被迪尔梅德那个自作主张的家伙送了过来,还疑似因为某个蹩脚医师的“精心照料”而遭了二茬罪。

他无语地望着天花板,感觉背上的伤口随着心跳一抽一抽地疼,连带着魔力流失带来的虚弱感也越发明显。算了,无所谓了,应该也没差多少,前提是某人有足够的良心。

大概是因为失血和精力消耗太大,没过多久,安格斯又在药味和疼痛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格斯被一阵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和好几道落在身上的视线给弄醒了。他再次睁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然后就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一愣。

病床周围,整整齐齐地围了一圈人。

正对着他、满脸担忧的是西莱斯特女士和埃尔默先生。旁边站着脸色复杂、目光躲闪的米迪尔。格林德沃抱着手臂,异色的眼睛里带着点玩味。

而在靠近床尾的位置,奥米尼斯眉头紧锁,塞巴斯蒂安则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最后,迪尔梅德站在人群最边缘,靠着墙,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安格斯:“……”

他眨了眨眼,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幻视自己正躺在棺材里,而周围这些人是在给他献花告别。

“……什么情况?”他的声音因为昏睡和虚弱而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这一圈人,“全家来圣芒戈开家庭聚会是吧?我还没死呢。”

“安格斯!”西莱斯特女士立刻扑到床边,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梅林啊,你总算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迪尔把你送来的时候,你背后……背后……”她说不下去了,用手帕捂住嘴,“明明半个小时前我们还在花园里好好聊天…”

埃尔默先生也上前一步,沉稳的声音里带着关切:“治疗师说伤口很深,而且带有一种罕见的黑魔法侵蚀,需要特殊的魔药帮忙,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安格斯看着父母担忧的脸,心里叹了口气。他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母亲,父亲,我没事。真的,就是看着吓人。治疗师不是已经处理过了吗?养几天就好了。”

看着父母仍然担心的表情,安格斯耐心地安抚着他们,用尽可能轻描淡写的语气解释了“意外遭遇魔法生物袭击,现在已经处理好了”,并再三保证自己只是需要休养几天,绝对没有生命危险。

并且这可一点都不算糟糕,区区致命伤…啊不,区区小伤。

“不糟糕?这叫还不糟糕?!”西莱斯特女士的眼泪差点又掉下来,“梅林啊,我都不敢想你曾经都经历过什么,我可怜的孩子…你总是这样,遇到危险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们……”

她轻声责备着,却又忍不住伸手,极其轻柔地拂开安格斯额前的头发,“答应妈妈,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好吗?没有什么比你的平安更重要。”

“我保证,妈妈。”安格斯顺从地微微低头,蹭了蹭母亲温暖的掌心,这个带着点孩子气的动作让西莱斯特女士终于露出了些许宽慰的笑容。“等我出院,回家好好尝尝您炖的汤,我想念那个味道了。”

接着他耐心地回答了父母一连串的问题——疼不疼?饿不饿?需不需要从家里带什么东西?——态度温和,偶尔还开个小玩笑,表示自己只是需要点时间“让后背的皮肤重新学习怎么长在一起”。西莱斯特女士被他逗得眼泪汪汪又忍不住笑,埃尔默先生也明显松了口气。

安抚好父母,安格斯的目光转向窗边的格林德沃。后者迎上他的视线,异色的眼睛里带着玩味的探究。

“看来我们的‘意外’比预想的精彩。”格林德沃慢悠悠地开口。

“确实有些……意想不到的发现。”安格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语气变得略微认真,“关于那些‘裂缝’和跑出来的东西,我这边有些新的线索。不过现在不太方便细说,”他示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等我出院,我们再详谈。”

这话说得含糊其辞,但足够吊住格林德沃的胃口。格林德沃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我等着”的表情,没再追问,反而温和地说了句:“好好养伤。”

接着安格斯又看向一脸欲言又止、站在父母身后显得格外多余的米迪尔,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米迪尔愣了一下有些僵硬地也点了下头。

