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演武开始!”
白袍老者不再多言,声落的同时,身旁有下人点燃了一根粗长的线香,青烟袅袅升起。
“轰!”
几乎在“开始”二字落下的瞬间,整个庞大的演武场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搅动,万馀名水师周身灵气轰然爆发,疯狂涌动。
无数道灵气如同万千触手,猛地探入演武场下方,竭力抽取那沉重无比的玄重水。
下一刻,万道水柱自演武场中冲天而起。
这些水柱并非透明,反而带着玄重水特有的深幽之色,在冬日的阳光下,宛若无数巨大的黑色棱镜,将光线曲折、反射、散射开来。
竟在演武场上空交织出一片短暂而绚丽迷离的光晕奇景,蔚为壮观。
不过片刻功夫,位于最前方五品水师局域,已有数道水柱率先突破千丈高度,如同黑色蛟龙直贯天穹。
看台楼阁之上,观礼的权贵中立刻有人出声点评:
“哦?那个穿蓝袍的,五品修为便能将玄重水柱撑至千丈,根基相当扎实啊。”
旁边有人慢悠悠地接口,带着几分老练。
“光撑得高可不够,关键要看能否稳稳维持到一炷香烧完。往次演武可不乏急功近利之辈,开头迅猛,窜得老高,结果后继乏力,还未结束水柱便崩塌了,功亏一篑。”
目光投向人数最为庞大的九品局域,所见景象便大致知晓了高下。
绝大部分九品水师头顶的玄重水柱,高度皆在一尺上下徘徊,水柱微微晃动,显露出他们对灵气的掌控尚显生涩。
仅有寥寥双手之数的几人,天赋似乎格外优异,能将那沉重的水柱维持在三四尺的高度,在这片局域中宛若鹤立鸡群,引来了些许关注的低语。
视线前移,落至八品修士所在的局域。
此处的水柱高度普遍达到了一丈左右,然而,放眼望去,最高的水柱也不过两丈有馀,并无让人眼前一亮的突出人物。
一处装饰华美的楼阁内,一位身着锦袍、商人模样的观礼者微微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失望与急切。
“唉,今日这八九品局域的水准,颇为寻常啊,老夫刚斥巨资扩建了三支船队,正急需几位水师坐镇,照此看来,今日怕是难觅合适人选了。”
他身旁的朋友宽慰道:“李兄何必急于一时?这不还有七品局域的吗?今日七品人数可不少,说不定其中便有你中意之人。”
在各方势力眼中,下三品的水师往往是招揽的主要目标。只因中三品的水师,多半已在朝廷或各方势力中身居要职,等闲不会轻易改换门庭。
另一处视野极佳的亭阁内,石拳与郝楪倚着雕花栏杆,目光紧紧锁定在七品局域,更准确地说,是聚焦在白若安那具水师傀偶身上。
郝楪看着场中情形,不禁有些着急,纤指指向几道已突破三十丈高度的水柱,语气带着担忧。
“哎呀,你看那边,已经有好几个七品的水柱窜到三十多丈了!白若安他怎么才刚到十丈?这也太慢了吧!”
石拳倒是老神在在,呵呵一笑,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稍安勿躁,你仔细看,他那水柱不是一直在稳稳地往上升么,为了这次演武,他就只留了一具傀偶在外面,凭借六品的灵气底蕴,前十绝对十拿九稳。”
正如石拳所说,水师傀偶头顶那道幽深的水柱,虽攀升速度不急不躁,却透着一股异乎寻常的稳健,如同深泉涌动,后劲绵长。
一丈、十丈、二十丈、五十丈……百丈!
“快看!有七品的水柱突破百丈了!”楼阁上有人惊呼出声。
“了不得!以七品之身,操控玄重水达到百丈高度,这身灵气底蕴,几乎堪比寻常六品了。”
须知,寻常七品水师,控水量约在十万方,极限也只能将玄重水柱维持在三十丈左右。
第一轮比试,不仅考验水柱高度,更考验持久的掌控。
场中大半七品水师,在将水柱提升至十馀丈后便力有不逮,选择了稳住当前高度。
唯有那些根基超乎常人、掌控精妙者,方能将水柱推得更高。
而象白若安这般,在七品局域一骑绝尘,将水柱推至百丈高度,已然是鹤立鸡群,吸引了无数道震惊的目光。
然而,这百丈高度,竟似乎远非他的极限。
那道幽黑的水柱,依旧在以一种稳定的速度,向上延伸。
“不对,此人的水柱还在增长,这高度,已经超越场上大半的六品水柱了。”
“希望不是昙花一现,若能坚持到香尽,这七品局域的头名,非他莫属。”
一百五十丈……两百丈……两百五十丈……三百丈!
直到那水柱触及三百丈的惊人高度,增长之势才终于停止,稳稳地悬于高空,如同一条沉默的黑色玄龙,俯瞰着下方诸多摇曳的水柱。
人偶不仅拥有六品的灵气底蕴,更有着三倍的灵气天赋,比寻常的六品,亦要强出一大截。
“三百丈,居然到三百丈了!”惊呼声此起彼伏。
白若安傀偶的表现,已远远将同境之人甩在身后,其水柱高度,甚至盖过了相当一部分六品局域的水师。
“此子究竟是何人?竟能以七品修为,做到如此地步,若能招揽至我紫杉商会,必以六品供奉之礼相待。”
一个富态的中年人猛地站起身,眼中精光闪铄,
旁边立刻有人嗤笑一声,语带讥讽。
“王会长,就别做这白日梦了。人家虽是七品修为,却身负正六品的朝廷官职。你那商会的六品供奉,能及得上朝廷的品阶与前途。
据我所知,这位白特使,还有子爵爵位在身。此番前来,八成是冲着白家族老的亲睐而去,岂会瞧得上你那点供奉。”
四周楼阁中,类似的议论声不绝于耳,话题中心皆围绕着这位横空出世的七品水师。
线香燃烧得极其缓慢,此刻才堪堪过半。
演武场中,一些原本高度尚可的水柱,开始剧烈地摇晃、扭曲,如同风中残烛,显然是其主人后力不济,已到了崩溃的边缘。