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赫奇萨拉伊的清晨没有鸡鸣。
都城已经陷入死寂。
哥萨克大军已经把他们的可汗宫殿团团包围。
城墙,不,这座草原都城从不依靠石头防御。
它的屏障是广袤的荒野与游牧民族的机动力。
但现在,连这最后的优势也化为乌有。
哥萨克营地里,安德烈正打算想个办法把哈依达逼出来,他不想开炮毁了可汗宫殿。
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里面有很多财宝,还有东方的瓷器和丝绸。
还有一个是,虽然可汗宫殿没有城墙,但依托山势,强攻的话伤亡还是会很大。
安德烈看着上三件物品:一个纺锤、一面铜镜、一件绣着花的女式长袍。
这些东西摆在指挥官帐篷中央的木桌上。
“你确定这能行?”伊万拨弄着纺锤。
“别人不一定,而哈依达,性格暴躁,可能有点戏,而且咱试试也不损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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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传来押解俘虏的喧哗。
安德烈放下铜镜,示意卫兵放人进来。
两个被俘的鞑靼贵族跟跄入内,他的战袍如今破烂不堪,脸上还带着淤青。
“伊万,你选一个,最好是最傲慢的那个。”
伊万选了左边的老者:“这家伙被俘时还在骂娘,骂的可难听了。”
安德烈笑眯眯:“完美,那就他了。”
他看向老者:“老人家,想活命吗?”
老贵族昂起下巴:“要杀便杀,我死之后,哈依达可汗也会把你的头盖骨做成酒杯。
“”
“我不杀你。”安德烈推过那三件物品,”我要你当使者,把这些礼物带给哈依达。”
当老者看清桌上的东西时,脸涨得通红:“你————你竟敢————如此羞辱可汗。”
“女式长袍,适合他这样的懦弱的统治者。”
安德烈慢条斯理地解释:“纺锤,因为他只配干女人的活计。”
最后拿起铜镜,“至于这个,就让他照照自己纂位者的嘴脸。”
老贵族扑上来想掐安德烈的脖子,立刻被哥萨克卫兵按倒在地。
安德烈蹲下身,与老者平视:“要么穿上这些去见哈依达,要么我现在就把你剥光挂在营门外。选吧。”
空地上,穿着女式长袍的老鞑靼贵族哆哆嗦嗦地捧着纺锤和铜镜,身后两名哥萨克骑兵用长矛抵着他的后背。
左侧骑兵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喊话,除非你想尝尝我的长矛。”
老贵族随即用洪亮的声音喊出一串鞑靼语。
可汗宫殿立刻骚动起来,数十个戴尖顶盔的脑袋探出窗口。
“他在说什么?”骑兵问同伴。
“好象是说哈依达连女人都不如?”
宫殿内一支箭呼啸而下,老人的大腿立刻绽开一朵血花。
老鞑靼贵族跪倒在地。
一队黑甲骑兵冲出,为首的正是可汗哈依达。
哈依达一鞭子抽在老人脸上:“穿得象妓女就真当自己是女人了?”
老贵族吐出一口血水:“是哥萨克逼我说的————”
“他们说我什么?”哈依达的金鞭停在半空。
老鞑靼贵族闭上眼睛,豁出去了:“他们说您只配用纺锤织布,您后宫的女人都比您更象男人,有种出来比划比划。”
城墙上爆发出压抑的嗤笑。
哈依达的脑门瞬间充血,他夺过铜镜砸向地面,镜面在石头上裂成无数碎片。
他对着远处的哥萨克营地咆哮:“安德烈!我要把你的肠子挂在山顶最高处!”
两名哥萨克骑兵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就跑。
哈依达没有追赶,而是亲手拧断了老人的脖子,把老贵族的头颅插在长矛上。
鲜血顺着矛杆流下。
哥萨克营地外的观察哨里,安德烈嘴角浮现满意的微笑。
“他上钩了。”
伊万也注意到可汗内正在大规模集结部队的动静。
重骑兵在庭院列队,步兵忙着检查弓弦,仆从们跑前跑后装填粮草。
“传令下去,全军撤退。”安德烈下令道。
安德烈亲自带队断后,确保哈依达的侦察兵能看到他们的路线。
“你说,哈依达真会追来吗?”伊万在马上回头张望。
安德烈笑而不答。
“他们来了。”
侦察兵的报告让安德烈抬起头。
远处出现了一道移动的尘埃云。
哈依达的主力正朝他们而来。
“完美的战场。”安德烈蹲下身捻起一小块泥土。
硬质黏土地,坡度恰到好处,视野开阔无屏蔽。
安德烈选择了这片传统骑兵的决战场。
安德烈向传令兵下达命令:“通知明里,执行引诱任务。命令伊万,就地待命”
安德烈亲自指挥的八个步兵方阵构成中央防线,每方阵五百人,排成三列。
前排士兵将包铁橡木盾插入泥土,形成一道齐胸高的盾墙。
第二排从盾牌间隙伸出四米长的拒马矛,第三排则是火枪手与弓箭手。
“炮兵就位!”旗号手挥动红旗。
五十门青铜大炮被推上前线,大炮放平,缓缓对准尘埃云。
明里率领的两千轻骑兵如狼群般开始骚扰敌军侧翼,给安德烈的部队展开争取时间。
哈依达派出骑兵追击,这些轻装骑士便假装溃逃,将敌人引向哥萨克数组。
“来了。”
地平在线,被激怒的鞑靼骑兵果然脱离本阵,追着明里的部队赶来。
鞑靼军队如黑色潮水般涌现在平原另一端。
在队伍前列三千名鞑靼轻骑兵呈扇形展开,在两百步外抛射出一波波箭雨。
这是游牧民族沿用千年的经典战术,旨在扰乱敌方阵型,为他们的重骑兵冲锋创造条件。
而哥萨克步兵方阵竖起包铁木盾。
箭矢叮叮当当落在盾墙上,如同突如其来的冰雹。
偶尔有惨叫声响起,这是因为无法避免总有几支箭能找到缝隙,但步兵方阵丝毫未乱,这是足够的训练才能够成就的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