最后,他的目光扫过迪尔梅德。迪尔避开了他的视线,嘴唇抿得很紧。安格斯没说什么,只是收回了目光。

“好了,”安格斯重新看向父母,声音放得更柔,“我真的没事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治疗师,还有……”他看了一眼奥米尼斯和塞巴斯蒂安,“他们陪我就行。迪尔,麻烦你送爸妈回去。”

西莱斯特女士还想说什么,被埃尔默先生轻轻揽住了肩膀。“让孩子休息吧,莉丝。我们晚点再来看他。”他转向安格斯,眼神里是无需多言的关切,“需要什么就让人送信回家。”

目送格林一家离开,格林德沃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悠然踱步离去。

现在,房间里剩下奥米尼斯和塞巴斯蒂安。

安格斯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两位挚友身上,脸上的温和神色并未褪去,

“好了,”他轻声说,因为背后的疼痛而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现在,就剩下我们三个了。”他的目光落在塞巴斯蒂安身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又带着点自嘲的笑容,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看我了。”

塞巴斯蒂安被他这话说得一愣,随即一股怒气冲了上来,他往前踏了一步,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还不至于冷心冷血到这种地步吧?”

他的目光扫过安格斯身上被厚重绷带包裹的形状,还有那张失血过多而显得格外苍白的脸,语气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掺杂着心疼和余怒,“你伤得这么重……身为朋友,我怎么能……怎么能只让奥米一个人过来……”

站在他身边的奥米尼斯敏锐地捕捉到了“朋友”这个词,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些,然后盯着安格斯像是催他赶紧回应。

安格斯听着塞巴斯蒂安带着怒气却更显关切的质问,脸上的笑容变得温和而疲惫,甚至透着一丝脆弱。

“我知道,知道你人最好了。”他停顿了一下,“还愿意来关心我这个……欺骗过你、利用过你的人。”

他抬起眼,蓝色的眼眸因为虚弱而显得格外清澈,直直地望向塞巴斯蒂安,里面盛满了复杂的情绪,塞巴斯蒂安甚至能从里面看到很多脆弱。

“原本……我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安格斯轻轻扯动嘴角,那笑容看得人心里发酸,“做好要一个人……孤零零躺在这病床上,慢慢熬过这些疼的打算了。”

他说话时气息有些不稳,偶尔因为牵动伤口而微微蹙眉,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的样子。这副强撑坚强却又难掩虚弱的模样,比任何激烈的控诉或辩解都更具冲击力。

塞巴斯蒂安看着这样的安格斯,胸口堵得厉害。墓穴里那些冰冷的算计和残忍的真相还在他脑海里盘旋,怒火未消。

可眼前这个人,是他认识了这么多年、一起经历过无数生死冒险的挚友,此刻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背上带着以前从未有过的,可能危及生命的可怕伤口,用这种可怜巴巴的语气说着这种话。

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在塞巴斯蒂安心中剧烈冲突,让他烦躁又心疼。

他用力抓了抓自己本就凌乱的头发,像是在跟自己较劲。最终,对眼前伤患的担忧压过了其他。

他避开安格斯那让他心乱的目光,视线落在那些绷带上,语气有点生硬的转移攻击目标:

“这伤……这么重,还带着奇怪的黑魔法……肯定又是迪尔梅德那家伙搞的鬼,对不对?”他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安放所有愤怒和担忧的出口,语气越来越肯定,“要不是他,你怎么可能被那什么东西从背后偷袭得手!!”

安格斯静静地听着塞巴斯蒂安把责任一股脑推到迪尔梅德头上,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他只是虚弱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好像在说“随你怎么想吧”。

实际上他笑只是憋不住笑了。

当然是为了让你回来啊笨蛋。这伤只是看着严重而已,甚至不会留疤,不然最该慌的是他好不好,那么大一块伤留疤了他不得气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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